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么绝情?”赵子良快走几步,迅速地闪到她面前,柔声道,“我想好了,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上门提亲,我一定要娶到你!”
“赵公子,我也想好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了,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萧晴不看他,只是向前走,她若倔起来,谁也说不动,以前是,现在也是!
却被赵子良一把拉住:“萧晴,你家里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想,他们迟早会同意的,我可以等!”
“现在是我不同意,而不是我家里。”萧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然猛地痛了一下!
“为什么?”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家有娇妻美眷,我算什么?”
“可是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萧晴闻言,脊背一下子僵住了,他竟然还在骗她……。
其实他以前就在这样说,她也一直相信,相信他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身不由己才成的亲。
“对不起,赵公子,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萧晴推开他的手,心里一阵愤怒,原来他一直拿她当那个傻傻的未谙世事的小姑娘来看的,可是他不知道,她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人,许多事情都已经看淡了,什么荣华,什么富贵,都不重要了……。
能够平静而又舒心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从来都是我拒绝女人,而没有女人拒绝过我,你,是第一个!”他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探究地看着她,“我想。你以后会后悔的!”
萧晴没有吱声,咬着嘴唇,转身上了另一条路,朝她爹跟她哥哥奔去。
田间,大家都挑着水桶来回忙碌着,一趟趟地从地头几近干涸的河里挑水浇地,身上脚上沾满了泥浆。
那条河是周围几个村子用来泄洪的,也是附近唯一的一条大河,往年水量一直很充足,只是去年一冬没有下雪。河面解冻以后,水量急剧下降,加上几个村庄一起挑水抗旱。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河床,只有一些低洼地带的水量比较多一些,其他地方都是浅浅的一道道的溪流,挑起水来很麻烦。
萧景之听说赵老爹在家等着他,知道一定是因为摊位费的时候。便匆匆收了工,跟萧晴回了家。
已经后半晌了,赵老爹和萧景之还在低声交谈着,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村里每一个的利益,弄不好,还会出乱子。
萧成山和萧成海收工回来后。也来到老屋,坐在炕边上,一声不吭。两人都愁眉不展的样子。
去镇上卖吧?摊位费太高!算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
卖给赵子良吧?虽说是省事了,但价格太低,同样挣不了多少钱……。
这也是整个龙潭村人的忧心的事情,怎么办?
……
“这事吧!其实还得看大家自己的意思了。反正摊位费涨价的是肯定的了,赵子良找上门来说这事。明摆着,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大伙权衡一下,两条路,看愿意走哪条就走哪条,反正都差不多!”赵老爹沉思片刻,低声道。
“眼下,就只能这样了!我觉得卢知县之所以涨摊位费,其实是有意让赵子良过来低价把龙潭村的鱼买下,然后拿到鱼市上去卖,这样,整个龙潭镇鱼市就成了赵家的了!”萧景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俗话说,月满则亏,先由着他们闹,我不信着世上邪能压正。”
两人说着说着,相视一笑,闲聊了几句,赵老爹才起身告辞!
天已经黑了!
萧成山和萧成海听的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跟没有商量一样,还不是得让赵子良牵着鼻子走?
虽然没有开会,没有动员,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迅速地传遍了龙潭村,大家心里有了数,赵老爹的意思是让大家自己想办法,其实是在告诉他们,眼下,只能按照卢知县给大家指定的两条路走了,要不然,能怎么样?
经过一番权衡,他们最终选择了把打上来的鱼卖给赵子良,虽然价格低了一半,但是一来连日常的摊位费也省了,二来,赵子良许诺,让他们把渔网放在石屋里,他派人给看着。
这让村里人感到很是心安,卢知县的这个小舅子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但毕竟还是能办点实事的。
女人们不必再到镇上去卖鱼了,因为渔船一上岸,便会有赵子良的人在海边等着过秤,然后拉到鱼市上去卖。
谁知,赵子良手下的那些人推三阻四地不肯收萧成山和萧成海船上的鱼,一会儿说这种鱼已经收满了,一会儿说鱼太小,不愿意要,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赵子良跟萧成宇有矛盾,跟萧家有矛盾,说起来,只是因为他跟萧晴的那点事。
沈氏和于氏一下子急眼了,那么多鱼堆在船上,怎么办?
两家人忙相跟着去了老屋,坐在炕上一言不发,等着听萧景之怎么说。
“他不收算了,咱们自己去卖。”萧景之沉思片刻,看着两个儿子,说道,“没有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
“爹,这事说得轻巧,自己去卖?咱们鱼市上这个月没买摊位,自然进不去,难道让我们走街串巷地去吆喝着卖鱼?”沈氏忍不住地冷笑着,瞥了一眼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两个小姑子,哼!让你们平日里不知检点,如今出了事,装淑女了!
