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足足三天,新任的寿王赵元侃,未曾到过薜萝书院了。

刘娥坐在窗外,看着那片片枫叶自枝头慢慢地飘落在湖面上,转眼间,已经落了一池。她轻轻地伸手,拣了一片较大的叶子,沉吟良久,提笔题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忽然听得脚步声急响,侍女如芝急忙跑进来,喘着气道:“娘子——王爷、王爷来了——”

刘娥骤然站起,转身间衣袖带动砚台翻转落地,在她美丽的裙裾上飞溅了几滴墨汁。她低首看着那点点墨迹,微微地笑了。果然——是心有灵犀呵!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发际,却也不更换衣裙,径直进了前厅。

元侃与钱惟演都来了,刘娥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盈盈下拜:“妾身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却是元侃早已经抢上前来抱住了她:“小娥,你也敢来取笑我,我可要罚你了。”

刘娥盈盈一笑:“难道三郎不高兴吗?”

元侃抚额笑叹一声:“固然是欣喜若狂,可是,更觉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哪!”

众人听了这话,也不禁皆轻叹一声。本朝开国以来亲王兼开封府尹,相当于皇储之位。可是离龙椅太近的位置,却是最危险的位置。

自当今皇帝即位以来,前面已经有三个亲王的前车可鉴了。秦王廷美,流放房州一年后病死;楚王元佐,已贬为庶民,如今还以疯症被幽禁在南宫之内;许王元僖,死得不明不白,连死后都要再度受贬侮。

想到寿王这“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心境,众人弹冠相庆之余,却也有一种寒意升上。

钱惟演轻轻鼓掌:“难得王爷如此清醒看事。为将之道,未虑胜,先虑败,方能够百战不殆。其实,自许王去世之后,官家对于皇储之事,亦是慎之又慎,思虑已久。官家春秋已高,此事的变数,自当是极小。”

张旻叹道:“只怕是越王吴王他们不死心,暗中生事。还有王继恩,此人对楚王极为忠心,当年许王死后被贬,就是与他有关。他若是从蜀中回来,也会弄鬼的。”

刘娥沉吟片刻,问道:“因此,王爷这开封府尹,确是危险。对了,听说此番提出立储建言的,是寇准?”

钱惟演道:“正是寇准自青州回来,听说是一见到官家,就提出立储之事了。也亏得他是个直言敢谏的人,自前次冯拯上书立储被流放之后,再敢无人敢提出此事来。”

张旻笑道:“我看官家此次也是等着有人来提出此事呢,可惜无人敢提,因此来特地召了寇准回京,就是知道唯有他这性子,才能提出此言来,正好借机宣布了。”

刘娥就道:“我记得以前听钱大人讲课,说到契丹的萧太后举行再生礼柴册仪的事。听说她最近又行了一次再生礼了,是吗?”

钱惟演点头道:“不错,萧太后以女子之身执掌契丹这样一个大国,要镇服二百部落,南北契丹汉族的文武大臣们,确是不易。因此她效法契丹远祖,行柴册仪再生礼,昭告天下,彰示她的权力乃是天命所赐。上一次的柴册礼之后,她很快就镇服了四方部族,此次她再次行再生礼,怕是要召集兵马,会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了。”

刘娥点了点头,道:“我中原历代亦有祭天告祖的仪式,相信也与此差不多吧!”

钱惟演点头道:“正是。”

刘娥笑了一笑道:“钱大人是当世名家,我一个小女子知识浅陋,说错了请勿见笑。”

钱惟演欠身道:“不敢,刘娘子每有振聋发聩之言,令我受益非浅。”

刘娥笑道:“那我就说了,我中原自唐末以来,朝代更叠,乱象纷纷,只怕已经有一百多上,未曾有过祭天告祖的仪式了,这种仪式,怕也是与契丹萧太后的柴册仪近似,都是安民心昭示天下之举吧!”

钱惟演点了点头,眼中忽然光芒一闪。

元侃忽然心头狂跳,一把抓紧了刘娥的手:“小娥!”这主意太大胆了!

刘娥含笑道:“中原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有过立太子祭天告祖的仪式了吧!从古到今,有哪一个王朝不立太子呢?终不成自本朝起,去了太子位,改叫开封府尹了。”

这时候不但元侃,连钱惟演张旻也都立了起来,叫道:“正是,一旦王爷正式召告天下成为太子,这名份才彻底定了。”

元侃摇头道:“不可,不可。父皇英明,眼中揉不得沙子,最恨亲王与臣子们结成朋党,只怕是弄巧成拙。”

刘娥瞟他一眼,道:“咱们又没做什么,怕什么?对了我听说寇准此番回京,还未找到房子,如今是暂借住杨亿大人的一处府第?”

