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林承瑞已经在书房里收到了皇帝的回信。
“老爷,小人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派人传回来的信我已经上报了,只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听了这话,林康调转脑袋在屋子里瞅了一圈,然后看着门窗打开后,上前一步小声地开口。
“可不是,原本以为那个不争气的下人是咱们林家出去的,结果居然是战家二爷的心腹,他除了去福亲王府后门外,还巴巴地替福亲王跑了一趟勤亲王府的角门,送了一个书本大小厚度一般的纸包进去,然后才到大街上买了些女子用的脂粉,从咱们府里的角门进来,此刻已经在下人的庑房里住下了。”
“是谁?”
“姑太太身边雪鹭姑娘的外表兄鸦青。”
“这几日让人看住他,不许再出林府,更加不许他和任何后院的人接触,若有必要,杀!”
“是。”
“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谢老爷。”
林康忙活了一整日,跑了大半个城,来来回回确实累的慌,回房以后周氏和林鑫都在堂屋里等着他呢。
“爹,娘,你们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你娘睡不着;看吧,老爷就是让他去跑个腿,能有什么危险的,净瞎担心。”
林鑫把桌子上给林康留的饭菜一样一样的打开,嘴里唠叨着,周氏在一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拉着儿子坐下,让他开始吃饭。
“今日的菜色是府里做的,不是你惯常跟着老爷吃的酒楼菜色,味道也还不错,但是这道山药黑鱼汤是你婶子送来的,说是健哥儿捞的,大的那条给了老爷,剩下的给你爷爷一条,给了咱们家一条。
你快尝尝。”
林康听了以后,手里的筷子顿时就不动了,一脸惊讶地眨巴着眼睛看向林鑫。
“爹,健哥儿跟着二叔今日不会是在西跨院里的那个水池子里捞的吧?”
“应该是吧,没听说他们今天出去啊。”
“那完了,这鱼是程家大爷离开京都之前特地求了老爷养在咱家的,今天抓了好几条,池子里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二叔怎么就昏了头,放任健哥儿胡闹啊!”
“不是,是老爷让他去捞的,原本今日打算过些日子偷摸送些去齐国公府的,听说过几日是齐老国公的寿诞,这不是姑太太突然回来了,所以就耽搁了。
你们父子俩要是有空就去西跨院养鱼池子里看看吧,哎哟那多得都快泛滥了,也不知道咱们府里是不是块风水宝地的缘故,那些鱼多得很。
你就放心吃吧。”
林康成日里跟着林承瑞的身边,确实没有去西跨院里瞧过,听了母亲的话以后,他才放下心来,安心享用美食。
宫里的皇帝拉着太子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然后看着太子在他面前震惊、恐慌、失落以及崩溃。
“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他们?他们不是早就和忠顺王府不对付吗?这样居然也能握手言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皇帝的位子并不是轻易可以让人放下的,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快,若不是太上皇出手狠辣,只怕眼下登基的人将会是你死去的其他王叔。”
皇帝的话说得嗓音低沉,像是蛊惑一般,看着孙芥陷入沉思后,他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
“阿芥,你觉得这件事,战家的那两个儿子该如何?”
“战茗瀚死罪绝不可饶恕,只是战茗璞虽然迂腐,但却是实打实的被人诬陷,只是战家是林家的姻亲,若是太过于光明正大的处置战家,不光战家受牵连,就是时晏也会收到影响;
不若。。。就让战茗璞戴罪立功,以示忠心。”
“看来林承瑞是真的很得你心意,好吧,你若是非要护他,朕不拦着,那孙知意和孙知音呢?”
“只怕还要父皇圣纲独断。”
孙芥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当这个太子的不容易了,一来是有林承瑞真心愿意站在自己的身后,二来是因为自己是皇帝的唯一在世的嫡子,若非前面那位嫡长子表现得太好,这个位子还真不一定能轮到自己坐。
皇帝被太上皇压迫了十几年,心里早就对独自决定的权力充满了占有欲,若不是他非要让孙芥开口,孙芥是绝对不会发表意见的。
果然,皇帝听了孙芥的话,十分满意地让他去安排战家的事情了,孙芥离开后,也不敢耽搁,直接就杀到牢里,把事情和战茗璞说清楚了;
战茗璞对于孙芥的突然造访心里十分讶异,可等到听说战家老二的所作所为后,战茗璞沉默了,说到底战家老二做得事情里有因为自己缘故,让自己亲手送他走,实在是有些违背他以往学到的人伦道理。
孙芥也猜到了战茗璞的疑虑,不过也没有催促他,而是说了一句。
“不论如何,战家出了一个意图谋反的人都是耻辱,究竟是你们自己处理干净向朝廷表示忠心换取家里其他人的安全,还是连累战家全家下狱,共赴黄泉,本宫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孙芥说完,一挥手,就让人把战茗璞给拖回了牢房里,并且解除了禁止探视的要求;
果然,第二日,战茗瀚在牢里被疯了的战茗璞打死的消息送进了宫里,皇帝也没有太过为难,让战茗璞一家低调的出狱,回家后战茗璞才知道原来封氏早就去了,当时就晕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是真的疯了。
战家受了大变故,战向嘉没有几日也去了,去了的时候带走了疯了的战茗璞,倒是省了战茗逸不用分开守孝的麻烦,林黛玉终究是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带着战舒乐回了战家,一同和战茗逸回祖籍瑷珲守孝去了。
至此战家的人就只剩下了大房寡嫂官灵碧和她的两女一子,二房的寡嫂季乃瑗和她的独子战穹令,三房的战茗逸一家,金台书院正式倒闭。
战家守孝三年的日子就此开始,临别之际,除了官氏一族的老管家,就只有林承瑞带着人来送行了。
“姐姐、姐夫,三年后咱们再会。保重。”
“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