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动作太快,绯樱芽依只感觉一缕轻风拂过脸颊,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两个人便已消失不见了。
她一下反应过来肯定是又有突发情况了,也顾不得再耍小性子,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看去,正好看到远野极乐原地站定、荻原椿提着刀轻轻皱眉,而越过两人,则是一个装着血淋淋尸块的结界以及其下方地面上的一个……
蛋?
绯樱芽依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发现确实是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的蛋,不过由于远野极乐的身影挡住了正面,她看不清楚那颗大蛋的全貌,只能大致确定荻原椿的视线似乎也在看向那颗蛋的样子。
她迟疑了一下,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自家师父身边,然后继续把视线投向荻原椿和远野极乐那边,免得错过作出判断的时机——就算没办法在他们的战斗当中贡献什么力量,她觉得自己至少也不能拖后腿,和师父待在一起的话至少能保护一下昏迷不醒的师父,也方便被他们保护。
从这个角度,她终于看到了那颗蛋此刻的状况,却在看清楚的瞬间忍不住瞳孔一缩。
那里面,好像有个……人?
远野极乐从碎裂的蛋壳间抽回警棍,看着碎蛋壳中的那张脸,轻轻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结界里,一只尚算完好的手掌——手腕处光滑如镜——动了动,靠着五根活的手指移动起来,在尸块堆里找到了另一只仅剩三根手指的手掌,然后艰难地鼓起了掌。
“卟”、“卟”、“卟”
略显沉闷的鼓掌声响起,乱狮子一郎侧着脸躺着的脑袋笑嘻嘻地开口了:
“可恶!再差一点就可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他的喉咙明明已经齐根而断了,此时却还能中气十足地发出声音来,“了不起呢,这么快的速度,一瞬间就把敌人击杀掉了……不过,有没有觉得,蛋里面被你敲碎的那个女孩的脸,有点眼熟呢?”
没人开口应和,只有乱狮子一郎一个人得意的声音在响,“你现在,一定在说服自己,那个只是我的分身对吧?‘是鬼女红叶吃掉了她,这个肯定是鬼女红叶变出来的诡计’……”
“你是这么想的吧?”
两只手掌溜过来,把乱狮子一郎的头扶正立了起来,七零八落散着的尸块正在慢慢聚拢起来,看起来相当诡异。
“不过呢,我其实,没有吃她哦——那个刚刚被你打死的女孩,她就是清枝秋叶,就是你的同学!”
“是你亲手杀了她!”
乱狮子一郎脸上的笑意猖狂而畅快,“哈哈哈!你亲手把清枝秋叶杀掉了!她其实对你有好感的!你亲手把一个喜欢你的女孩杀掉了!”
大概是终于赢了一把,他放肆大笑着,目露嘲讽,“她到死,大概都不会知道,因为相信你才会开的门,结果却会被你亲手打死吧?不,不对,她死的时候肯定看到你的脸了,被喜欢的人亲手杀掉,是多么绝望多么可怜啊——”
“说完了?”远野极乐淡漠地看着他,“能想出来这种恶心人的方法,是因为你自己有过亲身体验吗?千年前给人生了孩子,结果那人却派遣大军杀了你……那种绝望可怜,看来你是深有体会啊。”
乱狮子一郎闻言神色一变,声音也瞬间戛然而止。
他怨毒地死死盯着远野极乐,好一阵才重新开口:
“呵呵,就算你再怎么牙尖嘴利,也改变不了你亲手杀了清枝秋叶这个事实!你亲手杀掉了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你的可怜女孩子!是你杀了她!”
就在这时候,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远、远野同学……?”
“你先别动,我找人给你拿件衣服来。”远野极乐的视线没有看向说话的人,只是这样回了一句,然后回头看向绯樱芽依,“绯樱同学,能麻烦你去找几件女生的衣服来吗?体型的话……”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惊鸿一瞥,却由于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没法一下给出判断。
荻原椿白了他一眼,主动开口:“绯樱,去找几张厚实点的床单来。”
“……是!”
绯樱芽依只是稍稍犹豫就领命而去,走之前忍不住眺望了一下从蛋壳裂口,但却只能隐约看到半张羞红的俏脸。
几人的短暂互动却是让乱狮子一郎满脸扭曲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往下转动,试图亲眼看到底下的情况,但却由于角度问题完全看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一棍打死她了!那一棍早就该敲死她了!”
他大声否认着,完全不肯接受清枝秋叶还活着这个事实,挣扎间立起来的脑袋也倒了下去,两只手推着他的后脑勺,试图让他脸朝下,但始终未能成功,只是一味地把他推到了结界角落里。
远野极乐漠然地看着他的滑稽行为,毫无歉意地道了个歉,“真不好意思,我手比较稳,也就马马虎虎能拿你的脑子雕朵菊花的程度吧。要不试试?”
事实上,远野极乐那一棍的确是敲下去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也确实是能一棍把整个蛋都打爆掉,但在蛋壳破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清枝秋叶的脸,伸缩警棍立刻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清枝秋叶的脑门前,只差分毫。
对他来说,这种操作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不可能!她是从我这里分出去的啊!刚刚从我这里分出去的啊!凭什么你会停下来!为什么不打死这个可疑人物!你们不是最喜欢防范于未然吗!就应该先杀了再说啊!凭什么!我不信!”
又一次的失败让乱狮子一郎彻底陷入了无能狂怒里,谋划失败,让本该舒缓的怒气加倍升腾,烧得他神志不清起来。
见荻原椿也正看了过来,远野极乐便说道:“这可是我亲手构建出来的结界,如果这个蛋有任何一点【鬼女红叶】和【乱狮子一郎】的成分在,又怎么可能出得了这个结界?”
“时代变了,鬼女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