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撇着嘴，插着腰，一脸的尖酸，围着眼角布满鼻梁的麻子，一颗颗都是刻薄，两只三角眼睛里，鄙夷中带着嫌弃。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这个女人尖利的嗓音，刺的人耳朵疼，“一分钱不掏，就想让黄花大闺女进门？”
“呸”的一口啐到地上，王媒婆的声音高了八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做春秋大梦了，门儿都没有。”
“你嘴巴干净点儿，谁说一分钱不掏了？”杨娜面有愠色，“小玉要多少聘礼，我给小刚出。”
“哼！就你？”王媒婆把手一伸，“先别提聘礼，咱先说说见面礼。”
王媒婆手掌摊开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算，“知道啥叫万里挑一吗？知道啥叫钻戒吗？知道啥叫有车有房有存款吗？”
……
王媒婆气焰嚣张，摆明了不把杨家沟放在眼里，惹得乡亲们一肚子的火气，就想呛这个女人几句。
可一听这万里挑一，钻戒，有车有房有存款，没人说话了，头都低下去，气势都瘪了。
东岭县穷，可这婚丧嫁娶的花费，却是出奇的高。
特别是娶媳妇，一般农村家庭，没有不借债的，而且攀比风气越来越盛，价码越来越高。
万里挑一，说的好听，是从一万个姑娘里挑出一个称心如意的来，可实际上就是明码标价的要钱，一万零一百块。
钻戒更不用说了，以前不过是金戒指银项链，这几年胃口高了，必须是钻石戒指。
有房，不能是在山沟里，必须是在东岭县城买房，车必须是轿车，存款至少要几十万。
杨石两口子蔫头耷拉脑，一点精神也没有，掂量掂量自己的家底儿，万里挑一拿不出来，更不别说，还有以后的聘礼。
对于小玉这姑娘，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杨娜妈妈是从心眼里喜欢。
这姑娘端庄秀气，还对杨刚一心一意，如今这年头儿，这样的好姑娘哪儿找去？
可是，心情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不要说杨石治腿花钱，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就是不出这事儿，家里也没什么钱，即使借债筹够了见面礼，后面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哪是他家负担得起的？
杨娜也是唉声叹气的，看着杨刚，心头一软，就要掉泪。
乡亲们不住的摇头，山里的人想要找个体面贴心的媳妇，真是千难万难。
杨刚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来老高，鼻子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两个拳头攥的嘎巴嘎巴响。
杨刚自从和小玉走到一起，就面临着高额的聘礼负担。
这不是那个人能够改变的，祖祖辈辈的风俗如此，又赶上现如今攀比的年头儿。
以前，杨刚去泡酒吧，更多的是借酒浇愁。如今好了，不再往酒吧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可残酷的现实，又把他逼的英雄气短，只恨自己没本事。
王媒婆不屑的瞥了杨刚一眼，“你就是穷种贱命，一辈子出苦力，还想着娶小玉这样的媳妇儿，哼！”
杨刚的脸涨的通红，就在家门口，就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遭受这样的侮辱，作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面子？
小玉妈妈看着杨刚，嘴上虽然很硬，心里却有些不忍，并不是看不上杨刚这小伙子，而是杨家沟实在是太穷了。
就小玉这一个宝贝女儿，总不能眼看着她跟着杨刚受穷啊……
“没话说了吧？呵……”王媒婆的气焰更盛，“山里人，就是没见识，刘老板，快过来给这些乡巴佬开开眼。”
“刘老板，您请，这位就是小玉姑娘，照片您见过的，端庄秀气，多水灵的姑娘啊。”
王媒婆呲着大金牙，冲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点头哈腰。
“嗯……”刘志点点头，对小玉非常满意，伸手就往怀里一掏，一个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
“小玉，我是做珠宝生意的，在县城有几家铺面，初次见面，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你。”
“吧嗒”一下，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了。
“啊……”
王媒婆的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去一根黄瓜，两眼发直，恨不得把小盒子吞进去。
围观的人们，也是发出一声惊呼。
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
早晨的太阳，正是光芒四射的时候，可仍然掩不住钻石的璀璨光芒……
刘志洋洋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什么叫摆谱儿，什么叫有钱？
刘大老板就是！
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这颗钻石的诱惑？
小玉，乖乖的到老子的床上来！
“我不要，你拿走！”
小玉看都不看钻石，一双小手紧紧拉着杨刚。
“小刚，我会跟你一辈子的，咱们有手有脚，只要踏踏实实的劳动，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什么？你不要？你拒绝我？”
刘志有些发蒙，天底下还有不虚荣的女人？
刘志把钻石举到小玉眼前，一字一顿。
“小玉，你看清楚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钻石，在东岭，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拿出来。”
“他？一个山里人。”刘志瞪了杨刚一眼，“穷鬼，不管你给小玉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能给她幸福吗？”
“看看你这破家，和猪窝似的，能让心爱的女人住这种地方吗？”
“是啊，是啊……”王媒婆冲着小玉妈妈递眼色，一人一边拉着小玉的手，“小玉，快接着啊，谁能有这福气？你还不知足。”
“小玉，从小到大，我都由着你，唯独终身大事不能让你任性，快跟妈回家。”
小玉妈妈使出全身的力气，拉着小玉的胳膊，转身就要往人群外走。
“妈，我求你了，我和小刚是真心实意的，这个姓刘的，我根本不认识，也不了解他，我怎么嫁给他？”
小玉的眼泪滴滴答答，死死攥着杨刚的胳膊，一步也不动。
“一回生二回熟，小玉，别死心眼了。”
王媒婆帮着小玉妈妈就扯，刘志举着的钻石，放出耀眼的光。
“阿姨，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扑通”一下，杨刚跪了下去，抬头看着小玉妈妈，“我年轻能吃苦，一定照顾好小玉，求求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