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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船舱的幕帘,沐雪走出来便是这句否认的话,站在甲板上的沐雪,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头发束于脑后,被一根绿色的丝带绑住。面容清秀,却是板着脸,只见她眉宇间浮现着些许的反感,扬眸瞪着男子。

男子见她眸含愠色,玩性大起,凤眸流转,眉眼一挑:“怎的,你有意见?”

沐雪眉心紧蹙,红唇扯开,道:“你一个下流的采花贼,有什么资格配上王妃,王妃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沐雪说得掷地有声,紧抿的唇昭示着她的倔强。蹙起的眉表示着她的不满。

男子伸出手指拂开覆上脸颊的一络青丝,狭长勾人的眸中闪烁着不屑光芒:“你家王妃,以前是金枝玉叶,不过现在是落难凤凰,知不知道落难凤凰不如鸡……”说完的时候,十足挑衅地看着这丫鬟,有趣,真是有趣得很。明明是软弱胆小却护住心切。

沐雪听罢,恼羞成怒:“你居然敢骂王妃,你,你这个采花贼,处处采花。小心得花柳病!”

站在一旁的秋芷忍俊不禁。一抹笑意跃上嘴角,这名丫鬟倒是可爱,居然这样诅咒她家公子?

男子眸眼一眯,沉着脸,却是佯装出来的怒气,“你这丫鬟倒是嘴毒,哼,敢骂本公子,本公子今日便将你这花先采了先……”说着一个飞身而起。驻足在沐雪的面前,一手桎梏住她的腰,沐雪被突如其来的侵犯吓得花容失色:“啊,放开我,放开……”

男子手一用力,让沐雪紧紧地贴住自己的身体,他蓦然凑近自己的脸,呵气如兰:“明知道这是本公子的地盘,居然还敢口出恶言,当真是自找死路呢。”

“禽兽,你......不得好死!”沐雪愤怒地涨红着脸,薄晕轻染,彩霞一般,竟是有些迷人,双手抵制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推着,他却如泰山一样,纹丝不动,好生让人恼怒。

男子胸腔内发出低低的笑声,蓦然凑近,魅惑的唇朝着沐雪的脖颈袭去,沐雪骇极,急中生智,屈膝一顶,伴随着南魅邪的“唔”的一声闷哼,遂而被他放开,沐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护住双腿间,她便惊慌失措地跑回船舱,身后传来秋芷“哈哈哈”的笑声,沐雪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如小鹿奔腾在胸口践踏着,不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会不会连累王妃,她怎得如此冲动,有些悔不当初……

这厢甲板上……

南魅邪一张俊彦透露着白色,那丫鬟果然心狠,下腿这样重,秋芷咯咯笑着,南魅邪恼极:“秋芷,你再笑,本公子割了你的舌。”他几时被人这样暗算过,简直是丢脸,本来只想戏耍一下那丫鬟,没想到最后吃亏的是自个。

秋芷敛去笑意,肩膀不断地抖动着,胸口抑制地起伏,随后又是放声发笑:“哈哈哈,公子,奴婢受不了了……”

“该死的,退下!”

秋芷一溜烟跑个没影。

南魅邪脸上布满着痛苦,他直起身子,一步步小心地往自己的坊间走去,洛洛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是默默地跟在南魅邪的身后,南魅邪回到一布置温馨的坊间,顿时蹲下神来,抽气声连连,简直是……要命的疼,该死的,踹哪里不好,偏偏踹那里……若是他断子绝孙,定拉着那臭丫鬟跟自己作伴,南魅邪勾勾嘴角:“一个丫鬟好玩成这样,不知道主子是个什么德行?”薄唇微扯,南魅邪朝着床榻走去......

