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邕郡王与王妃入宫为皇贵妃侍疾,卫嘉树这个庶母便避开了。
深秋的午后,阳光倒是甚好,只是窗外花木凋零,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卫嘉树便把蛋白和蛋黄抱在怀里撸着取暖。
蛋黄就是皇帝所赐的那只金被银床,看上去黄灿灿的,活像是鸡蛋黄,而蛋白则是一只来自海外的纯种波斯猫,浑身雪白,就像是煮熟了的鸡蛋白似的,也是皇帝送来的。
自小爱寿终正寝之后,卫嘉树的长秋宫最得宠的毛茸茸便是蛋白和蛋黄了。
哦,还有小翠也寿终正寝了,卫嘉树殿外廊下如今养了一只色白如玉、无半点杂毛的纯白鹦鹉,唤做白凤凰。
另外还有一只三岁松狮犬,唤做,一只京巴,唤做白麒麟。
从取名上看,明显是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所以,显而易见,贴切朴实又很好吃的都是卫嘉树取的,威武大气吊炸天的都是皇帝取的。
卫嘉树很无奈,她觉得皇帝太爱装叉,小小一只京巴,小得能踹进袖子里,也好意思叫麒麟?
麒麟也就罢了,但“白凤凰”是不是就有点过了?而且,容易惹人多心。
她一个嫔妃宫里,养着一只凤凰!
多不合适啊!
卫嘉树心中碎碎念。
“娘娘万福!娘娘真美!”这只白鹦鹉不消说也是被精心调教过的,甜言蜜语那是顺嘴就来。
卫嘉树听着外头廊下的动静,忍不住发笑,又是个油嘴滑舌的。
但她又不禁想起了小翠,她养鸟,素不拘束,从来是由着满天飞的,反正到了喂食的时辰肯定会飞回来。
可是小翠……那一年飞走了,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有的宠物,就是会这样。
他们会在自己年老的时候,独自偷偷离开,找个没人地方终老逝去。
因为,有的宠物怕主人会伤心。
卫嘉树不禁鼻子酸酸的,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卫嘉树怔了怔,才发现,不知何时,皇帝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宣承熠打量着嘉树那泛红的湿润眼前,心下怜意骤生,“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难不成是阿佑分府,不能时常入宫,所以嘉树才觉得落寞伤心了?
卫嘉树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没事,就是想起小翠了。”
宣承熠:……居然是为了一只鸟?!
皇帝陛下脸色很复杂。
卫嘉树忙笑了笑,“对了,阿佑呢?怎么没跟着一块来?”
宣承熠面有不快之色,“朕让他出宫回府了!”
卫嘉树腹诽,怎么瞧着皇帝对阿佑愈发不友善了?难不成儿子大了,便让皇帝觉得是威胁,所以就不喜欢了?
卫嘉树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忙起身,亲自给皇帝端了一盏热热的红茶,又叫小厨房上了几道精致的小点心,笑着与皇帝说着如今她宫里这几只毛茸茸,“皇上前年送来的蛋白是最乖的,就是有些挑食,不像蛋黄那般胃口好。”
都是成年猫咪了,体型差距却极大,蛋黄足有两个蛋白重!
到底是橘猫啊!
宣承熠抿了一口红茶,瞥了一眼那只肥成球的金被银床,“跟个猪崽子似的!”
卫嘉树忍不住“噗嗤”笑了,橘猫,的确有橘猪之雅号!
卫嘉树摸了摸蛋黄那橘黄色的柔顺毛发,“确实胖了点儿。”——倒也不是她给她太多,主要是蛋白挑食,每顿都会剩饭,而剩下的饭菜,来不及拾掇就被蛋黄给舔干净了。
卫嘉树忽的想起了夏氏,“哦,对了,皇贵妃娘娘病了,皇上可有去瞧瞧?”
宣承熠脸色淡漠,“她这是老毛病了,朕已经吩咐陈院判好生诊治了。”
卫嘉树忍不住叹息:“皇上也好歹去瞧一眼。”
宣承熠不悦地瞪了卫嘉树一眼:“朕又不是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卫嘉树:……所以你这个表哥兼丈夫,就连看都不看一眼了?
“皇上是怕过了病气吗?”卫嘉树小声嘀咕。
宣承熠揉了揉眉心,“朕不是不愿意见她,只是一见了,夏氏就总想着把静福许配到承恩侯府或者益安侯。且不说近亲结婚的危害,这两府家风也着实不怎么样!”
皇贵妃像把女儿嫁去娘家?
卫嘉树道:“皇贵妃并未是偏心母族,她只是担心自己身后,静福会被驸马欺负。”
宣承熠一脸烦躁:“静福也是朕的亲生女儿,这孩子又乖巧懂事,朕又怎会不给她挑一个人品才貌俱佳的驸马?!”
卫嘉树诚恳建议:“要不您赶紧挑几个上佳之选,给皇贵妃瞧瞧,她也能安心了。”
宣承熠沉默了数秒钟,才道:“其实……温家嫡支有个不错的人选。”
卫嘉树黑线,这些年,皇贵妃和礼贵妃依然非常不对盘!皇贵妃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礼贵妃的侄儿?!
“您就不能挑个靠谱的人选?”卫嘉树都快无语了。
宣承熠嗔了她一眼,忽的,他看着嘉树那张脸,一瞬间倒是眼前一亮,“你弟弟的长子今年几岁了?”
卫嘉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拜托?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阿曜是阿优的伴读,你说他能有几岁?!”——卫嘉树翻白眼,伴读的年纪一般比皇子略大一些,但也不会大太多。
“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啊!卫嘉树捂脸。
“那也就才比静福小两岁嘛!”宣承熠一拍大腿,“不错不错,就他了!”
卫嘉树嘴角抽搐,“这是选女婿,麻烦您稍微认真一点啊!!”
亏得我不是静福的亲娘,要不然我肯定揍死你!
自打卫渣爹死后,她们卫家的家风还是倒是蛮不错的,但家世档次实在差得太远了。哪怕星隅是进士出身,但这些年在格物院也没怎么挪窝,官职迄今为止也不过就是从四品侍讲学士。
好吧,其实升职升得也蛮快的了,但终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学士。每日的工作也就是做些文书工作,偶尔入宫给皇子讲学,或者是去国子监兼职授学。
虽然体面而清贵,但既没有油水,更没有实权。
皇贵妃怎么可能看得上?
“不行不行,皇贵妃不可能同意!”卫嘉树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宣承熠蹙眉,是啊,夏氏眼高于顶,连温家子弟都瞧不上,这卫元曜只怕也难入其眼。
“总之,先试试吧。”宣承熠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