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忠义侯府。
花团锦簇,绿树成荫,一池湖水微漾,荷花如织,清香四溢。
亭台楼阁相映成趣,不时有成群的丫鬟井然有序地走过,隐隐响起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
凉亭里,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矜持而又高贵。
“你那个心上人已经走了,日后若是相思起来,可如何是好?”一绿衣女子拿着团扇,半掩俏脸,低低地笑着。
“姐姐又在取笑妹妹了,妹妹只是说了一句,那公子生的好生面熟,好似以前见过似的,怎么就成了心上人了?”身边穿白色衣裙的妙龄女子闻言,眉眼间满是羞涩,娇嗔道,“舅舅说他家里已经有妻室了,可不敢再胡说了!”
“有妻室怎么了?若是妹妹看上了,只需求一道圣旨下来,他便是你的了!”绿衣女子杏眼含笑,面带桃色,伸出纤纤玉指捏了块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味,打趣地看着面前的可人儿,又道,“明明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却感觉像是以前见过,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世上好男儿多了去了,难道我会要有了妻室的男人?莫不是姐姐看上了,却来试探与我吧?”白衣女子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厢房里,忠义侯临窗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
“侯爷,属下已经把萧公子送到了渔州城,想来现在他已经回家了!”一中年男子无声地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身材魁梧,看上去很是彪悍,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沉静如水。
“知道了,下去吧!”忠义侯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姚管家请来。”
“是!”那男人应声退了下去。
“侯爷。”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匆匆地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
“皇后怎么样了?”忠义侯转身问道。
“回禀侯爷,皇后听说忠义侯平安回京,病情顿减,只是身子本来就弱,要完全恢复,怕是还要呆上一段时间。”姚管家垂眸应道。
“荣亲王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最近一直抱恙,闭门不出,既不上朝,也不见客。”
“哼,他以为抛出了一个替罪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忠义侯沉思片刻,又道,“吩咐下去,明日早朝,上书弹劾马行知,说他知情不报,无端引起恐慌,才导致皇后昏厥,引发旧疾,实在是不可饶恕。”
“是!”姚管家垂眸答应,心里也是一阵愤慨,前些日子,他带着人去千礁岛好几次,他竟然都说没有见到,真是可恶,纵然是隐退朝野,也不该如此大胆!
“我让你来,是让你从今往后留在萧成宇的身边,跟他一起去渔州上任,有个照应,虽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渔州城隶属边境,用人一定要谨慎,渔州知府之职,非他莫属!我这是知人善任,而非徇私情。”忠义侯不动声色地望着窗外,一脸严肃,“皇上对此并无异议。”
“侯爷,您放心,我会一心一意地跟随在他身边,听从差遣。”姚管家神色一凛,“我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那个许大人?”
“他已经接到调令,前往龙潭镇上任了!”
“原来如此!”
“我派到渔州的十名暗卫由你统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他们。”
“是。”
“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联系!”
“是!”姚管家应声退下。
天色越来越沉了,乌云堆在一起,密密集集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眼前的大海变了颜色,汹涌地朝岸边奔腾过来,浪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海的气息,潮湿而又带点咸味。
林雪漫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忍不住地趴在船边吐了起来,吐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抬眼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了,该回家了!
一阵马蹄声,从海堤那边嘚嘚地传来,声音那么急促,那么有力。
她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马背上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激动,那个人不是萧成宇是谁?
天呐,他回来了!
林雪漫欣喜若狂地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朝自己飞奔而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满面风尘,像是奔波了好久的样子,身上穿着他原来带去的那些衣裳,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看着他,甚至不敢眨眼,她怀疑这是一场梦,她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第一次见他流泪,这是真的?
萧成宇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上前猛地抱起她,不停地吻着她,也不知是谁的泪水沾在谁的脸上……
两人站在海边的沙滩上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着……
片刻,萧成宇才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你这个傻女人,相公回来了,也不知道吱一声,怀了我的孩子,也不赶紧跟我报喜。”
适才,他急急地奔到家里,不见她的身影,听说她在海边,才迫不及待地赶来找她。
杨氏拉着他说了几句话,他才知道她有了身孕……
“成宇。”林雪漫倚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多日来的担心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肆意的宣泄,除了哭,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来表达她的心情,喜极而泣。
“别哭了,怀着孩子呢!”他兴奋地抱起她,大踏步朝岸上走去。
萧家老屋,一片欢腾!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问着他这二十多天以来的遭遇和伤势,满脸的激动。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捎个信,我们多担心,你爹去渔州城许大人那里问了好几趟了!”杨氏擦了擦眼泪道,“你不知道家里多担心?”
“自从养好了伤,就想着早点回来,可是忠义侯不让,老是说多养几天,再回来报平安。”萧成宇笑道,看了看炕上的人,又道,“只是想不到会在京城里呆这么多天,让你们担心了!”说完,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一脸温柔。
林雪漫倚在他身边,抿嘴笑着,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她最为舒心的一天了!
萧成山和于氏会意地一笑,还是呆在家里好啊!
沈氏抱着孩子在一旁讪讪地笑,萧成海跟着王庆年去了京城,剩下她们娘俩,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他又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挣钱。
这个家,回来一个,又走了一个……
“回来就好,我们在家里也听到消息,说你去了京城,开始还怀疑是不是真的,眼下看来那个马行知没有骗我们。”杨氏说着,想起那个阴阳通杜老爷子的话,难不成他老糊涂了?
大概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弄得她神经兮兮的,一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往最坏处想,唉!
“如今你回来,我们大家也算松了口气了。”萧景之笑道,“眼下战乱也结束了,海盗也没有了,海上终于也平静下来了,这不,你二哥也放心地跟着你王大叔跑船去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京城了。”
“二哥开始做生意了!”萧成宇笑笑,“这样挺好,京城人多繁华,只要勤劳,不愁没有钱挣!”
“说起来,那也是跟着你媳妇学的,那些干鱼在京城里卖的不错,所以,你二哥才动了这个心思。”沈氏看了看面前的两对人,心里有些泛酸。
“老三,你这次回来,还是去千礁岛?还是留在家里继续当你的海事巡卫?”萧成山问道。
“正想跟你们说呢!我在家里休息几天,就去渔州出任知府一职。”萧成宇平静地看着大家。
“啊?”一家人惊讶地看着他。
林雪漫顿时也感到很惊讶,他,出任渔州知府?
“那许大人?”萧景之也很是惊讶地问道。
“他现在是这里的知县,这两天就会来这里上任了。”萧成宇叹了一声,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吧!”萧景之沉声道。
“嗯。”萧成宇应了一声,不再吱声,似是有什么隐情,不愿吐露。
萧云听了,也跟着轻叹了一声。
怎么说许元启也是被贬了官职,唉!
“要是你跟许大人调换一下,他继续留在渔州,你留在这里,该多好,离家近。”杨氏叹道。
“妇人之见,这能换嘛!”萧景之笑笑。
聊了一会儿,一家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两人回到家,洗漱了一番,相拥躺在床上,看着彼此,还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床幔里还是那么的朦胧,那么的温馨。
他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幽幽地说道:“这不是梦吧?”
“就算是梦,那我们也永远不要醒来,就留在这梦里吧!”她枕在他胳膊上,柔声道。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他笑笑,往下蹭了蹭,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轻声道,“儿子,你爹回来了!”
“说不定是个女儿!”她低头看着他,心里一阵甜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