钱惟演点头道:“正是呢,前几年杨大年在南门买了间宅子,原也准备修个花园。恰是寇准那年下贬青州,因路途遥远,他是个手大的人,历年宦囊无积,便把原宅给卖了。如今刚刚回来急着找房子,却正是看中那间宅子。只是寇准要买,杨大年不肯卖,因此两人说好,园子共赏,宅子租寇准来住。”

刘娥笑道:“如此说来,杨公与寇大人平时相交甚多了。”

钱惟演道:“平时也是谈些诗书画艺的,只是杨大年此人脾气清冷,不好说动。”

刘娥含笑缓缓地道:“你有闲暇时,只把契丹的柴册礼与唐代的册封太子之仪,做为对典制仪式的心得,如我们吟诗填词一般,去杨亿大人那里遇上寇准时,当做些学术上的讨论点到为止,这便够了。咱们只是提醒寇准一声,有这么一种可能存在而已。寇准是最直言无私的人,由他说出来,官家心中自有一个印象。”她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地道:“只要今后一提与契丹有关的事,官家会想起萧太后是以柴册礼而掌握契丹部众的心,这就足够了。”

元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小娥,这个主意太胆大了,太胆大了。”

刘娥看着他的眼睛:“官家择了数年,如今定了三郎,那就是天命所归。三郎,天不与,取之不祥;天与之,不取不祥。既然储位已经落下,那就不能再让它发生任何意外,否则的话,得而复失,必有大祸。如今正是三郎行动之时,要令这皇储之位,无可更改。”

众人心中一凌,连元侃的心也从犹豫变得坚定起来,肃然道:“正是,我等当拼命全力,不容有失。”

过了数日,王得一来到张旻宅第,与刘娥下棋。

前段时间王得一颇得皇帝倚重,因此就有许多臣子都来结交奉承于他。王得一骤得礼遇,未免有些膨胀,每日里迎来送往,收受礼物就忙得不停。

刘娥见他心神不定,面露疲态,就警告他说:“你也是开过瓦肆的人,难道不懂得,哪有头牌娘子日日接客的道理。不肯矜持自重些,就等于自贬身价。若人人都可以随意见你,谁能当你是尊贵的。”

王得一听了这话,顿时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清醒了许多。越想越有道理,忙长揖道:“多谢刘娘子点醒贫道。”

贵人问道,与瓦肆寻欢,看似完全不一样的性质,但若论起其中的道理来,其实倒也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桑老板当年开瓦肆颇有心得,临到自己上阵,倒是乱了方寸,刘娥这份提点,实是来得太及时。但如今若是换了别人,也没有这么明白的。

刘娥一语就让王得一收了骄矜之色,这才道:“官家最近身体如何?”

王得一左右看看,却不回答,只道:“此事须不是我等敢说的,说了就得死。”

刘娥冷笑:“你放心,我且舍不得你死。既然如此,我就换种问法,官家最近可有与你讨论长生之道?”

王得一松了口气,只模棱两可地道:“道门之中,自有长生之道。官家最近向道之心甚勤。”

刘娥微笑:“既如此,以后官家再跟你聊天的时候,你不防提些历代的大典仪啦,又或许是近来的一些典仪之事,如辽国萧太后的柴册仪。”

王得一一怔,他终究出身市井,这契丹的礼仪,他却是不懂:“我似乎听说柴册礼?可具体的却不知道,这却又有什么用。”

刘娥就说:“这是契丹一种礼仪,由契丹远祖所创,用来收服众部族,告诉他们,皇帝或太后的权力,是由上天所赐。”

王得一素不信鬼神之事,轻哼一声道:“这种东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做法,毕竟……”

刘娥打断他的话:“不过是闲谈罢了,再说,道长不是向来敢言外事?”

王得一若有所悟,微笑起来,站起来向刘娥一揖:“愿为襄王与娘子效力。”

两个月后,随张咏去蜀中的刘美回到了汴京城。

刘娥见了刘美回来,甚是欣喜,道:“大哥,你可回来了,说说蜀中的情况怎么样?”

