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烟顿时惊呆了。
印象里面的江慎行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就算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从来都不会表现出什么太强烈的恶意，但是对大当家的态度显然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搞得顾宁烟颇为好奇。
大当家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许是因为许久都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了，所以大当家的脸色沉了一瞬间，然后才轻哼一声道：“光明磊落的尚书大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既然该抓的都抓了，该问的也问过了，不是同意我的提议，还来干什么？”
江慎行微微挑眉，没有说别的，就只是反问了一句：“我都抓来了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当家嗤笑一声，看向江慎行身后的顾宁烟道：“你是不是都抓来了，这小姑娘不是已经将花名册给你了么？昨日你才刚刚对过，怎么，都忘了？”
微微一顿，大当家看向顾宁烟，毫不掩饰地夸奖道：“小姑娘可以啊，连我们军师都能拐走，有魄力。”
她明知道孙占是混进来的卧底，却还是用了这种带有几分暗示性的说法，为的就是想要挑拨离间。
不过江慎行却不吃她这套，只是道：“花名册上没写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大人您在说什么呢？”大当家的冷笑一声，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道：“上面没写的人自然各处都有，你不也不在这花名册上吗？”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气定神闲。”江慎行轻笑一声，起身往外走，吩咐门外的衙役道：“去同你们家大人说一声，就说今晚会有人来劫狱，让他做好防备。”
大当家的笑意盈盈，面上的表情半分都没有改变：“江大人还真是多疑啊，怎么，您今天晚上想来把我劫走吗？”
“阿姨。”顾宁烟没跟着他往外走，而是坐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大当家的，指指她的眼角道：“您没化妆，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看上去好老哦。”
就这一句话，让一直都气定神闲的大当家成功破功。
她的表情一瞬间狰狞起来，一把抓住栏杆，怒吼道：“你个小贱人说什么！？”
“阿姨别太生气哦。”顾宁烟笑起来那叫一个乖巧可爱，蹦蹦跳跳地就跟着江慎行往外走：“生气会老的更快的。”
无视身后传来的骂骂咧咧，顾宁烟开心地跟上江慎行的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晚上会有人过来劫狱啊？”
“我胡说的。”江慎行理直气壮，万分都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却是道：“不过明日这些人就要分批押送到京城了，到时候想要将人带走就麻烦了。所以，想要劫狱回到青帮，就只能是今晚。”
“不过……”江慎行侧眸看她，神色里带着几分笑意，温声道：“你怎么会和她说那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小妮子厉害，居然两句话就能让那女人破功。
顾宁烟吐吐舌头，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几步走到前面去，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我今晚能跟你一起过来吗？我也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抓人的！”
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过是因为大当家的几句胡言乱语，所以心里面的醋瓶子打翻了，这才特意刺激一下她的？
“可以。”
本来以为还要继续和江慎行撒撒娇才能答应，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顾宁烟直接就愣住了。
“不过，你必须呆在我身边，不能四处乱跑。”江慎行又加上了一个条件，正色道：“今天晚上的事情非同小可，可能有的时候会照顾不到你。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这一句话说的顾宁烟心里甜滋滋的，别说是一个条件了，就算是一百个条件都想答应，当下点点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跑了。”
“嗯。”江慎行的神色温柔下来，但是在看向身后府衙的时候，目光却又冷了下去。
是夜。
顾宁烟虽然知道这次行动需要隐蔽，但是也万万没想到居然要隐蔽到这个地步。
她和江慎行根本就是悄悄翻墙进来的，别说是打草惊蛇了，就算是府衙都不知道他们进来了。
白天里热热闹闹的府衙今天反倒像是一个人都没有，进门之后江慎行就收敛了刚刚的小心气息，堂而皇之地往正堂走，吓得顾宁烟赶紧扯扯他，小声道：“你小心点儿，会被发现的。”
“不用担心。”江慎行微微勾唇，温柔地摸摸顾宁烟的头发道：“你就跟在我身后就行了，这里没有危险。”
顾宁烟对他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当下点点头。
等她和江慎行到正堂的时候，秦子规和孙占都已经到了，见他们两人手牵着手姗姗来迟，秦子规顿时轻哼一声：“一点儿都不敬业。”
还有这对兄妹怎么回事儿？
牵手干什么？
“孙大哥，都准备好了吗？”江慎行没理他，而是拉着顾宁烟到旁边坐下，温声问。
孙占点点头，也跟着坐下道：“你放心吧，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顾宁烟纳闷儿极了，今天一天江慎行都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时候还和孙占商量过这样的事情？
“准备好看戏了么？”江慎行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几包被油纸包包着的糕点，一样样地摆在顾宁烟的面前之后才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些血腥，害怕就在我身边闭上眼睛就行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胳膊腿四处飞一飞，人脑袋满地骨碌而已。”秦子规皮笑肉不笑地道：“阿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怕这个吗？江尚书，你对她是不是太溺爱了？”
这兄妹两个怎么一天天黏黏糊糊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普通兄妹有他们两个这样的吗？
“溺爱吗？我没觉得。”江慎行从桌上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完全将府衙当成了自己家，随口道：“只不过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哦对了，像是小侯爷这样的人，当然没有必要自降身价来做这些事情。毕竟，连丞相府的李姑娘您都看不上眼。”
我呸！
秦子规在心里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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