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邓正德这样的生意人嘛,魏钰其实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他要从商会下手。
平南郡如今的商会模型,其实还像是一个简陋的交易所而已。
互相交换各自的货物信息,提供各自的地方物价,商人们之间的互帮互助魏钰并没看到,但想来也不会多么的和谐。
毕竟是人都有私欲,常人之间谈互帮互助都难,更遑论商人都是逐利而生。
都说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是没有怜悯和同情的,只有利益交换,对方觉得你够格坐下来谈了,才会谈,不够格的,死路边都是与我无关。
就魏钰之前在平南商会看到听到的,那么多商人,入了他眼的也就两家,一个是邓家,一个便是买了他玻璃的齐武。
不可否认,魏钰确实是因为齐武花了一千二百两买他玻璃,让他觉得此人是个人傻钱多招人疼的。
但是!
花了一千二百两买一个玻璃,这不也恰恰说明对方是个胆子大、有魄力做到富贵险中求的吗!
他当时在商会上都那么说了,玻璃说是京都运来的,西岐皇室贵族特供……不管过程如何,反正魏钰只知道结果是齐武赢了。
赢了的人有特权,就像世人都只会记住第一名一样,所以他给了齐武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后面再说,眼下魏钰要拿下的是邓正德的心。
他心水的难得一见的商业人才,就现下胶州后续的赚钱计划,绝对不能让人给跑了啊!
邓正德跑了他找谁接手啊?
魏钰给邓正德看的是“公司企业版的商业联盟”,那是他在胶州抽了时间写的。
只有魏钰和邓正德两个人的书房里,邓正德拿着一叠线装纸在细细观看。
从第一张起,他的神色从莫名到惊讶,越到后面便越是坐立难安,最后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敢问公子这是谁写的?!”
邓正德紧紧望着魏钰,那目光如狼似虎,比当初张青生瞧见数学书时还要可怕。
魏钰眨眼,不答反问,“邓叔觉得如何?”
“好!”
邓正德严肃颔首,“写出此法的先生有大才,邓某只恨不能结识对方,公子若能告知邓某先生何人,邓某甘愿为公子做事!”
啧。
瞅瞅人家这觉悟,就说人家当初怎么能小小年纪就想出了成立商会的事呢?人家压根就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但却只是静观其变好吗!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魏钰寻思着自己也不好骗人家,所以就坦白了。
“不知道。”
正等着答案的邓正德:?
他的表情凝固了,忍不住询问,“您如何会不知呢?可是写这些的先生不在人世了?那他可有门生后人?邓某愿意登门拜访。”
“这个嘛……其实他是孤家寡人!”
魏钰眨眨眼,一脸肯定,“对,我得到这些的时候,那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也找不到出处了,邓叔你也不必寻根究底,我既能得到,还交由你来看,那就是信任你的才干的,我相信这些你肯定能看懂!”
张青生的前车之鉴。
魏钰是不可能让邓正德知道东西都是他写下来的!
不然就凭邓正德如今这副要“死缠烂打”的样子,等知道了上面内容都是他所写,那后面日子还得了啊?!
他还要在胶州待两个多月啊!
这又不比张青生那回,又是离别前夕,又是数学宝书在侧,还有萝卜头要教,魏钰怀疑自己可能会被邓正德烦死。
邓正德失望极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没有怀疑魏钰是在骗他。
毕竟一朝王爷的,确实没有必要拿这种小事骗他,只能说写这些的那位先生确实是不在了。
至于认为东西是魏钰写的,不好意思,邓正德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一是他不认识魏钰的字迹,二是他不觉得一个皇子对商贾一道还能如此精通。
邓正德双手捧着纸,低头又看了一遍。
魏钰瞅他一眼,没打扰。
要说纸上都是些什么内容啊。
怎么说呢,简单点概括,其实就是一个先成立有限责任公司,交代清楚公司法人,股东,也就是总负责人和各加盟商家,然后公司提供消费者可在各类商家通用的平台,打破商家各自为战的僵局。给消费者带来更大便利,给商家带来更多利益。
有点像是大型超市。
而在这个超市联盟体系中呢,什么会员模式,分润模式,优惠锁客模式,会员权益……魏钰都有写。
现代社会为赚钱,商家们推出层出不穷的套路,魏钰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例子他有举,但具体会怎么做,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
这些魏钰都打算交给邓正德。
他一个要做老板的,法子都给出来了,难道还要让他亲力亲为?
那也太不霸道总裁了啊!
有辱龙傲天的牌面。
魏钰在等待的过程中,邓正德瞧着纸上的一切,心绪难平。
作为一个经商有道,曾经还试图暗地染指地方经济政治的人,邓正德对于这纸上所写一切,其实是觉得它比金子还要珍贵的。
建立公司,依靠上面的各种制度促成商户与百姓之间的交易,若此法能够施行,哪怕是最贫穷的地方,至少也能在三五年内成为一州最富庶的地方!
这比他曾经成立的商会要好上太多了。
邓正德扪心自问,如此巧妙的构建,恐怕他耗费一辈子,都有可能想不出来。
而在这纸上,其实有很多地方邓正德都不甚明白,譬如法人、股东要承担的责任,这里面肯定还涉及律法!
牵扯到律法的事都乃大事,邓正德不确定这上面写的是否都能用出来……但,既然贤王敢给出来,大抵是能担保此事的。
邓正德默默叹了口气。
他收好纸,抬头看向魏钰。
“贤王殿下,邓某不才,这纸上所写,想做到恐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殿下想让邓某做成此举,还望殿下能给予邓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