刘美道:“自张大人去了之后,每天的形势都在转好。此番亏是王爷荐了张咏大人去,那王继恩自恃功高,骄横无比。若不是张大人,当真谁也镇不住他。这一次我跟着他赴蜀中,那王继恩竟然只派了一名小吏来回话,而且言辞中颇多冒犯轻忽之语,张大人便罚他带枷示众,那小吏恃着有王继恩撑腰,竟出言恐吓,说什么你敢枷我,枷我容易除下来难,现在我把这枷就戴一辈子,永远不除下来。要么你张咏给我请罪,要么就砍了我头。”

刘娥啊了一声,道:“此人竟如此骄横,纵是有王继恩撑腰,也是可恶透了。”

元侃摇头笑道:“张乖崖的性子最是乖张,越是横的他越不怕。”

刘美笑道:“正是呢,张公也大怒,立刻喝令叫人即刻便斩了他的头。”

刘娥笑道:“这件事未免做得过分,其实不妨让他戴着枷,且看他是不是真的戴上一辈子不可!”

元侃笑道:“你却不知,这乖崖虽然是文官出身,论他少年时的行径,却是游侠一流的人物。他未中举时,有一次得汤阴县送了他一万文钱,夜晚他投宿于山道上的一间小客栈,那客栈却原来是家黑店,店主父子见他带了不少钱,很是欢喜,悄悄的道:‘今夜有大生意了!’不料却被他听见。到了半夜,那店东长子先摸进门来……”刘娥听到这里,惊呼一声,却听得元侃继续道:“张咏早已有备,先已用床抵住了左边一扇门,双手撑住右边那扇门。那人出力推门,张咏突然松手退开,那人出其不意,跌撞而入。张咏回手一剑,将他杀了,随即将门关上。过不多时,次子又至,张咏仍以此法将他杀死,持剑去寻店东,只见他正在烤火,伸手在背上搔痒,甚是舒服,当即一剑将他脑袋割了下来。黑店中尚有老幼数人,张咏斩草除根,杀得一个不留,呼童率驴出门,纵火焚店,行了二十里天才亮。”

这一段故事只听得人目瞪口呆,气都喘不过来,说了完刘娥才轻吁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素日见他一派云淡风清的样子,竟不知道他原来有这般杀人的手段。”

元侃笑道:“素性今日就说故事了。还有个故事,也不知道真假,是杨亿说给我听的。说有个士人在外地做小官,受到悍仆挟制,那恶仆还要娶他女儿为妻,士人无法与抗,甚是苦恼。张咏在客店中和他相遇,得知了此事,当下不动声色,向士人借此仆一用,骑了马和他同到郊外去。到得树林中无人之处,挥剑便将恶仆杀了,得意洋洋的回来对那士人说:‘我已经劝此人离去,终身再不会来骚扰你了。’”

刘美点头道:“也只有这般的人,才镇得住王继恩呢。那王继恩部下士卒不守纪律,掠夺民财,张大人派人捉到,也不向王继恩说,径自将这些士兵绑了,投入井中淹死。王继恩见他张咏手段厉害,那些手下人行事就规矩得多了。那一次,王继恩故意将许多乱党来交给张大人办罪,张大人尽数将他们放了。王继恩大怒,张大人道:‘前日李顺胁民为贼,今日咏与公化贼为民,有何不可哉?’”

元侃鼓掌道:“说得好,蜀中百姓,却也都是我大宋的子民,都只为这些人骄横不法,以致于官逼民反,如今是得要善家安抚才是。兵法上说,不战而曲人之兵,是上上策,战而不能曲人之兵,那是下下策了。”

刘美道:“我随张大人初入蜀中之时,大军给养得由陕西征粮运过来,结果叛军四处打劫,都堵在路上了。进益州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半月的粮草了。后来张大人知道民间盐贵,而官仓中仍有存粮,于是下令把这些盐让百姓以米易粮。不到半月,便得好米数十万斛,军士欢腾。那时候简直是四面八方都是叛军,那王继恩整天只是饮宴,闭城不出,于是等他的营中要粮草时,张大人就给折价给了钱。结果王继恩大怒找上门来说:‘马岂能食钱?’张大人说,兵马不出,坐守城中,哪来的粮草,我并不敢扣了你们的粮饷,此事已经具奏上报了。结果把王继恩给噎得……哈哈哈,可惜你们看不到当日的情景。后来行营约他共同剿叛军,他也肯派出兵马了。”

元侃点头道:“这王继恩出了名的骄横,也便只有张咏这样的人,才能治得住他。王继恩的兵马一出,则攻破了好几处地方,令得蜀中粮草召集能自给了,前几日听说张咏已经上书,免了陕西再运粮进来,父皇很是喜欢呢。”

刘美笑道:“正是,王继恩的部下作战还是能行的。我来前几天,崇仪使宿翰在眉州大破叛军,斩了伪蜀的中书令吴蕴。”

刘娥啊了一声,道:“那现在就剩下张余了。”

刘美点头道:“正是。不过如今张余所部,也被赶进了山里了,已经不足为患了。”

元侃道:“看来王继恩继续留在蜀中,也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上奏父皇,让他回朝好了。”

刘娥皱眉道:“就怕他回朝与你作对。如今他有平定蜀乱、擒杀李顺的功劳,实在是难办!”

