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也笑了,乐也乐了,自个儿这二弟犯了傻,安清悠却不能这般算了。
安清悠放下诗文,看着沈云衣,与安子良正色道:
“二弟,这诗文寻个乐子便也罢了,你可知若是真将这首七律送到父亲处,结果又是如何?”
安子良眼见这场面诡异,沈云衣更是脸上涨红涨紫的像个茄子,心里不由得亦是惴惴起来,试探着问道:
“莫不是做得不好?会挨父亲训斥?”
“若是训斥也便罢了,你这首七律若是真送到父亲手里,怕是将你抄书思过都是轻的,打板子都有可能!”安清悠哼了一声,眼睛却直往一边的沈云衣处看去。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沈云衣就算再想保持沉默亦不可能,站起来向安清悠和安子良各施一揖道:
“大小姐,安贤弟,此事却是在下的不是,原只想跟贤弟开个玩笑而已,却是的确做得有些过了,沈云衣在这里告罪了。”
安子良就算再傻,此刻也知道了自己的那一坨诗文绝非什么李杜难敌的传世佳句。
只是他本就被沈云衣捉弄惯了,又被徐氏告诫了多次对这位沈公子要巴结着来,口中只得嚷嚷叫道:
“沈兄骗得我好苦!”
除却这一句,安子良只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了。
安清悠却是另一番感受,安府之中和徐氏斗来斗去,终究是安家人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沈云衣一个借住之人如此捉弄自家弟弟,心里却极是不喜。再加上先前对沈云衣本就另有看法,此时便忍不住出言道:
“沈公子才华横溢,诗词上的功夫更是一般常人所远远不及,舍弟天资驽钝,与公子同室共读,倒是扰了公子的功课了。不过既是有缘相聚,还望公子莫要相嫌,若实在觉得文道不同,那便别捉弄于他,也就是了!”
这一席话听在安子良耳朵里,却立时觉得深以为然。
他本就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和沈云衣同窗共读实是一件苦差,更别提父母让沈云衣提点他功课,沈云衣时常捉弄于他的种种恼人事。
若是两人能够互不搭界,那才真是好上加好,妙上加妙。一时间真觉得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姐也。
可是沈云衣毕竟不是安子良那等粗线条之人,这话中隐有批评之意,他又如何听不出来!
说起来,沈云衣少年成名,此番进京赶考也是有诸多人看好的。
一路走得顺了,免不了就有些恃才傲物的性子。
如今肯当面赔礼,已是因之前所为确是有些过分才做此举,放在他身上已是少有之事,再被安清悠出言批驳,又哪里是他所不介怀的?
看了一眼安清悠,不由得更是不忿,心道我便错了,适才告了罪也便罢了,纵是有什么不是,你安大小姐终究是个女子,又岂是你该站出来说这话的?
虽是起了怨气,但沈云衣被沈家培养下总还是有些养气功夫,面上自不愿与安清悠一个女子说些什么。
不过随口挖苦两句却终是免不了,当下微微一笑,轻声吟道:
“无心失,狭隘事。不见昔时丁香树下小女子,却看今朝书房堂中人。多说亦是费唇舌,少讲自是有教化?谈否?谈否?有小姐于此,当是闭口不言。”
这几句小词儿出来,意思却是我本是无心开个玩笑,你一个曾站在丁香树下的人,今天却在这里指责我了?太狭隘了!女人来到书房这种地方还是多闭上嘴才对!这才算是有点教养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