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0067-老龙王含冤入梦
老懵子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别把我想得太高，我不过是个守庙人，说白了就是被庙里的神佛相中，给庙里打工的，表现得好，庙里的神佛给我增些福报而已，我一不通玄，二不通法，只不过比常人多些通灵慧根，可你爸不同，三山第一高士岂是浪得虚名？他这号人物我高攀不上，也帮不了他，这些年能做的，也就是稍稍照顾下他的生活起居，仅此而已……”
这时陈道常却问：“老村长，那您背上的纹身是……我若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与我们茅山阴兵道的灵兵之术，一本同源的东西……”
“不错，那五鬼印乃十四年前，龙王爷遇害之前所赐……”
老懵子一声叹息，款款道来。
据他所说，当初庙里的龙王爷常年与美人蛇狼狈为奸一事，他是根本不知情的，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守庙人，神佛之间的事，岂能容他一介凡俗插手？
后来我爸回了五凤头子，为除那美人蛇，更时常半夜之间进到秃龙沟里，老懵子身为守庙人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于是悄然跟随了几次，也算多少查出了些细情。
老懵子本就一心向善，这才结了缘分做了守庙之人，想不到一直以来竟都在助手为虐，一想起来难免心中惭愧，于是自那时起就开始渐渐和龙王庙疏远，心想着庙里这邪神不供也罢。
而他区区一个守庙人，说白了就是个庙里打杂的下人，来不来庙里，龙王爷自然也不会理会，因此就随他去了，也没管他。
直到十四年前，一场山洪从北山冲下，直接冲垮了秃龙沟里的龙王庙，把十二张人皮顺水冲进了村，当时老懵子才也知道，定是庙里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龙王爷托梦而来，在老懵子梦中一阵凄凉痛哭，将这些年自己勾结美人蛇所做的恶行全盘向老懵子托出之后，求助道：“老龙虽为区区一介掌河小仙，好歹身居神位，却心术不正铸成大错，如今恶有恶报，那美人蛇已将我吃得尸骨不存。老龙我心不甘，一缕孤魂飘出庙外，才发现自己多年来居高临下，身边竟已全无可信之人！老龙这才想起老兄弟你曾在庙里担任多年守庙人之职，无奈之下只能前来相求，还望老兄弟不计前嫌，定要为老龙报仇伸冤……”
听到这话时，把老懵子吓得够呛。
他就是个农民，就算被选为守庙人，也没比寻常老百姓多出什么来，如今龙王爷竟来找自己喊冤，他哪儿敢管？
老懵子就推脱道：“龙王爷，我连一个村都管不好，哪儿管得了您这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您不如去找那姓马的，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凡人，定能帮得上你！”
“为时已晚，为时已晚……”
见老懵子不愿相助，龙王爷又哭得泣不成声，这才把早在六年之前，我母亲生我那夜所发生的事，跟老懵子说了一遍。
老懵子听完大惊，这才明白，为什么自那之后的六年里，我妈神秘失踪，我爸形如废人。
见龙王爷一再苦求，如今又事关整个五凤头子百姓们的生死存亡，老懵子这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问龙王爷该怎么去做，龙王爷只回了他两个字——‘告状’。
“告状？去哪儿告状？”老懵子问。
龙王爷道：“老龙我有神职在身，这一状要告，自然要告到天上去，原本人世之间有两种人能帮得上忙，一为皇权在身之人，便是那天子人皇；二为天赐命格之人，便是那人曹之官。可现如今，世上已无天子，人曹又无处可寻，老兄弟若诚心想帮，怕也只能静待机缘……”
“可若是机缘不到，那美人蛇又狂性大发先要害我，又该咋办？”老懵子又问。
“老龙也怕会如此，不得已这才以一介残魂前来托梦，我尸骨无存，家庙坍塌，如今也无其他可赠，只得将残魂中仅剩些许法力托付于老兄弟，若有一日老兄弟置身险地，兴许也能为你消灾挡难，但我将这法力相赠之后，便再也无力支撑这缕残魂潜出柳家洞府，往来于五凤头子，你我怕是缘分将尽，老龙这一身血海深仇，全托付于老兄弟您了……”
那老龙王说完这话后，就化作一缕浓烟从老懵子的梦境中消散无踪。
紧接着，老懵子感觉到后背前所未有的疼痛，就如同被无数根锋利的针同时扎自己的后背，他疼得一声惨叫惊醒过来，趴在炕上缓了老半天才缓过了一口气，用手一摸，满背的血，又踉跄走到镜子前一照，这才看清，自己的背上竟被纹下了这么一幅五鬼张狂、五龙缠尾的古怪纹身……
听老懵子说完这些，胡金彪第一个拍手叫绝道：“奇闻！奇闻呐！龙王此法，入梦含冤，我在四神局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过这种奇闻！老村长，秃龙沟这事儿解决之后，您愿不愿意跟我到局里走一趟，也好让我们好好研究研究您背上这纹身……”
“没兴趣。”
老懵子一口拒绝，又朝我道：“还有，李二勇说的那些人皮，也是真的，就是十四年前被美人蛇做法召回的那十二张，我下到井洞里时他们也袭击了我，好在有龙王爷当年所赐的这幅灵图相救，五龙魂护体，我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这话说完，老懵子又看向李二勇，接着道：“当年龙王爷被美人蛇所吞，又将仅存的法力赐给了我，无疑是失了法力的冤魂还困在蛇洞之中，见你们冒入，才想借你之口传达告状报仇的讯息……”
童小珈听完忙问：“龙王爷又提告状，难道是料定现在告状的时机已到？”
话才说完，童小珈突然眉头一皱，转看向陈道常，就见坐在一旁的陈道常正眉头沉思。
童小珈又道：“师伯，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你所拟定的灭蛇方案中，有一个环节叫刀断九龙头，你也提及了龙，不会这么巧合吧？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些细情？”
“哈哈，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会知道这些？”陈道常哈哈笑道。
“这就怪了，那你计划中所指的刀断九龙头，又是何意？我本想好好审问审问你，也免得实施计划时出现纰漏，没想到还没等问呢，我自己就先被人家四神局给解除了职务……”
陈道常眼珠一转，又道：“刀断九龙头是何意，我也说不清。”
“说不清，你又怎么会写？”
“写了就一定要知道？”
陈道常反问道：“就比如出马仙，人是马，不是仙，仙借了马的手和嘴，马照做便是，如何除癔症，如何治病救人，如何修仙得道，关马什么事？”
陈道常这话说得似有玄机，难免听得童小珈陷入深思。
然而这时陈道常却岔开了话题，笑道：“毕竟大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你们搞不清情况，那我就知会一声，老龙王所说的‘告状’机缘，确实到了，你们想，天子人皇已废，人曹之官无踪，如今要把老龙王遇害这状告出去，最好的途径是什么？”
众人一阵沉思。
沉默许久，童小珈突然惊吸了一口气，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九顶铁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