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罢早膳没多久,小翠便告诉元璃,吴府马车已经到府外候着了。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刚出西院,元璃便与元婉撞个正着。
自从昨日宫中来人宣布赐婚一事,元婉可是气得砸了不少花瓶,愣是半宿没睡着觉,一早起来眼下满是青色,显得难看至极,盖了不少粉才将将遮住。
眼看着面前元璃黛眉清扫,目若寒星,头上斜插着一只碧玉玲珑簪,虽装扮雅素依旧姿容绝丽,元婉顿时眼中冒火,语气也不由得尖酸起来。
“怎么未来摄政王妃出门,身边就带着一个小丫环啊?这可太不像样了。你就不担心,摄政王嫌你给他丢人吗?”
“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元璃走到元婉面前,抬手轻扇,“你可是忘记漱口就出来了,不然这味儿怎么这般难闻,又酸又臭的。要我说,早膳啊,还是吃得清淡些好。”
说罢,元璃甩了甩手帕,“小翠,赶紧走,小心熏到你。”不顾元婉在身后气得直跺脚,她眉眼带笑,悠哉开溜。
虽说是炮灰配角,暂时无法跟元婉硬刚,但她恶心一下这女人总可以吧,要不然还以为她的拳头是面团捏的。
看到身后丫环下人强忍笑意,元婉站在原地,盯着元璃的背影,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咬死那个女人!
*
“阿璃快来!契子已经都准备好了,咱们直接去张老伯那里!”
刚走到元府门口,元璃就听见爽朗的声音。
吴念墨掀开马车车帘朝她招手,露出粉色齐襟襦裙,显得很是娇俏可人。
“刚遇到元婉那丫头,耽误了一会儿,久等了。”
上车后,她接过吴念墨手中的契子仔细翻看。
“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吴念墨一听到那女人的名字就膈应,连忙抓住元璃的手问道。
“没有,就是……”等听到元璃讲完,吴念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厉害,等下次看到元婉,我非得好好拿这事儿挤兑挤兑她。”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张记粮铺。
“什么情况?!”
里三层外三层,张记粮铺的门外竟围上了好些人。
吴念墨连忙拉着元璃加快脚步。
还未走进,元璃扭脸看到铺子外右手方向停着的挂着“陈”字牌样的马车,她冷笑一声。
果然,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轻易完事的。
“老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就你这破铺子,本小姐要买是看得起你,你可别忘了,我给出的银钱是元璃她们的两倍,你别不识好歹!”
难听,刺耳,没礼貌。
跨过门槛,元璃“啪啪啪”的拍起手来:“陈芝芝,还得是你啊!”
扭头看到元璃眼中的嘲讽,陈芝芝当即变了脸色,想到昨日之事,她不禁后退半步,讷讷道:“我只是来买铺子的,你若是存心挑事,那就是你元璃故意仗势欺人,到时候可别怪我告到官府去!”
仗势欺人?
告到官府?
元璃淡淡勾唇,言道:“放心吧,我只是欺你,不会欺人的。”
“你!”
“士别三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听闻宫中赐婚于阿璃姑娘,还未来得及道句恭喜。”
珍娘从门外走进,一身暗红绣莲花图案刻丝锻袍,发丝梳起成髻,斜插银丝嵌蓝宝镂空白玉牡丹簪,手持团扇,双目含笑。
“见过珍掌柜。”
元璃和吴念墨对视一眼后,向着来人行上一礼。
珍娘是陈芝芝的继母,当年陈芝芝的母亲还在世时就被陈父抬作平妻,可见手段非同一般。
且,她不恋后宅之权,倒对经商之道颇有见解,这些年帮着陈父做了不少事情,便是京城的商贾见她也是要称之一声“珍掌柜”,说道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母亲,你怎么来了?”陈芝芝上前揽住珍娘的胳膊,很是亲昵道。
虽说当年陈芝芝的娘活着的时候,背地里没少说珍娘的坏话,可这珍娘偏不放在心上,便是自己给陈父生了个儿子,亦没有恃宠而骄,反倒是将陈芝芝放在手心上宠,要什么给什么,与元望的婚事,也都是陈芝芝一见倾心后,让珍娘说服陈父再托人上门说的媒。以至于,如今在陈府,陈芝芝最欢喜的便是这个继母了。
“听下人说你今日来买铺子,娘来帮你看看。”轻轻拍了拍陈芝芝的手,珍娘看着元璃笑道:“刚才得知昨日芝芝与阿璃姑娘闹了些不快,很快你们便成一家人了,这点小事便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何况按理说,你这丫头便是唤我一声珍姨也不是不可,这样,”珍娘左右打量了一下粮铺,“今日珍姨送你一个更大的铺子,你与芝芝也莫要再伤了和气。”
别看这珍娘如今已三十有余,可这一颦一笑间媚态尽展,便是说话的声音也是温婉至极,也难怪陈父这些年便是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珍掌柜,”元璃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显得很是乖巧,“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铺子虽小,但奈不住我喜欢,不如珍掌柜将那个更大的铺子送给陈芝芝,只要她开心了,别再无事生非,又怎么会再伤了和气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闻言,珍娘怔了一下,很快道:“你这丫头,怎么与我还见外起来?罢了罢了,芝芝,要不这铺子便让给阿璃,娘再带你重新看个铺子去。”
呵。元璃冷笑了一声。
这珍娘看起来一副知情达理的和事佬模样,可这话语间,却是在明里暗里的挑起二人的矛盾,不简单啊。
“我不!我就要这个铺子!”果然,陈芝芝当即就抱怨道,“凭什么我要让着她?老话说,商场如战场,来往无父子,何况是我跟她,今日这铺子我要定了!”
“这……”
张燊站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说他不太喜欢这陈芝芝,可这些年陈府也是他的老主顾,若他一口咬定非要卖给元璃,驳了珍掌柜的面子,也着实说不过去。
“瞧这孩子,”珍娘倒是拿着手帕捂嘴一笑,“倒是有我当年的影子,这样罢,燊爷你也别为难了,依我看,既是生意场上的事情,那咱们便以咱们商人的手段来决个高下,也算是给这两个孩子一个锻炼的机会,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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