蹲在梦菲的床榻前的沐雪眉间浮着担心:“王妃,你放心,奴婢誓死都会保护你的。”有些可笑吧,自己根本不会武功,却想着要保护王妃。

不过她的赤诚之心,可见一斑。沐雪心里思忖着,那采花贼是不是把看中的姑娘掳到船上,做完坏事,杀人灭口再丢到河中?这河是皇城的沁岩河,她是认得的,只是自己不习水,更别说带着王妃逃走,而且王妃现在重伤在身......王爷可会来找王妃呢?诸多思绪在沐雪脑海中萦绕着,千丝万缕,理不出一个头绪。王府失火是何人所为?沐雪攥拳轻捶自己的脑袋:“为何这么不长进呢,真没出息……”

“沐雪……”梦菲掀开两扇蝶翼般的长睫,翦翦星眸覆上一层忧色,毫无血色的唇显得极其的苍白。

“王妃你醒了!”沐雪惊喜地大叫着:“王妃,身上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接二连三的询问是关心的表现,不由得让梦菲心中一动,暖流淌过,如此温馨,勾起嘴角:“我有些渴。”

“哦,王妃等一等,沐雪这就去倒!”沐雪一转身,满面欢喜,兴奋的有点手忙脚乱,梦菲环视坊间一圈,四周都是竹子编制的,她们在船上?!受了伤后,的确一直在昏迷中,期间发生过何事,梦菲完全想不起来,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胸口上的痛阵阵泛起,梦菲不由得蹙了蹙娥眉,脸上浮现着一抹痛苦,沐雪端着茶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梦菲,将玉枕垫在她的背后:“王妃,小心点。”

坐起的身子因为胸口上的痛让梦菲咬住了下唇,倒抽一口冷气,喝尽沐雪杯中的酒,这才问道:“沐雪,我们怎么会在船上。”

沐雪鼻子泛酸,眸中泪光莹莹:“王妃,昨天夜里,一名采花贼潜入朝华居将你掳走,他点了我的穴道,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后来王府突然失火,那名采花贼又回来将我也一并掳来,是他把我们挟持到这船上的。”

梦菲凝着眉,“照你这么说,那火不是采花贼放的?”

“嗯,当然不是,是他走后,奴婢听到院外侍卫的打斗声,顷刻间,朝华居就浓烟滚滚了……而王爷当时正在梅香居,如果梅夫人不纠缠着王爷,王爷一定会来朝华居的,前天夜里就是王爷一直守候在王妃身边的。”沐雪自我猜测道:“王妃,这火是不是梅夫人指使放的?”

明知道不是玲霏所为,却是说得模棱两可:“王府中的侍妾都有嫌疑,或者说都没嫌疑,也许陷害我的人是想挑起两国之战。”

沐雪点点头:“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梦菲依照沐雪的说法来推测,当时火势迅猛,也就是燕王从梅香居赶到的时候,朝华居已经是一片火海,那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葬身火海?现在身负重伤,也不知道那采花贼是何等人,武功如何,自己是否是他的对手,梦菲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沐雪见她一脸沉重,只以为她是担心今后生活,抿了抿唇,道:“王妃,我们现在很被动,你我都不会武功,若是采花贼硬来……”她一个丫鬟,比不上王妃身份矜贵,糟蹋了便也糟蹋了,只希望他不要染指王妃。

“沐雪,你放心,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坚定地说着,自信的语气让沐雪稍微放心下来:“只要王妃没事,沐雪就放心了,沐雪愚笨,只怕保护不好王妃。”

看着她眸间的真诚,梦菲淡淡地勾起了嘴角,尘世间,人情有冷有暖。

心思周转着,梦菲只希望燕王来找自己,是的,她必须回到燕王府,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只因为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在燕王面前自杀的女子,为的是急于摆脱他。不过她现在身负重伤,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伤病养好,再找时机让燕王发现自己的下落亦不迟,现在有机会

出王府,应当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梦菲的心鼓动起来:“沐雪,我想出去看看。”

“啊,不可啊,王妃,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们改日再出去吧,好不好?”沐雪眸中盈满着浓浓的关心,让梦菲打了退堂鼓,她发现自己的硬心肠一点点地被软化着,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只白色的狐狸奔进船坊,见梦菲醒来,好不兴奋,“吱吱吱”地叫着,以此引起梦菲的注意力,梦菲抬眸一看,眸中浮上几许欣喜之色,“

