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犹如娃娃的脸,前一刻风和日丽,下一秒便倾盆大雨,让人猝不及防又心生烦躁
临江侯夫人在幽州被烧死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陛下震怒,命九门提督严查是谁泄露的消息,最后不了了之
平民百姓喜欢听这些豪门辛密,温大将军刚平定吐蕃,他的亲妹子就暴毙在回京的路上,加上淳仪公主和临江侯的暧昧之事,隐隐猜测,都在走街串巷百姓们逢人便挤眉弄眼的神情中
一阵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直奔临江侯府去
徐如笙跳下马,看着和往日并无不同的侯府大门,十来岁的小娘子脸上有些狰狞
“给我砸,砸了这大门”
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手持大棍,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
温棉上前握住徐如笙的手,好言相劝
“阿笙莫生气,我们早就知道这临江侯府是什么地方了,他们无情无义,我们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轰隆隆的砸门声,很快就惊动了临江侯府的人,也吸引过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何氏急头白脸的出来,便看到徐如笙冷冷的站在门口,
小姑娘披麻戴孝,一身素缟,神色冷郁,身边还有和她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
何氏先是一愣,随后眼圈一红,上前拉住徐如笙
“大小姐这是干什么?到家了,怎么不进去?”
徐如笙看着何氏一身素衣,头上也只簪了一根素银簪,心里领她这份情
脸色虽然冷,语气却是缓和了几分
“二婶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母亲死了,是他们逼死的,杀人要偿命,血债血偿,今天,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
何氏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张口便说
“大小姐可不许胡说,你母亲过世,侯府上下都很难过,这杀人偿命的话,可万万不能说”
何氏心里头着急,一方面,她心里清楚,温礼的死和淳仪公主脱不了干系,一方面,如今徐如篱正在议亲,这个节骨眼,她也是真真的怕出事
“这位夫人,你是侯府管事的么?”温棉毫不客气的问道
何氏脸上一红,她哪里管的了侯府的事情,是徐老夫人根本懒得应付她们......
“你要是管事的,就把我姑母的嫁妆还有陪嫁的下人通通还给我们,你要不是管事的,就把管事的叫出来”还未等何氏开口,温棉就先发制人
何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小姑娘,京城的贵女讲究的是温婉,哪有她这样的,她终于问道
“请问姑娘你是?”
“我是温大将军的女儿,侯夫人正是我姑母”
何氏唰的一下脸色白了,温家人打上门了!
她慌慌张张的吐出几个字
“几位稍等,稍等”
转头看到被砸的破烂不堪的大门,头晕目眩,连走带跑的进了内院
“大小姐?是你么?”
一个挎着菜篮约摸四十来岁的夫人走上前,看到徐如笙,直接跪倒在地,哭出来声
“李嬷嬷?你?你不是母亲院里的人么?怎么变成这副摸样?”
徐如笙惊讶着看着一身破衣,浑身没有一点值钱东西的李嬷嬷
母亲待下人一向大方,堂堂正院的下人,怎么会如此破烂不堪
没想到李嬷嬷直接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啊,夫人的死讯才传到京城不足两天,那起子黑心肝的就要开了库房,分了夫人的嫁妆,老奴们几个拼死护着,先是被打了几板子,接着被分到了柴房,厨房,还有被分到夜香处的,小姐啊,您可回来了,您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李嬷嬷连哭带唱,声泪俱下,十分精彩,听得围观的百姓一时间炸开了锅
“这侯府也太不仗义了,哪有动女人嫁妆的道理”
“难怪这温家人砸上门了,换我也受不了”
“听说,侯爷和淳仪公主有一腿,只怕是作践前夫人,讨好公主呢”
“你说这临江侯府也是丹书铁券的王侯世家,怎么到这一代侯爷,落得靠女人起家了?”
人群中的议论纷纷,让刚到门口的徐老夫人,脸色铁青
“大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居然......居然伙同外人砸了自家的大门,你不要命了么?”
“外人?谁是外人?我们是温家人”温棉先不乐意了,姑母过世,侯府毫无祭奠之意,这个老虔婆一身花红柳绿,跟个调色盘似的,这是看不起温家!
徐老夫人见到自称温家人的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娘,心里不屑
温家权势冲天又如何?难道还为了一个出嫁女,和临江侯府,和淳仪公主作对不成
“既然是亲家的人,为何一言不发,砸了我侯府的大门,我要上奏给陛下,告你们”
徐如笙眼皮子都没抬,对李嬷嬷说
“你去告诉府里的母亲的人,愿意和我走的,收拾东西,来门口集合,不愿意的,我也还她身契,就留在侯府,我也不会怪罪”
李嬷嬷闻言双眼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点头哈腰
“小姐放心,老奴誓死跟着小姐”
说着她就疾步走向侯府,看都不看一眼徐老夫人一行人,还狠狠地横了一眼躲着徐老夫人身后的王姨娘
徐老夫人呆愣的看着云淡风轻,理直气壮的徐如笙,腹腔中打好了一肚子准备拿捏徐如笙的说辞,这下连嘴都不好张了
徐如笙这会抬起了头,脸上拉扯出一丝笑容,眼神一闪一闪的
“母亲去世了,我这心里头一直不痛快,我一直在想,好好的母亲到底是招惹了谁,后来想明白了,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她,当日舅舅不过是失去联系,你们就敢囚禁我,外祖父尸骨未寒,你们就敢算计着丢弃母亲,投奔淳仪公主,真的是不要脸,无耻至极”
徐老夫人怒急,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徐如笙,口里直叫
“孽障,你这孽障,老身真的是拜疼你”
徐如笙突然提高声音
“疼?你疼过我么?你若是半点尊重母亲,就不会把自己娘家的亲戚指给父亲为妾,你若是头脑清醒,就不会任由一个姨娘生下庶长子”
徐如笙神情冷峻,面容清理的小娘子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如同鬼魅一般的盯着徐老夫人
“我才不是孽障呢,祖母,父亲才是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