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凌空才发出一声轻叹。
“抱歉……”
林思思突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转头就走。
她知道,今日房门前的那一步,是他亲手打破的禁锢,怕已是他下过最艰难的决定了。
如今李渊戳破了他的心思,因着那份难堪,凌空恐怕接着就要说出一些分道扬镳的话来。
林思思穿过一片狼藉的清冷小院,来到自己屋子前。
看了一眼摇摇欲坠,呼呼漏着风的破门板,她又硬着头皮折返了回去。
前厅中剑拔弩张的两人见她去而又返,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一下。
“我房门坏了。”
林思思梗着脖子,僵硬地说。
她气鼓鼓的,快要气死了,恨不得上前对着李渊狠踹两脚。
没事弄坏她房门干嘛,让她还怎么睡?
“叫下人来修吧。”
李渊此时已经在前厅坐下,姿势优雅地喝起了茶。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一旁立着的凌空,释放着身上的威压,随口吩咐道。
仿佛凌空是客,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可。”
凌空皱了皱眉,他想得更为妥帖:“有损名声。”
虽然宅子里的下人都是可靠的,但保不准会有说漏嘴的时候。
大晚上的,一个女子的房门忽然坏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终是不好的。
“那该如何是好?”
李渊眼眸微眯,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我看凌空大师此处好似已无多余的客房,不如……”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凌空便对着林思思抢先一步开口道:“今日你睡我的禅房吧。”
“啊?”
林思思呆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荒唐!”
李渊猛地站了起来,桌椅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整个胸腔都是怒火:“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
林思思则一声未吭,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那态度落在李渊眼里,便是没有拒绝。
他心中更气了,怒火都差点要将这房子给点了。
其实林思思此刻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凌空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开了窍,平日里他定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逾越的话。
凌空则直接无视了李渊,径直走到林思思跟前。
“放心,我睡你房间地上的软榻。”
林思思又“啊”了一声,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
头顶被凌空伸手轻轻敲了敲,他无奈的语气又传了过来:“……你……想什么呢?”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话,动作,神情,语气,甚至连字与字之间的停顿都是一模一样的。
林思思的脸立刻烧红了起来。
李渊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心中十分吃味。
他压抑着怒气:“不行,我不放心。”
林思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神经病,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平时她和凌空就是一人一间屋子,现在只不过换了房间,而且凌空睡的还是她房中地上的软榻,也够委屈他的了。
......
一刻钟后,林思思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到了凌空的床上。
他的房间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往日总能让人心情格外平静。
可是今夜却不管用了。
林思思只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她板板正正地躺在凌空的床上,浑身僵直着。
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紧邻床脚边的地上,两个大男人正打着地铺。
正是尊贵的帝王和受万人敬仰的高僧。
就离谱。
两个男人谁也不放心谁,一人抱着一床毯子就进来了。
美名曰保护她。
她感动吗?
她不敢动。
林思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僵硬了。
这两位果然不可能那么和谐。
很快,两人为了谁睡靠床一侧的位置争执了起来。
林思思一脸心塞,干脆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
......
宅子外,几个黑衣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正是李渊的影卫。
过了许久,时间来到了后半夜,看到自己家主子还没有出来,几人喜极而泣,抱作一团。
要不是时间太晚,他们恨不得敲锣打鼓再放串鞭炮好好庆祝一下。
这是终于与皇后娘娘和好了?
终于!他们不用再被骂废物了!
这两年他们不知道过得有多惨,呜呜!
结果天一亮,李渊就被林思思赶了出来。
几个暗卫缩了缩头,齐齐叹了口气。
主子不行啊?
......
林思思把李渊赶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又飘回了房间。
果然李渊不会那么老实。
昨夜他睡在靠近自己的位置,半夜那双手便偷偷摸进了她的被子。
还好他也算是有分寸的,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只是暗暗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凌空自然看到了。
李渊每伸一次手,后心便会被凌空的手肘“不小心”地狠狠撞一下。
那力道,再多来几次,林思思估计李渊骨头都该断了。
最后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她躺在一张柔软的纯白色床上,被子也是雪白的。
一个英俊的男人向她走来,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她本能地想摸一摸那兔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选我还是选他?”
男人凑近她的耳边,柔声问道。
选......选什么?
林思思有点懵。
紧接着她的手被他紧紧抓住。
他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兔一跃而起,狠狠地一脚踹在男人的关键部位......
醒来时,林思思抖了抖身体,啧啧,可怜,看着就疼。
她摇摇头,企图将这个奇怪的梦甩出脑子。
走到院子里,她发现凌空已经将她的房门亲自修好了。
可惜满院的东西残的残,破的破,林思思一阵长吁短叹,都是钱啊。
凌空看她那副心疼钱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他看起来很穷吗?
……
才用过午膳,李渊就风尘仆仆地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