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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怕我下毒啊?”

芍药把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吃给他看。直到一块糕点全部下肚,她才把手又向前伸了伸:

“这下总放心了吧。”

小全子这才拿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芍药见他吃了,柔声问道:“好吃吗,可还喜欢?”

小全子点了点头,放下防备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以后想吃了可以去缇画宫找我。糕点有的是,管够的那种哦。”芍药拍着胸脯,把糕点连同帕子一起放在了他的手里,准备离开去找小太监。

见她要走,小全子胡乱嚼了几下嘴里的糕点,含糊不清的问道: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芍药。”

她笑着回答,脚下步子轻盈。

正值盛夏,御花园里的花草都格外茂盛,开的极好。

御花园里有许多在外面见不到的奇花异草,嶙峋山石,脚下的路由许多石子铺画而成。

芍药一眼便瞧见,园里一位紫冠束发身着玄袍的男子正双手背后,伫立在花坛前入神。

她放轻脚步,缓缓走到他的身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太监看什么呢,这样入神。”

李十安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姑娘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嘻嘻,说明咱们有缘呗。”芍药看向他面前的花坛,里面的牡丹花已经残败不堪,她不解的问:

“你在赏花?”

李十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别人赏花都是喜欢看些开的好的,图个赏心悦目。他倒好净看些过了花期的残败花朵。

难道只是单纯的喜欢牡丹?

芍药站在他的身侧,好奇的问:“小太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牡丹?”

李十安似是陷入回忆一般,他张了张唇,声音难得温柔许多:

“因为她喜欢。”

她是谁?

姜辛?

应该不是了,在她的记忆里姜辛从未喜欢过牡丹。

就像她喜欢芍药花只是因为阿娘喜欢,那小太监口中所说的她,应该也是自己的母亲或是牵挂的人吧。

芍药垂首看着牡丹花,想起那位少年心中一阵伤感,低声说道:

“好巧,我也喜欢牡丹。”

李十安显然没信,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那还真是巧了。”

芍药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望着眼前的牡丹花出神。过了许久才嗫嚅着开口:

“其实我以前是喜欢芍药的,直到后来有位少年送了我一把牡丹。从此我便爱上了牡丹。”

李十安眼神微动,侧目而视:“后来呢?那位少年现在何处?”

芍药摇头,抬头看向远处的宫墙缓缓开口:

“不知,算算年纪他该娶妻生子了吧。”

“姑娘还念着他?”李十安忍不住问了一句。

芍药伸手捏了个花瓣,举向空中:

“念啊,怎能不念。”

一阵微风吹过,她松开了手,花瓣随风飘落。她继续开口:

“不过,我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李十安恍惚间从芍药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某人的影子,他有些伤感的轻声呢喃:

“或许她已经忘记我了吧。”

芍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太监,你怎么了?”

李十安觉得胸口烦闷,不想和她多做纠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未做,在下该回去了,告辞。”

他离开的动作,不要太干脆利落。

芍药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挠了挠头:“真是个怪人,聊的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小太监都走了,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脚刚踏进缇画宫,就被阿柳慌慌张张一把拉了去。

阿柳看四下无人,小声开口:“姐姐,我打听到了。”

芍药一听两眼放光,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

“就知道阿柳不会让我失望。”

“姐姐,听我一句劝还是离那位小李公公远些的好。”阿柳的话说的莫名其妙。

芍药的眼神充满疑惑,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阿柳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一告知。

李十安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叔婶带去净了身子。他身子瘦弱,净身后一直高烧不退。对这些事净身师傅早已见惯不怪了,就放在那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恰巧宫中缺人,前来负责选人的是李公公,李公公见他模样长得好,就擅自出钱治好了他。医好后带他进宫当了差。

还给他改了名字,李十安。

太监总是因为身上的残缺,导致心里扭曲变态,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李公公自然也不例外。

听资历老些的宫人说,在李公公手下做事的太监,个个都是年轻俊俏的。但又个个都是不长命的。

还有人说,以前半夜路过李公公的卧房时,总是能听到凄惨的哀嚎声。

在李公公手下当差的小太监,一年到头死伤无数,至于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芍药听她说完,心里难受的紧,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公公在宫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能活着回乡养老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都说宫中水深,这是芍药入宫三年来第一次见识到宫里的黑暗。

原来身处天子脚下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阿柳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姐姐慎言。被人听了去免不了要吃顿苦头。”

芍药扒开她的手掌,问出心中担忧:

“李十安可有被那人欺负过?”

“这正是我要告诉姐姐的了。”

阿柳看着她的眼眸,语气悲伤许多:

“李十安跟在李公公身边最久,但遭罪也是最多的。听以前和他同住的太监说,他总是在半夜时带着一身伤回去。有几次更是直接昏倒在路边,还是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抬回去的。”

阿柳见芍药脸色愈发不好,识趣的止住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开口:“芍药姐姐,我和你一样同情他的遭遇。但他受了那么多年的虐待和折磨,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个心理扭曲的。”

她话锋一转,语气格外认真:

“以防万一,姐姐还是换个人喜欢吧。趁现在还没陷的太深,及时止损要紧哪。”

“你也说了只是万一,我相信他不会变成李公公那般。”

他本就很不幸了,芍药又怎么忍心就这么离他而去。

她看向阿柳目光坚定,绛唇轻启:

“我以后要对李十安更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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