刘美忽然道:“擒杀李顺,只怕未必!”

元侃问道:“此话怎么讲?”

刘美犹豫了一下,道:“这事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讲。”

元侃笑道:“此处就我和小娥两人,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刘美怔了好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话来道:“听说王继恩那天抓到杀了的并不是真李顺,而是一个假货?”

元侃大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李顺未死?”

刘美道:“是的,王爷。许多人都在说,官兵大军围城之时,成都旦夕可破,李顺突然大做法事,施舍僧众。成都各处庙宇中的数千名和尚都去领取财物。李顺都下数千人同时剔度为僧,改剪僧服。到得傍晚,东门西门两处城门大开,万余名和尚一齐散出。李顺早已变服为僧,混杂其中,就此不知去向。官军后来捉到一个和李顺相貌很像的长须大汉,就说他是李顺,呈报朝廷冒功。又巧言欺君,说是押来京城路途遥远,恐生变故,因此请旨将他就地格杀了。其实是怕那个假货上了京城一审就露馅儿了。”

元侃面沉如水:“刘美你可肯定,此事可非同小可,事关社稷安危,可不是一两个人的性命能够摆平的。”

刘美犹豫了一下,道:“李顺被斩之后,又曾经有人,在蜀中其他地方,千真万确地看到过李顺。”

元侃惊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现在就去内阁之中,与王钦若钱惟演商议一下。小娥你且等着我,晚上我还回来,有事再问刘美。”说着匆匆地出去了。

刘娥也不留他,待元侃率从人都已经离开,她屏退左右,又细细地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与刘美二人,这才关上门,看着刘美道:“哥,你是不是还有事没有说?”

刘美连忙摇头:“没有,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刘娥忽然叫着当日的称呼道:“阿哥,你别瞒我了,咱们自蜀中到京城,中间千山万水的经过,你心里有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刘美看着刘娥的眼神,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颓然坐下道:“是的,我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出来。”

刘娥紧紧相逼:“什么话?”

刘美咬了咬牙,毅然道:“那个亲眼看到李顺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刘娥大惊:“天——李顺当真未死?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刘美轻叹一声:“就在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刘娥怔怔地问:“则天庙?”

刘美点了点头。

刘娥怔怔地坐着,思绪却已经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是一场大雨刚过,她与李顺并肩坐在则天庙的台阶上,听着计辞讲故事。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当时的情景,此时想来竟恍若隔世。

刘娥猛地回过神来,问刘美道:“你是怎么见到他的?”

刘美轻叹一声:“那一日的情景,似仍历历在目。那天我去了则天庙,让两名校尉守在门外,那庙比原来的更破落了……”他沉默了片刻,道:“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他的思绪,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旧日的则天庙中,回廊下,他与一个僧人迎面遇上,擦肩而过。他不禁停下来再看了对方一眼,那样龙行虎步的身影,原非一个流浪僧所能有的。就是那一眼,他猛然认出了那人是谁,不由自主地将名字脱口而出。

那人站着没有动,甚至没有回过身来,然而这些年跟着王府侍卫们练过身手的眼中,他可以看出那人蓄势待发的身影,只要他稍退后一步,便可将他击杀。

他没有退后,也没有高叫,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人,道:“我见过你,也见过王小波大哥,你们曾经帮过我。”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他,眼中的寒冰稍敛。

刘美上前一步,道:“十三年前,我们曾经就在这里见过面,还记得吗?你们救了我小妹子,王大哥问我肯不肯跟他走?”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条道上,姐夫曾经帮过无数人,不会记得这么些小事。”眼睛却看着他身上的打扮,仍有些寒意:“你是官兵?”

刘美点头道:“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却记得你们。”

那人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我头颅几何?可以让你升官几级?”

刘美直视着他:“我不敢发这样的财,升这样的官。只是,大蜀王,你又何去何从呢?”