这狐狸怎么在这儿。”

“回王妃,这狐狸是那采花贼的……”

“是么,这样说来,却是它救了你我呢。”若是没有狐狸带路,采花贼不会冒然去王府,没将她们带出,依照她当时昏迷的处境,不死也被火伤,想到这里,脸色柔和下来,“过来。”对着那狐狸不由得多了几分喜欢,这动物,真是灵性呵。

沐雪惊讶地看了一眼狐狸,只见它兴奋地跑来,跳上船榻,粉嫩的舌头在梦菲的手心上舔来舔去,手心痒痒的,梦菲不由得笑出声来:“沐雪,当日我救下这只狐狸,现在它便来报恩,你说世间的一切是不是都这样,因果轮回着?”生死存亡之时,却在阴错阳差下被雪狐的无心之举从而化险为夷......

“啊……”沐雪不明所以,王妃和这狐狸有交情?

梦菲轻轻一笑,眼角瞥向自己的腰间,忽然大惊失色,急忙将狐狸放下来,在腰间翻着,却是空无一物!

玉佩不见了!娘亲送给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燕王府

朝华居已成一片废墟,房屋坍塌,梁柱烧毁,面目全非。几缕黑烟在空中年缓缓升起,焦炭味浓浓弥漫,男子站在废墟面前,白色的中衣染上炭灰,黑黑一片,狼狈之极,他的右肩上衣衫破烂,血肉呈现着黑色,昨夜大火,梁柱上的火将他肩膀上的肉狠狠地吞噬,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他岿然不动地站着,风擦颊而过,掠起男子几许鬓发,一世苍凉。不是怕会引起两国交战,无法向皇帝交代,而是,一个自己也无法承认的理由,当他赶到朝华居的时候,整颗心在瞬间跌入谷底,心中的声音呼之欲出:不,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不会……

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心中慌乱,并且害怕,一种恐惧从心底悄悄地攀岩,最终占据他整个灵魂,心神俱震,此时此景,还想说只是因为想折磨她,不甘心她这样轻易死去么,不,不是这样的,原来,他的心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曾几何时,一颗冰冷的心死灰复燃般地跳动,他不知道,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脑袋混乱的很。

再望了一眼那废墟,勾唇冷冷一笑,“死的好。”死了,就可以不再影响他,那抹倩影早已埋葬在这一堆废墟下,变成了灰烬,尸骨无存的灰烬,心狠狠一缩,只觉被细密的丝线拉住,直到血肉崩裂,绞出血来,他的脸色很难看,晨起的雾汽,使得发上一片的湿润。

转身,风起,心绝,让一切都随风消逝!

燕王咬紧着牙关,心情寂寥,一步步地迈着步伐,朝着自己的寝居走去,脚下被什么东西碦到,眉间成峦,移开脚步,垂眸望去,一块碧绿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发黄的草丛中,燕王蹲下身来,修长的指捡起玉佩,这玉佩是她的贴身物什,曾经一度和她缠绵,经常看到腰间缀着这一玉佩,她生病躺在床上,根本不可能走动,而这玉佩正巧落在朝华居的墙外……眉间的愁云顿时消散了去,黯黑的眸子微微一瞠,眸光熠熠生辉,和星辰的光芒有过之而无不及,燕王握紧着手中的玉佩,紧攥的拳头颤动着,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飘梦菲,你果真是没有让本王失望,不管你是以何种方法,或者是被何人弄出王府,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忤逆本王,你没有死!

没有死!

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声音,乐此不彼。

朝华居,冷风吹来,男子鬓角柔和,笑意一点点地侵染上嘴角,他大喝一声:“明玥!”

铠甲男子,眉头深锁,碎步跑来,半跪着:“卑职在,王爷有何吩咐?”

