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在将军府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
她按照将军夫人的嘱咐,戴着帷帽和面纱,遮住她还未来得及梳洗打扮的脸和素净得一根银簪都没有的发髻;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光鲜亮丽的斗篷,那斗篷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上面点缀着精巧的刺绣花纹,然而斗篷之下,掩盖的是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粗布衣裙。
将军府的表面工作做的是极好的,不少围观的老百姓看着那抹衣着华贵的身姿消失在将军府的大门,心中都对林思思是林府流落在外的嫡女身份深信不疑。
将军府附近的一处酒楼里,三皇子正盯着林思思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转头,他恰巧看到了正要离开的九皇子。
对上他的视线,九皇子不卑不亢,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三哥,好巧,你也在此处喝酒?”
“呵呵,巧?我看九弟好兴致,也是来看美人的吧?”
三皇子最讨厌他这个九弟,每日揣着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则心中却野心勃勃。
前几日,他们兄弟俩同时在御殿上向父皇求娶林将军府中嫡女林妙歌。
一女怎能嫁二夫,没想到这林家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如今竟又找出一位嫡女来。
今日两人出现在此,为了什么一目了然。
一是想探一探这位嫡女是否受林家重视,二是为了看一看此女容貌性情如何,与那林妙歌相比,谁更胜一筹。
只可惜那女子遮得严严实实,他竟然是一点都没看清。
“三哥说笑了,将军府的小姐都是极好的。听闻过几日将军府会替这位小姐设宴,三哥何必如此心急?”
九皇子答得滴水不漏,说罢便告辞了。
“虚伪!”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手中的杯盏寸寸碎裂。
只要是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而且他要的一定是最好的。
两个嫡女又如何,品貌最出众的那位一定是他的,他绝对不能输给九皇子。
……
这边林思思步入将军府,走过游廊,穿过前院花厅,来到正厅。
原主那将军父亲已等在正厅,而那位吃斋念佛的老夫人压根没有露面,足以看出对她的嫌弃和敷衍。
将军府的嫡女林妙歌则一身珠光宝气地迎了上来,看似十分热情:“这位就是思思姐姐吧,以后府里有姐姐作伴,妹妹真是太欢喜了。”
林思思瞟了她一眼,那是,有自己这个大冤种替嫁家暴男,她能不欢喜吗?
一上来就喊她姐姐,这是故意想捧高她做将军府的嫡长女。以三皇子的性子,定然会优先挑选嫡长女作为他的皇子妃。
之后,林思思草草拜见了所谓的父母。
将军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也并不上心,吃了碗茶便回书房忙去了。
将军夫人则以路上劳顿为由,吩咐下人领她去梳洗沐浴。
林思思前脚刚走,林妙歌便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一脸嫌弃地嘲笑道:“真是乡下来的,一股子穷酸味,手里还抱着个牲畜,真是丢了我们将军府的颜面。”
周围的小厮丫鬟不禁低头跟着笑。
“妙歌……”将军夫人不赞成地冲她摇摇头。
事情还未定下来,此时就算是装,也得装出对林思思的重视来。
“女儿知道分寸,过几日为姐姐的设宴,女儿一定让姐姐惊艳全场。”
林妙歌勾了勾唇,眼中皆是算计之色。
光是一个嫡长女的身份还不够,三皇子好色,宴会当天,若她故意扮丑,把林思思衬托得貌美一二,那么三皇子定然会向皇上求娶林思思。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顺势嫁给九皇子。
虽然九皇子没有国师大人那般俊美矜贵,但也算是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比起浑身煞气的三皇子要好上太多。
“小姐,这里就是你的院子了。”
林思思被领到了西边的厢房小院,这里虽然比不上东边的院子采光好,位置也有些偏僻,但胜在清静。
很快,丫鬟们备好了热水,要伺候林思思沐浴。
林思思说自己不习惯,将她们全都遣退,独自抱着白狐进了浴房。
白狐还在打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被放置于浴房的矮几上,身旁还放着女子崭新的衣物。
浴房里水汽缭绕。
巨大的屏风后面,隐隐约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是在……
他猛然反应过来,四只爪子突然不听使唤,竟慌张地爪下一滑,从矮几上摔了下来,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下一秒,少女从屏风后急急地小跑了过来,双手将他从地上一捞,重新放回矮几上,一脸担心:“没事瞎扑腾什么?没摔坏吧?”
白狐直愣愣地看着她,垂在矮几旁的尾巴不自觉地扫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腰带已解,衣领滑落至一半,香肩半露。
原本挽起的发髻已经披散开,柔顺地垂在肩头,衬得那肩头的皮肤愈加白皙细腻……
他垂下眼眸,将头扭到了一旁,不再看她,只是身后的尾巴尖不听使唤地向上勾了勾,又垂下去,如此反复。
没想到这个动作被少女误解成了闹脾气,她抱起他哄道:“好了好了,别不理我嘛。带你一起洗就是了。”
白狐一脸震惊。
不是,他什么时候提这种要求了?
他的爪子死死地扒在了浴桶边,怎么也不肯下去。
林思思只好叹了口气:“那你乖乖的,我先洗,洗完再给你洗。”
白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
白狐红着脸泡在浴桶里。
他浑身的毛发都被打湿了,雪白色的狐狸毛随着水波一晃一晃地在水中漂浮着。
冷天的暖水浴的确很舒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身上暖洋洋的。
但,他用的是她的洗澡水!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她用过的洗澡水很干净,还带着花香,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浴房里温度适宜,少女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浴桶里的水。
他觉得这一刻莫名地安心,也不想再去想其他什么事情,眼皮一沉,竟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