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瑞带着安安出门一开始是打算去城外看蹴鞠比赛的,只是走到半路上听说因为天气太热了,大家解散了,只得带着他去了一趟温家,没办法,因为无处可去了。
程家如今算是正式分了家,程奕邦高中后,其母甘夫人就主动同程彬永和离,带着自己的嫁妆跟着儿子去赴任了。
林承瑞也不含糊,听说甘夫人想要去济南守着自己的嫁妆,干脆大手一挥,想了个办法调程奕邦去济南府下辖的县城里当县令,这下程家的四个庶子傻了眼。
因为和离当日,甘夫人的嫁妆单子就从礼部和程家、甘家和县衙一式四份都拿出来比对,除了前面的几个女儿出嫁之时,甘夫人从自己的嫁妆里陪嫁的以外,其他的,只要是程家占用了的,都要按照市价折算赔偿给甘夫人。
程彬永中风已成事实,这些年若不是甘夫人打理程家的商铺,只怕程家上下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如今一看到甘夫人还有那么多的嫁妆,程家的四个庶子和他们的生母,一边看着甘夫人丰厚的嫁妆,一边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趁着程奕邦出生之前,多讨好一点,这些东西说什么都有他们的一份啊。
尤其是程彬永的庶长子,在他出生后的六年里,程家后院里只有他一个儿子,程彬永无奈,便将他带到了甘夫人的身边教养,一开始的那几年都好好的,等到三岁开始启蒙的时候,程大郎的生母就时不时的在程彬永那里给甘夫人上眼药;
一会儿说甘夫人打了大郎的手板子,一会儿又说不让程大郎吃饱饭,饿着肚子在院子里背书,总之,就是不想让程大郎在甘夫人处继续养着;
程彬永也是个无脑的,听说了以后,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去和甘夫人闹了一场,然后就将程大郎直接带到了前院里亲自教养;
只可惜,他一个武夫,粗糙惯了,带着一个三岁动不动就哭闹的孩子实在是没有耐心了,随手就将程大郎丢给了生母,此后甘夫人给年幼的程大郎立的规矩便不复存在了,总不能指望一个年幼的孩子一直记得他学到的规矩吧。
之后的三个庶子也都是生母教养长大的,一个比一个养得鼠目寸光,更是让甘夫人厌恶至极,程家分家的事情闹了大半年,若不是程奕邦撑着一口气,忍着怒火考了出来,只怕甘夫人还要在程家苦熬三年等着下一届科举。
程家的事情闹得宫里都听说了,太子对于这样的事情无法坐视不管,但是打探清楚甘夫人这些年过得日子以后,也不好再苛待人家了,毕竟得靠着人家哥哥在奉天替自己办事呢;
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程家的事情四处求情无门,程彬永也因为甘夫人私下的冷言冷语起了性子,咬死牙就是不肯和离,只愿休妻,无奈,国法明文有示例;
甘夫人是跟着程彬永守了两次家孝的原配嫡妻,膝下有儿有女,又在程彬永病中多加照拂,最关键的是,‘ 娶时贱,后贵 ’ 这话在程家是有目共睹的。
程彬永便是再想给甘夫人一个教训,也无法做到,只能气得口水横流,嘴歪眼斜的死死盯着满意的甘夫人,签下了和离书。
程奕邦带着母亲离开京都的时候,林承瑞还去送过母子俩,甘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和离后看着年轻了不止十岁,精神头十足,更是在车上开开心心的盘算着,路上可以路过哪些地方。
程奕邦虽然瘦得跟个麻秆子一样,但比林承瑞高了半个头,林承瑞看着眼前的小弟,心里无限感慨。
“此去一别,三年五载怕是你我兄弟再不能轻易相见了,愚兄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瑞哥哥,你说,我听着呢。”
“经此一事,但愿你日后于诸事上,都能心平气和,有些事当时看着着实生气,事后想想其实实在没必要计较。
人世间最让人害怕和担心的就是计较,一旦计较起来就会疯魔,人一旦疯魔起来,就是自取灭亡。
我这一世活到如今也看开了,人重我,我重人;人不重我,我也不妄自菲薄。
太子嫌弃我善于经营,一身铜臭,博得了好名声;不少人家也耻于同我这个庶子为伍,我也懒得理会他们,真的有用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上门求救,我不必过多生气伤心。
只想着我问心无愧,让家里人过得好,教育好子女就是了。
而今你年纪轻轻又要远行,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贪。伯母在后宅无法及时劝阻你,这些话愚兄从前也唠叨过,今日再提起,只愿你时时加以自省,此后天高海阔,愚兄只盼你高飞。”
程奕邦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暖流涌动,虽是告诫,却也是一片关怀之心,不好意思的上前一头缩到了林承瑞的怀里。
“知道了,哥哥。
我走了。”
“路上平安,等到一切安顿好了以后,再打发护卫们回来,若是那里不安全,就不用让他们回来了。”
“嗯。”
林承瑞从自己的护卫里点了六百人让他们悄咪咪地随行,护送程奕邦到达上任的地方,除了程奕邦,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京都里,太子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帮助,又是明晃晃的用的皇家送给他监视他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子能查出来他和程奕邦要做的事,他林承瑞还能给他点个赞。
“爷,到了。”
林承瑞被一声唱名将自己的思绪从记忆中唤醒,抱着安安就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进了温家的大门。
正值休沐的时候,温如玉正在家里被父母围着怒斥呢,听到下人说林承瑞抱着安安到了,立刻就对着温老大人嬉皮笑脸道。
“父亲、母亲,不是说担心我无后而终吗?
儿子这就去把时晏家的福宝给抢过来,儿子抱一天总行了吧。”
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位老人的想法如何,转身夺门而出,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二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