燕王压抑着内心激动的颤抖,半响,他才镇定地道:“王妃没有死,本王不知道她是被何人所救,即刻命令你出动王府的精卫队,全方位搜寻,即使将整个皇城掘地三尺,也要将王妃给本王找回来!”

明玥听罢,也不问出心中疑问,只铿锵有力地回答,“是,卑职现在就着手去办!”领命完毕,大步离开,对于王爷的命令他向来不会置喙,而且王爷说王妃活着,那么王妃一定就还活着,王爷做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几名侍妾被燕王遣回,所以朝华居外只有燕王一人,风吹来,不觉得寒冷,反而十分的清爽,一颗沉重的心重重地落下,轻松、心安。

他满面春风地朝着自己的雅轩而去,让大夫过来将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包扎,今日的王爷,敛去平日里的霸气和威严,居然是那么的……嗯,平易近人,今日的他给王府中的下人留下的就这样一副印象。

换上衣服,来到书房,抓来一只信鸽,将一卷纸放进圆细的竹筒中绑在信鸽上,随手往空中一抛,灰鸽振翅两下,身影渐行渐远,渺小一点,直到消失在燕王的视线中。

“王爷,皇上驾到。”一名家丁匆匆来报,王府出事,今日王爷没有早朝,只托礼部大人转告皇帝,事出突然。亚助坑圾。

皇帝一下朝,便亲自前往王府来探望,可见他对燕王的器重,人尽皆知。

不过皇帝的心思到底是如何,燕王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彼此之间的间隙,维持在君臣和谐的表面下,谁都不曾点破,只是聪明地应对以及周旋。

皇帝一袭紫色龙袍,祥瑞贵气盈盈身,快速地朝着书房走来,在门口处,燕王迎身上前,“微臣叩见皇上——”撩开袍角,还未跪下,便被皇帝一把扶住手臂:“三弟,在你的王府,这些君臣之礼就免了吧,你身上的伤……”转眸望着他的肩膀:“没事吧?”

燕王凝着眉,淡淡地道:“多谢皇兄关心,微臣无碍。”

“那就好!”皇帝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听说你王府无故失火,你为救王妃竟奋不顾身……”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似心有余悸。

心中冷哼一声,燕王笑道:“让皇兄操心了,臣弟的不是。”

“诶,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拍拍他的左肩:“王妃寝居失火,令人匪夷所思,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兹事体大,晋元皇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这次的战争是在所难免。”

一席话,说的是国家安危,却是对自己的责怪,没有保护好晋国长公主,是他的不是,淡勾着嘴角:“两国交战,臣弟义不容辞地上战场。”

皇帝俊眸一眯:“王妃……当真已经香消玉殒?”

燕王锐利地扫了皇帝一眼,不满扫纵即逝,一扫而过,“皇兄是在责怪臣弟,没有保护好晋国公主?”

皇帝笑之以对:“虽然是公主,却只是高级的贡品,晋元皇亲自送来的东西,我们岂会放在眼中,朕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对王妃情深意重,不过死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你切莫太难过才是!”

燕王只是抿着唇并没有接话,皇帝以为他悲伤过度,不由得轻叹:“红颜薄命啊!”

挑了挑眉,燕王说道:“皇兄,王妃可能没死,我已经出动全部侍卫去寻找,刚才就是想进宫问皇上要一批锦衣卫,暗中寻找王妃的下落。”

“真有此事,王妃她可能活着?”说完的时候,皇帝才觉得自己过于激动,面有霁色。

燕王含笑望着皇帝,“皇上对王妃的关心,让臣弟宽慰。”

“呃……朕也只是担心你而已!”皇帝哪里听不出他意有所指的话,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朕即刻进宫,借你锦衣卫。”

“多谢皇上!”

