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奶水之后,肉肉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投入了乳母们雄壮丰满的怀抱里,吃得不亦乐乎。
就在停了喂奶的第二个月,卫嘉树的月信冷不丁就回来了。
因事先也没个准备,因此生生把床榻整成了案发现场一般。
更糟糕的是,如今已经是六月溽暑时节,天气炎热,因她血量大,姨妈巾也必须用加厚的,如此一来,难免闷热。
卫嘉树死鱼般躺在美人榻上,喃喃道:“还得继续改造啊……”
英落笑着近前,“这是丽妃娘娘叫人送来的。”——厚厚一沓资料。
适龄未婚男子的资料。
英落低声道:“奴婢仔细看了一遍,瞧着这两个都不错。”她连忙从里头抽出两张,呈递给了卫嘉树。
卫嘉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个是秀才,二十岁,为人孝顺,上有寡母,可惜家境贫寒了些。
另一个是个绸缎庄老板的独子,十八岁了,三代同堂、父母恩爱,家境很是富庶,因是商贾,为人轻视,所以想娶个见过世面的媳妇。
卫嘉树颔首,“丽妃身边那个两个满役宫女挑了什么人?”
英落道:“还没选呢,丽妃娘娘说不急,让娘娘先挑。”
卫嘉树旋即想,只怕丽妃身边那两个要明年才满役吧?此番,倒是特特替竹韵罗列了这么多人选。
剩余的,卫嘉树也粗粗看了一遍,其中有内务府的小官、京中的小吏,虽是为正妻,但几乎都是求娶继室,而且家里都有小妾,甚至已有子女,这种上门就要给人当娘的婚事,卫嘉树就不考虑了。
除此之外,便是商贾、乡绅之流了,要么有钱、要么有才,其中以英落挑拣出来的两个最佳,据说都是相貌堂堂。
卫嘉树道:“你私底下拿去给竹韵瞧瞧吧。”
“是!”英落一脸做媒婆般的欢喜。
过了三日,卫嘉树月事还未干净,竹韵就红着脸到她跟前跪下,声如蚊蝇道:“奴婢……但凭娘娘做主。”
这是愿意嫁了。
卫嘉树低声问:“那你看上哪个了?那个旧儒科秀才?”——竹韵不是个贪财的,想必会喜欢有才华、模样又好的读书人。
竹韵摇头,她小声道:“奴婢虽自小长在乡野,却也知道,这种寡母……是最难伺候的,这文秀才又这般孝顺……”
卫嘉树一怔,这丫头倒是个清醒的。
如此,她看上的便是绸缎庄老板的儿子,周家大郎了。
卫嘉树小声问:“你不嫌弃周家是商贾?”
竹韵道:“奴婢还是个农家野丫头呢,不被人家嫌弃,已经是万幸了!”——那周家既是着意求娶退役宫女,可见并不嫌弃她。可若是读书人,哪怕如今不嫌弃,日后高中了、做官了,哪里会瞧得上宫里退役出来的宫婢?
卫嘉树莞尔,她摸了摸竹韵的鬓角,要送竹韵嫁人了,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卫嘉树很快就给丽妃那头回了消息,周家那边听闻是一宫嫔主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自是欢喜不迭。
接下来,只需安排竹韵正式退役,两家便可议亲。
卫嘉树如今不不缺钱,便足足给了竹韵一百两银子置办嫁妆,倒不是他不愿意再多给些,主要是宫女这个身份,她若是给得太多,难免惹人非议。
除此之外,再赐她一套头面、几匹宫中上等缎料,也省得日后被周家小觑了。
临行前,竹韵红了眼圈,“娘娘一定要保重自身,奴婢只愿娘娘君恩常在,千万不要再跟皇上生分了。”
卫嘉树笑容如春风,“本宫如今已是嫔主,膝下还有六皇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竹韵心头释然,是啊,正因为知道皇上真心宠爱娘娘,娘娘封了嫔,膝下还有了儿子,她才可以放心离宫。
竹韵擦掉眼泪,深深磕了个头。
英落连忙上去亲手将竹韵搀扶了起来,竹韵马上就要出宫嫁人了,她既觉得欣慰,又松了一口气。
论才能,竹韵并不拔尖。但这丫头素来最得娘娘疼爱,若这丫头执意留下,只怕娘娘身边的头号教引嬷嬷便未必是她了……英落想到此,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竹韵不是娘娘身边最顶用的宫女,却是最忠心的。
竹韵此番也算是满载离宫了,卫嘉树给的赏赐丰厚,连丽妃也随手添了一对金钗作为赏赐,还有卫嘉树身边的首领太监路惟忠、教引嬷嬷英落姑姑和文嬷嬷,以及几个二等宫女,多多少少都给添了程仪。
这样一笔丰厚的银钱,足够竹韵日后在婆家挺起腰杆了。
但卫嘉树还是不大放心,“竹韵的后娘不贤,恐怕会觊觎她的财产,虽有温家做媒,但她只是个宫女,你这阵子,替本宫好生照看。”
路惟忠是有品级的太监,不当值的时候,是可以出宫,甚至在宫外还有一栋小宅子呢。
路惟忠立刻拍着胸脯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好生盯着!他们别想贪墨了竹韵姑娘一文钱嫁妆!”
卫嘉树笑了笑,宫里有品级的公公,哪怕是寻常官宦之家,那都是得客客气气招待,何况竹韵父母都是平头百姓。
“她家里穷,竹韵若是自愿拿出这些年积蓄接济父兄,也就罢了,但本宫赏赐给她的妆奁,容不得旁人惦记!”卫嘉树冷冷道。
或许是因为她也有那样不像样的父亲,所以她忍不住格外心疼竹韵几分。
见良嫔主子这般疼爱竹韵,连出了宫,还不忘替她撑腰,莫说一众宫女羡慕不已,连英落都不免有些吃味,“娘娘这样不舍得,当初何不把竹韵留下?”
卫嘉树嗔笑,“强扭的瓜不甜。”——其实,她若是开口留人,竹韵必定愿意留下,但是她不愿如此。年纪轻轻的姑娘,春心为灭,何苦后半生都消磨在宫中?
送走了竹韵后,卫嘉树的月信才堪堪停了。
这头一次月信,足足七八日之久,起初血量大,后来倒是少了,倒是淅淅沥沥这么久,也可见她的身子并没有恢复。
这个时候,若是不小心怀上了——那可真真是要命的事儿。
如今想来,貌似自己半个月前就侍寝了好几次,那可是排卵期啊!
卫嘉树不由冷汗涔涔,幸好没中招!
就在这样的三伏天里,明秀殿传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