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沉吟片刻。
“秦国师那边怎么说?”
元锦有此一问,殷承乾并不意外,娶秦理儿,本就是他同秦国师作的交易,秦国师成为他身后依仗,他给秦理儿皇后之位。
要猜出秦国师与他结盟也并不难,哪个岳父不帮女婿呢。
于是他如实回答。
“国师让我等,他说我的星相是能够继承大统之像,殷承翊被贬去封地,心底肯定抱有不甘,定会有所动作,看样子,应当会是针对我的,只是他会怎么做,国师参不出来。”
元锦勾唇笑了笑。
其实玄学这种东西本就如此,只能参个大概,像戒日神师那种,虽能参出韩书瑶杀了孙妍媞,但仍却参不出太后病亡的背后,除了韩书瑶的推波助澜,还有她先下毒埋下的伏笔。
像他这样的已经很厉害了,秦国师本事在他之下,自然也只能做到参个大概走向的程度。
可元锦是不太信命运之说的人,因为如果命运一早就被写定,那么她不会重活一世来到这里。
她更相信,步步为营,人也能逆天改命。
“殿下,既然国师要你等,你就等好了,不过,你也不能空等。”
殷承乾有些沉醉在她如此沉静而睿智的神态里。
“你说。”
“若想战胜对方,必须揣测对方,了解对方,猜测他的想法和举动。”
“殷承翊被贬,也连累了他的养母丽妃娘娘,据我所知,丽妃娘娘可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定会让他想办法谋害您。”
“可是如今的形势,他若是谋害了您,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所以,他可能会改变思路。”
“也许,他会让他自己赴益州的路上,被人刺杀受伤,命悬一线,然后,反而让陛下来怀疑您。”
殷承乾浑身一震,似乎被元锦的话打通了关窍,他沉吟片刻,不在追问。
元锦提出的思路,正中此事的要害,若是怎么对付殷承翊的办法也要找她,似乎就显得他太没用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
元锦得体的笑了笑,以一种望子成龙般的眼神看着殷承乾。
太子殿下好像变聪明些了呢,看来只要肯努力思考,有夺得皇位的上进心,太子也并非空有慈悲心的草包,仁善加聪敏,他以后一定可以做一个好皇帝。
忽然察觉到元锦眼中的柔和,殷承乾唇角也勾了勾。
她还是爱我的,果然还是没藏住。
马车快到城门附近时,元锦叫住了小菊,小菊疑惑的转头。
“怎么了王妃?”
殷承乾从里面从容的出来,甚至还微笑着和小菊打了个招呼。
小菊:???
王妃的马车里怎么又有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太子殿下而非瑞王殿下?
他们方才在马车里做了些什么?不会是上次回门,瑞王殿下和王妃在马车里坐的那种事吧?!!
王妃给王爷戴绿帽子了?!
小菊感觉胸口被这巨大的八卦噎了噎。
上一次,王妃和王爷在马车里亲亲,她没能说出来。
这一次,王妃疑似给王爷戴了绿帽子,她就更不能说了。
毕竟不管王妃怎么做,她都是向着王妃的。
可是……知道的太多,真的好难受啊!!
她再也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缺心眼的小菊了,现在的她,还得闭着嘴,并把自己缺的那块心眼赶紧补起来,免得泄漏了王妃的秘密。
小菊欲哭无泪。
殷承乾从元锦的马车里下来,站在小路的树林边等待。
他的人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不过几息的时间,新的马车停到他的眼前。
他目送着元锦的马车离去,眼神里的渴望变得更为具体,随后,他沉眸上了马车。
“去国师府。”
……
元锦赶回城中,和小菊把马车偷偷摸摸停在江府后门,褪下身上的土褐色披风,这才神色如常的进了江府的门。
不料,元锦刚一跨过门槛,就感觉一道凉凉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
元锦:……
挂起谄媚的笑容。
“夙夙,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小菊在旁边看着自家王妃明显心虚的动作神态,不住的深呼吸。
王妃果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吧?
王爷为何在这里呀?抓奸吗?!
可是她们今天的本意好像不是带王妃私会太子呀,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不过不管是为什么瞒着王爷出城,眼下都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小菊慢慢从元锦身边挪开,假装自己是一个透明人。
殷承夙静静的站在江府的院子中央,今日,他穿着一件绣着银色梅花的广袖白袍,头发用麒麟玉冠束在头顶,皮肤因着前两日的发病和虚弱,此刻白的近乎透明。
自从成婚后,他似乎不太爱坐轮椅了,可是因着衣袍宽大,他的身形在衣袍中更显得消瘦而冷寂,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却比坐在轮椅上还显得单薄易碎。
他本来没什么表情,俊美无铸的脸庞像是一尊精雕细刻的璧人,虽然精美,可是没有生机和情绪在他的眼波里流动。
直到元锦娇滴滴的扑进他的怀里,他一潭死水般的浅淡瞳仁才恍然像白鹭惊起,荡起染着碎光的涟漪。
少女比平时更加粘人的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喉头涩了涩,嗓音比平时听起来声线更沉了些,不过仍然温柔。
“手里的事情做完了,我来接你回去。”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元锦垂在后背那缎子般柔软微凉的长发,元锦僵了僵,意想中的询问没有到来,殷承夙只牵起她的手,在江府里沉默的慢慢的走着。
路上她遇见了自己江家的两个表姐,江梦娴和江梦婕一脸为难的看着她,脸上写着。
“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来,你自求多福吧。”
元锦:……
其实如果殷承夙没有在她身边放眼线的话,她无非就是骗了他,说去找表姐逛街,然而却去了别的地方。
要不编个理由解释一下?
可是万一他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呢?
殷承乾那边她倒是丝毫不亏心,认为自己可是清清白白的,她担心的是殷承夙知道她与虞婆婆的来往,然后顺藤摸瓜的知道她会毒术。
最怕他知道虞婆婆的来历,然后猜出太后之死与她也有关联。
最终,元锦没有选择用一个谎来圆另一个谎,而是对方不提她也不提,这样才好以不变应万变……
个屁啊!
她才忍不了与殷承夙心有芥蒂却互相装作无事发生,这样久了感情会出问题的!
轻轻的拽了拽他手指。
“你不问我今天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