燕王紧跟在皇帝的后面,空中远远地飞来一只灰色的信鸽,燕王心中一凛,“暗门”的灰鸽向来都是用来传送重要消息的,而白鸽则是一般的消息,这……来的真不是时候。

灰鸽飞过空中,从这边而来,皇帝微眯了眼,“咦,三弟你喜欢养鸽么,朕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灰鸽掠过他们落在书房的窗棂上,“咕咕”轻叫两声,一跃跃到燕王的书桌上,皇帝若有所思地望着,恨不得过去看看那信鸽脚上绑着的是何东西?

燕王面无波澜,但勾着嘴角:“皇兄,这不是家鸽,是信鸽。”俊美的容颜,浮现着淡淡的笑意,从容淡定,一派自然。

皇帝眉眼微挑,他当然知道这是信鸽,刚才的问题不过是一番试探,“果真是信鸽,朕倒是没瞧清楚。”

王府中养信鸽,是否是图谋不轨,他可是在暗中发展着不为人知的势力?须臾的时间,皇帝心中一番沉思。

燕王微笑着,折回房中,将灰鸽抱出来,一边取着它脚上的竹筒,走到皇帝的面前,将信鸽往空中一抛,取出细筒里的白纸摊开一看,喜上眉梢地,他将白纸递给皇帝,皇帝略一迟疑,白皙的手指伸过去接住纸条,一看,却是大喜,原来是师傅的消息,师傅他说他一切安好,让他们不必牵挂,心中的阴霾顿时化去,皇帝朗声笑着:“三弟,犹然记得当年师傅……”

燕王跟在皇帝的身后,听着他提起师傅以及当年的往事,微勾起嘴角,信鸽飞来的时候,皇帝明显的起疑,怎样才能不让皇帝心存芥蒂,他灵光一闪,主意顿生,干脆将一切摊开来给皇帝看个明了,在他抱着灰鸽从书房走出来之前,袖中一卷白纸已经塞进竹筒中,好巧不巧,这是他昨日收到的飞鸽传书,正是师傅传送而来的,在皇帝面前,将一卷白纸拿出,消除他的顾虑,不露痕迹地将竹筒收在袖中,那竹筒中的真正纸书此时正完好无缺呢。

燕王进得皇宫,从皇帝手中拨了一批人,大约三百余人,地毯式搜索整个皇城,燕王骑马亲自抵达城门口,询问看守城门的侍卫,是否有可疑人出去皇城,比如伤病的,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燕王的马在皇城的青砖铺就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行走着,他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地坐在马背上,引得一些曼妙少女的频频侧目,三王爷的俊美,可是人尽皆知,如此风流倜傥的人物,宛如谪仙,让人看了好不心动。

不过他脸上一片阴沉,冰霜覆面,令人瞧着有些畏惧。一日无果,甚至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他不由得心中烦躁起来,难道只是他的错觉,她其实早已不存人世?那玉佩是否是其他的时候落下的?思及此,他眯眼沉思着,当日将她从柴房抱回来的时候,果真是沿着那墙边的,重新燃起的希望被覆灭,握住缰绳的手指节泛出骇人的白色,心,随着这破碎的希望隐隐地绞痛起来,疼痛如藤蔓缠绕,丝丝缕缕地纠缠着那一颗心,灼痛的感觉犹如蝼蚁噬心,“驾——”男子双腿猛地夹紧马腹,手中的长鞭狠狠甩在马匹上,只见棕色的马身上掠起一道深刻的血痕,疼痛使得得它前蹄一扬,腾空的马蹄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声长啸,于这街上狂奔起来,而街道两旁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燕王,那足以踩死人的阵势让他们胆颤心惊,纷纷地躲闪,甚至夹杂着尖叫声,马儿朝着城门口奔去,侍卫一见是燕王,正要开口,却见他如疾风般掠过,

出得皇城,远远望去,只见道上灰尘滚滚,马蹄声声响。

城门上的侍卫首领,低首问着下面的人:“方才那人可是三王爷?”

“回禀统领,是的!”方才那名侍卫高声地回道。

单枪匹马的出去,是何等的危险,侍卫首领当机立断道:“你去通知王府的首领明玥,让他代带兵出城保护王爷!”