那人站在那儿,虽然是一身僧衣,气宇依然不减:“成都城破,我欲前往嘉州,会合张余,再兴大事。只是一路上盘查甚严,耽误时日。”

刘美上前一步:“如今四海升平,朝廷派了张咏大人来治蜀,大蜀王,你再兴兵乱,苦的只是蜀中百姓。”

李顺上下打量着他,嘴角一丝讥讽:“如今你衣锦饱暖,好一派官老爷的腔调,倘若你此刻还是个难民,你扪心自问,说得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吗?这数十年来,涂毒蜀中百姓的,哪一个又不是朝廷所派?兴兵乱苦的是百姓,不兴兵乱,难道百姓就不苦了?”

刘美为他气势所摄,不由地退后一步,道:“我也是蜀人,我也是逃难过的人,我也希望蜀中百姓日子过得好。如今已经是太平盛世,你不可能在蜀中自立一国的。官家下了罪已诏,张大人是个好官,蜀中百姓会得到好日子的。李大哥,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与朝廷合作,一定能让蜀中百姓过得更好。”

李顺仰天大笑:“天下只要有贫富不均,人分高下,李顺便不会罢手。我知道外面有一队官兵,只要你高叫一声,便可将我抓住。只不过王小波死了有李顺,李顺死了有张余,只要天底下还有百姓受苦,便会有人揭竿而起,只要有百姓过不下去,所谓的太平盛世便是狗屁。”

刘美怔怔地站在那儿,但见李顺的身影大步向前走去,而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刘娥听得刘美讲完则天庙之事,不禁轻叹一声:“‘王小波死了有李顺,李顺死了有张余,只要天底下还有百姓受苦,便会有人揭竿而起’,大哥,他说的实在是很有道理啊。”

刘美小心翼翼地道:“小娥,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刘娥急道:“不可——”

刘美一怔,刘娥轻声道:“哥,你不要忘记了,咱们的身份,如今都见不得光。而且,李顺是反贼,咱们可以认识他呢?”

刘美不由地点了点头。

刘娥轻声道:“我猜,知道李顺未死的人,未必只有咱们两人,王继恩也未必能够一手遮天,本朝开国以来,哪个将领坐拥大军,官家都不会这么放心的。官家在王继恩军中,未必没有细作。可是李顺不死,蜀中不安,不管杀的是真李顺还是假李顺,只要昭告天下,李顺已经伏法,便是天下太平了。所以官家才会下旨将李顺就地斩杀呀!”

刘美的瞪大了眼:“小娥,你是说,连官家都知道杀的是假李顺?”

刘娥微微一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杀李顺能够杀一儆百,朝廷明谕李顺已死,纵然以后再抓到李顺,也必是个假的。”

刘美摇了摇头,叹道:“小娥,你如今的脑子,大哥是跟不上了。”

刘娥笑道:“那也不打紧。大哥,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成了。”正说着,忽然听到外声有脚步声,两人立刻住口。

却是门外一声请示:“回夫人,钱娘子来了。”

刘美脸色大变:“钱娘子来了,我先离开。”

刘娥好笑地看着刘美:“惟玉来了,你躲什么?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

刘美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叫了一声:“小娥,你帮帮我——”

刘娥笑道:“我帮你什么?”

刘美顿足道:“帮我躲开她呀!”

刘娥笑道:“奇怪了,惟玉与我们相识也有十年了,你何以今日要躲开她?”

刘美的汗珠更多了:“我、我不能说,总之,我得躲开她。”

话音未了,就听得“砰——”一声,门已经被推开,钱惟玉站在门口,脸气得通红:“你躲呀,有本事你躲我一辈子,有本事你躲到蜀中去一辈子不回来,你还回来作什么?”

刘美顿了顿足,期期艾艾地道:“钱娘子、我,我——”

钱惟玉冷笑一声:“我什么?刘虞候,怎么了,舌头打不了弯了?”

刘娥左看看右看看,瞧出了些什么来,忙笑着迎上去道:“啊,是谁惹咱们惟玉妹妹生气了,说出来,我好好地帮你教训他。”

钱惟玉顿了顿足,忽然间眼圈红了,道:“他、他——”一转身,忽然跑了。

刘娥怔怔地看着钱惟玉一阵风儿似地来了,又一阵风儿似地跑了,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去,问已经石化掉的刘美道:“哥,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刘美的脸一红,头摇得比什么都快:“没,没什么。”

刘娥细想着方才的情景,有些了悟道:“哥,你我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吗?”