“就是啊!爹,我们两个女人总不能推着车四处叫卖吧?”于氏也不满地说道,家里出了这事,说穿了,都是因为小姑子的事情,如今反而一张嘴让她们去受罪,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萧云丝毫没有理会两个嫂子的目光,只是不停地织着手里那些用来装泥罐的麻袋。心里一阵不屑,出了事情,不知道自己解决,就知道到这里来叨叨,拽什么拽?
林雪漫坐在炕上,低头缝着手里的衣裳,一声不吭地听着,心想,赵子良这一招,真够狠!
她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晾晒那些小鱼。萧成山隔三差五地会给她撒上几网,给她捎家里来,当然。这些他都在瞒着他媳妇,毕竟萧成宇不在家,他这个当大哥的,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再说。只是顺手的事情,那些小鱼他们还是不愿意要的,因为收拾起来太麻烦,只能倒在地上晒干喂牲口,家里已经堆了好多这样的干鱼了……。
杨氏也没有心思织渔网了,她坐在一边。也是一言不发,这事因萧晴而起,眼下得罪了赵子良。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无话可说……。
“我看这样吧!三弟妹不是一直在家里晒鱼吗?咱们不如在家里晒干鱼卖,然后让王大叔捎到京城里去卖,你们看怎么样?”萧成海看了林雪漫一眼,说道。
“我看行,他能给三弟妹捎。还能不给我们捎?”沈氏不动声色地看了杨氏一眼,一扭头。碰到自家男人的目光。
两人嘴角都浮起一些意味深长的笑!
杨氏看着眼里,心里猛然一动,她心情复杂地看了看萧景之,没有吱声。
萧景之皱了皱眉,看了看表情不一的儿子媳妇,点了点头:“那这几天先晒着吧!过几天等你王大叔来了,再跟他商议,反正他也是要到镇上备货的。”
“那就这样吧!反正家里有货,就不怕卖不到钱。”萧成山和于氏也点头答应着,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萧晴闻言,心里才算松了口气!适才,她还在想,要不要去找赵子良求个情,虽然她很不情愿这样做,但为了自己的哥哥,她还是应该出面去求个情的…..。
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大哥二哥,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虽然她不喜欢大嫂二嫂,但毕竟是一家人,哪个家里出了事,全家都不好过……。
眼下,大家有了应付的法子,她也就用不着这样纠结了,想到这里,萧晴感激地看了哥嫂们一眼,连她一向不待见的沈氏,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林雪漫不动声色地看着表情讪讪的萧成海和沈氏,也听出刚才萧成海两口子其实是话里有话,心里思忖道,难道他们两个也知道那件事情?
要不然,他们的表情怎么会那么不自然?肯定是的!
这个家里看似平静如常,实际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轩然大波……。
“晒成干鱼好是好,就是还得等,上次王大叔拿了弟妹的那些货,就没有再来吧?反正不如自己出去卖,来钱来得顺手!”临走,沈氏还不忘嘀咕着。
萧景之和杨氏听了,一脸黑线,凡事有利有弊,哪能好事全都占了!
夜里,林雪漫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翻来覆去地想着她那些小鱼和紫菜,沈氏说得对,拿到手里的钱才是钱,一味的等,总是被动,人可以一时被动,但不能时时是被动的,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等着王庆年的到来,她急切地知道那些货卖得怎么样了?若是不好,那么家里这些小黄鱼,就不必做成鱼罐头了,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上次在船上,徐娘子告诉她,如果萧成宇他们现在终止服役的话,那么只要向官府交纳十两银子,就可以代替这个徭役。
银子银子,林雪漫的心一下子澎湃起来,她要挣钱,很努力的挣钱,攒够十两银子,萧成宇就可以不用在服这个兵役了,那样,他就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情,不必再这么受人差遣了!
到时候,他回来出海捕鱼也罢,种田读书也罢,反正只要两个人能够时时在一起,过着寻常的渔家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爱萧成宇,看得出萧成宇也爱她,而且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宠溺,对这桩婚姻,她感到很满足!
她要为这个家,为自己的相公,奋起!
林雪漫一下子激动起来,眼下,自己手里能换钱的,便是东间炕上好多晾晒好了的小干鱼,就因为等着王庆年,才一直堆在炕上,渐渐地竟然堆满了一炕!
还有那些紫菜,眼下紫菜采摘期已经过去了,自己家里却存储了大量晒好的干紫菜,难道这不是银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错了,那些小干鱼在龙潭镇的干货市场上没有竞争力,但是并不代表鱼罐头没有竞争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若是在龙潭镇能够就近卖掉,那么即使价格低一些,就什么关系呢?凡事积少成多,只要能卖掉就不怕!
虽然收拾那些小鱼很麻烦,很费事,常常累得她腰酸背痛,但是为了这个家,又算得了什么?
林雪漫,你不能一味地等那个王庆年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出击!
她决定明天就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