“是,属下马上去办!”那侍卫一听,飞身骑马即刻去寻找明玥。

风声猎猎,吹得衣袍鼓动,燕王策马狂奔,身子前倾,冷峻的容颜上剑眉深锁,薄唇抿,“驾!!!驾——”

强劲的风钻入眼中刀割一样,让人睁不开眼。

夕阳晕染的天际,一片的血红,风卷残叶,于空中飘荡飞舞着。

骄傲的眸透露着清冷凝视着自己,让他的心中徒然一震,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着,挥之不去。

她的讽刺,她的笑容,她的眼泪,每一种都深深地牵扯着混乱心。

胸中奔流翻腾着,如惊涛骇浪,该死的,死了便死了,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为何让他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自己的控制,变得如此不由自主,他愤怒自己的反应,厌恶那种自己不能掌控的感觉,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为何,为何......

天地悠悠,风声呼啸,官道上,只听到马蹄践踏道路发出的声音,他只觉得马蹄踏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使得胸口涩然疼痛起来。

夕阳缓缓地散去,苍穹上蔓延起浓墨的黑色,黑夜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笼罩整个天地,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马背上的燕王行在这道上显得极其孤寂,惟有风声相伴,一番骑马发泄,心中的阵痛已减轻许多,他掉转着马头,让马儿缓缓行走着。

一番狂奔,它已是累极。

暗夜中,男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雁痕天,你何时变得如此意气用事?谨慎如你,怎会失了方寸,单枪匹马地跑出皇城?你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何处?为了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么?昨夜疯狂地冲进大火中,不曾想过自己是否会被大火吞噬,你的理智去了哪里?

视女人如无物的你,而今却为一个处处顶撞自己,惹怒自己的女人变得癫狂失心......

若说你只是贪恋美色,是否太说不过去?千姿百态的、环肥燕瘦的女人,已经是屡见不鲜。

锐利的眸中泛着愠怒愤恨的光芒,是的,只是因为她死亡的逃离,才让自己暴跳如雷!

将先前的紧张一股脑地抛却在脑后,他发现,只有这样说服自己,才能阻止锥心的疼痛。

风乍起,带着勇猛的力道,拂过身上,凉意钻骨,“驾……”燕王准备早些回到皇城,抓紧着缰绳,让马儿再次奔跑起来,两道旁,树枝摇曳,鬼魅地舞动着,风声呼呼作响,是这狂风遮盖住了灌木丛中的人,还是燕王放松了警惕,谁也不知道——

只听到马儿嘶叫一声,马失前蹄,一个人仰马翻,燕王俊眸一眯,眸底掠起狠辣的杀气,他张开上臂,平稳地落在干裂的泥路上,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眉峰蹙紧间,只见隐藏在草丛中的黑衣人,蜂拥而上,将燕王四面八方地包围。

燕王勾唇,冷冷一笑,这些人的动作可真是快,不可否认,也许是从皇城出来的,在这潜伏,只为拿他的性命,对方可只能是懂得把握时机呢。

夜色浓稠,如泼墨般,没有人看到燕王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看到黑衣人是如何围攻的。

只听到凄惨的叫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

云开月明,一缕月华撒下,周遭的一切也逐渐地变得明朗起来。

黑衣男子周围,躺着一具具僵化的尸体,他们或者断手,断交,或者有尸无首,一滩滩的血迹在渗入土中,风一吹来,便是浓浓的血腥味。俊颜上点点血迹,拿剑的手,无力的垂下,微微颤抖着,这才看清,他的手臂上赫然一道醒目的伤痕,深刻的伤痕,血肉模糊,却是隐隐可见里面的被血染红的骨头,骇人可怖。