刘美的脸更红了,直摇头:“真的没什么。”

忽然听到外头有人道:“还是我来说吧!”

趣趣阁推荐阅读:重生万妖之皇宝可梦,开局孵出灭尽龙四重分裂网游:我在无秩序世界飙疯了壹鹿小跑新书赛尔号巅峰之战民国诡事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强势宠爱:电竞男神是女生不管怎么样我想回去退婚当天,弃女转身契约魔帝虐杀九州我居然能心想事成狂血兵王叶少重返英纳瑞网游之洪荒王者英雄联盟之复刻大师海贼之我是白无常篮坛狂锋之天才在左网游之天命织造师没有我开不了的团穿越古代:我在运河上做九品闸官纨绔教师灵碑传奇提瓦特战记稳健修仙,整个修仙界都是我家神职高手抽个名将打天下足坛大师进化录倩女幽魂:逆游岁月的甲鱼网游之超级大法师英雄联盟之正能量全世界OL希望之耀伊利达雷魔影石坚:吾为大帝,当镇世间一切敌赵原柳莎医路青云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清穿]熙心懿世缘师尊,弟子只想欺师不想灭祖大明朱棣:爹,你咋没死啊?!掌上娇娇支云主教:从1998开始肥水不流外人田身体交换游戏上门女婿的咸鱼生活桃运民工宁以初厉凌炀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比绿巨人还猛,你说他打NBA?空间灵泉有点田真千金心声太癫,反派发疯团宠我有一棵神话树
趣趣阁搜藏榜:壹鹿小跑新书赛尔号巅峰之战民国诡事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强势宠爱:电竞男神是女生不管怎么样我想回去退婚当天,弃女转身契约魔帝虐杀九州我居然能心想事成狂血兵王叶少重返英纳瑞网游之洪荒王者英雄联盟之复刻大师海贼之我是白无常篮坛狂锋之天才在左网游之天命织造师没有我开不了的团穿越古代:我在运河上做九品闸官纨绔教师灵碑传奇提瓦特战记稳健修仙,整个修仙界都是我家神职高手抽个名将打天下足坛大师进化录倩女幽魂:逆游岁月的甲鱼网游之超级大法师英雄联盟之正能量全世界OL希望之耀伊利达雷魔影石坚:吾为大帝,当镇世间一切敌赵原柳莎医路青云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清穿]熙心懿世缘师尊,弟子只想欺师不想灭祖大明朱棣:爹,你咋没死啊?!掌上娇娇支云主教:从1998开始肥水不流外人田身体交换游戏上门女婿的咸鱼生活桃运民工宁以初厉凌炀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比绿巨人还猛,你说他打NBA?空间灵泉有点田重生万妖之皇真千金心声太癫,反派发疯团宠我有一棵神话树我在异世无限氪金神兵小将开始打穿诸天万能升级系统第一版
趣趣阁最新小说:让你打NBA,谁让你泡女星?杀怪掠夺属性点,这一世我无敌了红魔主教练为了实习证明向魔王发起冲锋网游:魅力值点太高,怪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武侠游戏:只有我知道剧情王者:两局游戏荣登出生榜榜首校园电竞:这座城市的王者诞生足球风云至尊穿越18岁,我成了CF高手流量型前锋,复兴慕尼黑1860网游之我有一箭可弑神NBA:冠军之王全职高手之双散巅峰最强领主:我,天使与亡灵之主路法归,遇端木!梦幻西游:签到打卡就能无敌游戏女尊一天一模拟,硬控乱世一百年网游:开局满星账号,爆杀全服穿越心动小镇:我带兄弟当肝帝穿越00后动漫融合的世界带完美进度农场进入求生游戏网游之大陆征服SAN值归零后我成了高危BUG请叫我腐烂我不是贱圣文明:从不死族到太空死灵虚空拼图业余里踢出来的国足超级后卫开局选择亡灵:我有ss级天赋DNF:求你别搞事,我们真服了我在无限流游戏里打工画渣又怎样?我靠神笔一路躺赢穿越火影之修真者的逆袭宝可梦真实网游:敢惹他?内裤都给你偷没了召唤万界军团史上最贱NPC王者:这个选手,正得发邪游戏降临:从隐藏职业开始封神人在巴黎奥运,班主任催交作业B级天赋,一样可以登顶列车求生:无挂求生nba最强球星詹姆斯哈登夏日狂响曲开局零幸运值?别慌我有任意门校花别撩我,我只想打篮球!NBA:穿越神医变教练带飞姚明网游之独步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