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要去内黄郡,东西都还没收拾干净呢,他就跑去同他七哥说了。
本以为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会得到他七哥的不赞成乃至驳斥,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魏钰压根没说什么,连准备好的理由都没用上,对方居然就二话不说同意了!
“七哥,你不关心我。”
魏钰一口下了定论。
控诉的小眼神甩过去,委屈巴巴,作为一个弟弟,魏钰撒起泼,哦不,撒起娇来毫无心理负担。
“内黄郡那么危险的地儿,我去你都不劝我一下的?”
七皇子正在查看当地官员呈上来的各项文书,闻言直接冷笑一声。
“自寻险路,多说无益。”
这嘴是真不会说话啊。
虽说七皇子说话不好听,但好在魏钰也习惯了。
他撇撇嘴,丧眉搭眼道:“好吧,都是弟弟的错,是弟弟莽撞,不该因瞧着七哥和霍大人辛苦,就想着帮七哥分担一二,如今临行前得不到兄长半点殷切叮嘱,那也是弟弟应得的,怨不得旁人。”
七皇子翻页的手顿住了。
魏钰转身欲走,“弟弟先走了,七哥切莫保重,可别累坏了身子。”
然后魏钰就真的走了,连上路的银钱都没要。
逗他七哥嘛,度要把握好。
他七哥老记仇了,这度要一个没把握好,鬼知道这厮什么时候在背地里悄悄报复……
七皇子冷眼盯着魏钰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复才嗤鼻低骂了句。
“还跟我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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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黄郡是青州地形最为复杂的地方,山脉绵延,丛林密布。
这里甚少有大片大片的农田出现,连地势平坦的地方都少有。
相较于以农耕为活,内黄郡的百姓更依赖于狩猎采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也正因如此,不少百姓为了逃避纳税,纷纷都住进了深山成为山民,时日一长,甚至都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山民还是从南苗过来的偷渡者。
总之官府在此地的影响力远远不如其他地方。
绵延不断的山脉脚下,一支守备森严、持有官府军旗的队伍正在井然有序地向前行驶着。
队伍中间夹杂着三辆马车,只看规制就很容易看出里面坐的人身份如何。
因此,蹲在山上的某个黑瘦矮子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这他娘的,那群官差居然真的来了!”
山上草木茂盛,想要隐藏的人蹲在里面很难叫人察觉。
蹲着的不止黑瘦矮子一个,他周围的草丛里猫了至少十一二十个人,个个穿戴怪异,满是异族特色,手持刀棍,瞧着就是凶神恶煞之辈。
矮子在骂官府,他旁边蹲着的一壮汉亦是啐了口,语气烦躁。
“怎的来这么早?隔壁不是说至少俩月后嘛!这他娘的怎么搞!老子还等着抄家伙吃饭呢!”
壮汉心头不渝,看见身旁的一块碎石头,也是忍不住捡起往旁边一丢泄愤。
“你动静小点儿,万一被底下察觉了怎办!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矮子郁闷,瞧见那队伍中的旗帜就半是烦闷,半是害怕。
他们是住在这片山头的山民,为了躲避官府,已经将近有二十多年没与官差打过交道了。
山中不缺吃的喝的,他们平素藏在山上能自给自足,偶尔需要银子的时候,提着胆子下山埋伏在过道上也能发一笔横财……
而如今他们这会儿埋伏在山上,也不过是听了从隔壁山头流出来的传言,说是朝廷那边派了王爷过来要来青州巡视,差不多俩月后就要到内黄郡了。
两月后就到,这到了之后还不知道何时会走,若是中间有点子需要银子,那他们还不知道上哪儿打劫呢!
所以不趁着官差未到的时间里发笔财,那还要等到何时啊?
山民们就这么想的,可惜,时运不好,算盘打错了。
眼瞅着底下的队伍都要过去了,矮子很忧伤。
“得,这发财的事是别想了,等着后头手头紧的日子吧。”
-
队伍过了那处道路狭窄的山脚下后,一直骑马走在中前位置的方生突然放缓了速度。
他坐在马上,慢慢与后方第三辆马车平齐。
“殿下,方才过的那山上有人埋伏。”
方生回禀完,扭头不经意间看了眼后方的山脉,复正身继续骑马。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身为一个护卫的基本素养。
尤其出门在外,对于一些很容易埋伏人的特殊地形,方生但凡遇见了,就绝不会掉以轻心。
方才没动静,不过是因为在全程戒备,不方便打草惊蛇罢了。
“有人呢?哪儿呢!”
马车的窗帘一下被掀开,一个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魏钰瞅了眼方生,然后边往后面看,边伸头边道:“不会又是山匪吧?他们刚刚怎么不动手呢?是不是打算下个路口再继续的?你说咱们要不要将计就计,打入敌人内部,再来个重操旧业啊?”
方生:……
他真的不是很懂殿下为何每每遇到这事后的兴奋。
所以兴奋在哪儿?
只能说方生不懂山大王的瘾。
秉着对山匪的渴盼,往后的道路上,魏钰搓着小手在等有山匪动手。
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
没人。
不说山匪了,连过路的平民都没遇上几个。
魏钰失望极了。
这青州的山匪怎的就这么胆小?
他不就是带了那么一丢丢多的人吗?
怎么这来都来了,却一个个的都不肯动手啊?!
鉴于不能重操旧业,无法将过往牛头军的光辉事业继续发扬光大,魏钰过后反思了下自己。
青州山匪胆小,他带着那么多人大张旗鼓来确实不妥,容易吓着对方……
所以还是让护卫们都暗地里埋伏着吧!
这种缺德指令下发给方生的时候,方生忍了半天才将到嘴的质问给憋回去。
来之前不知哪个娇贵怕死的说队伍要气势浩荡,让鬼魅宵小瞧了都害怕不敢上前,结果这转头瞅见山匪了就开始造作了???
方生是真的不理解。
堂堂皇子王爷,这个牛头军的旧业是非操不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