“好,果然是好身手。”冷冷的一道声音燕王的左边传来。

果然,这群小辈只是为现在的这人做铺垫的呢。

寒意四射的眸子凝聚着浓浓的杀气,燕王咬牙,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一个转身,手中长剑凌厉扫过,剑气迸射,所到之处,树断叶落,那人眼眸一瞠,飞身掠起,燕王的长剑狠狠朝着空中劈去,速度之快让人乍舌,横七竖八的剑气,如密密的蜘蛛网,让人难以逃脱,来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频频躲过,颀长的身影在空中灵巧地翻腾,宛如蛟龙。

鞭子如一条银蛇,从空中游来,“呼——”的一声脆响,带着嗜血的味道。

燕王凝着剑眉,身子侧闪,银鞭再次挥下,带着狠绝,颇有不置人于死地不罢休的意味。

提剑的手微颤着,伤口上的血肆意地流淌,如溪水般,沿着手臂从手腕落在剑锋上,好不妖娆的红色。

“啪”的一声,落在了燕王的胸口,火辣辣的剧痛顿时蔓延开来,火烧火燎一般。

“你燕王爷也是一大英雄,死在我手下倒成了我的荣幸了,哈哈。”男子张狂地笑着,他狠眼一眯,招数密密麻麻地袭卷而来,躲避不及的燕王背上吃了一鞭,咬紧着牙关,收缩手掌,剑握稳了,才有胜算,他“啊”的一声,剑影亮了那人的眼瞳,那人瞳孔放大,这一剑必须躲,否则被砍中,不死也伤残,身形往左一挪,熟知燕王手中长剑一翻,螺旋式的剑花挽出漂亮弧度,却是剑剑致命。

那人闪了闪,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银鞭,失了点分寸,燕王左手一勾,牢牢地握住那银鞭,用力一扯,那人竟被他拉扯过来,右手的长剑劈头

砍去,这一剑若是下去,来人必死无疑!腕上一痛,一抖,手上的长剑也在同时落下,他仔细一看,手腕上竟有四五枚银针,只是眨眼功夫,

右手肿胀泛紫,明显的中毒迹象。

“该死。”燕王低咒一声,左手凌空一掌,掌风凌厉,呼呼作响,来人巧妙一躲,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再攻击,他凌厉地望向燕王身后的男子:“谁让你耍阴的。”

“横竖都是要他死,你管我。”那人冷哼一声,瞪着燕王的背影,目光冰冷,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来人怒极:“你敢插手我的事,我定不轻饶。”

“哈哈,我若不帮你,你早已成刀下亡魂。”颇有着几分挑衅和轻蔑的味道。

银鞭男子怒吼一声:“你……”

却见眼前一闪,雁痕天双足点地,腾空跃起,竟是借他肩膀之力运用轻功,男子手中的长鞭,往空中招呼而去,而燕王却早已逃窜。

“还不快追!”后来的那个对着先来的大吼:“完成不了命令,小心你我的脑袋。”

二人不再斗嘴,一路飞奔地追上去。

“王爷,王爷……”

远远的一声,却是让追着燕王的二人面面相觑。

马蹄乱踏,气势逼人。燕王的救兵到了,而且来了不少。

“刚才你若动作快点,雁痕天早已魂归九天,这次看你如何向太师交代!”

“哼,我自会承担。”银鞭男子不屑地冷哼,纵身飞跃到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另外一名男子也奔入林中,树枝晃动着,却是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燕王气喘如牛,他半跪在地,手臂垂在地上,胸口背部的鞭痕叫嚣着疼痛,右手手掌肿得和馒头一样,颜色紫里透黑。

“王爷,王爷,你在吗?”

前面明玥带着大批人马赶来,他们追了许久,都不曾见到王爷的踪迹……

“明玥。”燕王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让前面盲目寻找的明玥激动的大喊着:“王爷在前面,快!!”他驾的一声,手持着火把冲着燕王飞奔而来。

明玥翻身下马,见燕王浑身伤痕累累,不惊大骇:“王爷,你受伤了!”

燕王冷静地道:“匕首给我。”

明玥凝着眉头,照做地将佩在腰间的匕首递给燕王,燕王接过匕首,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背,就是狠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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