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阳司,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我双手插兜,鬼王面具之下的双眼默默看着她。
此刻红衣人到更像是即将遭受禽兽侵犯的黄花大闺女,吓得连跑或者飞都不会了,挣扎向后磨蹭着移动,用剩下半张嘴漏风的叫嚷:“你别过来!你是鬼!这里有鬼!有没有人啊!?救命啊!鬼吃人了!”
恐惧值十点十点的增加,属实有聊胜无聊。
她每移动一步,我便抬脚向前走一步,时刻与她保持不到一米距离,而又小火慢炖有耐心的教导:“我都说了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以后这一片都是我管!”
“面……面子!?”
红衣人实在搞不清楚眼前这个长得比鬼更像鬼的年轻人为什么非要,要什么狗屁面子!
跟鬼有啥面子好要的啊!?
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给我个面子就好。”
“给……我给……”
“听话。”
我收回鬼王面具,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以后别害人了!知道你死有你的苦衷,可是害人是解决不了办法的……你要是想解脱的话,以后附近要是有人想跳楼自杀或者出现意外坠楼,你帮一把,拯救一条生命,就不用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了,到时候自然可以投胎。”
“还有你的仇人,在你死后的七天就被绳之以法了,没多长时间就被执行死刑给枪毙了。我知道迟来的正义不算正义,但你害这些无辜之人必然是伤天害理的。”
“所以,且行且珍惜吧。”
我说完通过因果眼看到的因果,随意跟她讲述完害死她的凶手下场后转身向居民楼外走去。
鬼,是永远杀不完的。
而且有很多鬼害人不是因为他们想害人和杀人,则是因为他们本心的念头始终在困扰着他们。
绝大多数鬼会选择把自己困在方寸之间。
当然,自动去招惹他们的除外。
红衣人望着我的背影,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难得恢复意识,清醒的呢喃着:“被绳之以法……被枪毙了……可是我一家老小都因为他一个当官的贪赃枉法……把我们的下岗抚恤金全拿走了……都饿死,冻死了……他被枪毙八百回都少啊……我还没有报仇啊……”
说完话,红衣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阴气和怨气,但不是伤害任何活人。她把双手猛拍向自己额头,击碎这些年积攒能量获得的肉身,击碎这些年熬下来的执念。
在不甘中魂飞魄散。
“唉!”
我站在凌晨街道上,摇摇头叹口气。
正义需要国家管理。
我没有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么大能力,守护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算特么的命好了!
第四个,已经解决掉四个蓝色光点。
我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食杂店,买了一盒烟和一瓶白酒,找到不远处的第五个白点。
清清冷冷的街道。
有个浑身上下就穿个裤头的流浪汉蜷缩在捡来麻袋制作成的被子里,想借此抗击寒冷,却显得有很单薄。风一过,他被吹的一个哆嗦,只好坐起身来用皮肤重度腐烂的手从小铁罐里翻找出两个早上见到的烟蒂。
点燃烟蒂。
他就着棉花,抽了两口咽。
虽然冷,但是没搅碎他对于生活的希望。
兴许是这两口烟给他抽精神了,他费劲起身来到马路中央,为空无一辆车的马路指挥起交通秩序。
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倒在路边的尸体。
一根烟抽完,我径直穿过马路的同时又拨打报警电话,告诉警察同志死尸被藏匿起来的位置,来帮助他们破除一件凶杀案,而后又用恐惧值抹茶我的踪迹。
我坐在靠近尸体一侧的马路牙子上,冲那兴致勃勃指挥交通的流浪汉,喊道:“哥们!过来喝口酒啊!”
“你是在叫我吗?”
“嗯,是在叫你。”
“好啊!好啊!”
流浪汉走到我身边,憨憨傻傻坐了下来。
我往他身前摆好一根点燃的香烟,拧开白酒瓶盖,往马路洒掉三分之一:“后悔吗?!我看你挺不想死的啊!”
“没啥后悔的!”
流浪汉隔空抽香烟,香烟随着他每次吸气都燃烧一段,三口下来,一整根烟烧没了,烟灰却没有脱落。
“不后悔就好!”
我把阳司牌子摘下来攥在手中,借助因果眼所看到的真相,说着:“张新雨因为帮助他人追逐抢劫犯,不小心被抢劫犯的过激行为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后来东西找回来了,而这个流浪汉的尸体一直没找回来。”
“现在尸体被草草扔到这草丛里。”
我回头瞅了瞅被麻袋子包裹住的尸体:“等尸体被安葬之后,你就能上路了。你这辈子也积了不少德,去地府之后可以谋个一差半职,你想干吗?!”
“想干!”
流浪汉吸食地面白酒精华,可能是喝多了,他说话有些激动:“你就是传说中的阴差吧!为什么那些人出现意外的时候,你没有出现?!现在我死了!你到是出来了!”
“活人的事,不归我管。”
我很是默然。
流浪汉听我这么一说,便失去兴趣:“那我也不想跟你一样了!这样没什么意思!当官不能尽自己的责任,那当官的意义在哪?!就是高高在上看着活人的喜怒哀乐吗?!”
“我也不知道。”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呵呵呵……下辈子我还想当个人,想继续当个好人,看着他人有生命危险,我还能仗义出手!”
“好!那就祝你下辈子当个好人!”
“谢谢!”
流浪汉抽完烟,喝完酒,总觉得身体没有之前那般寒冷,重新回到尸体里等待自己葬礼到来。
这一程走完,就该去往生命终点。
我拍拍屁股后面灰尘,向下一个地点前进,可是这一路上我又开始沉思以后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又或者本就应该做点什么。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维新路99号院,也就是梁道长的院子。第六个蓝色光点就在梁道长院子里,我不用因果眼也可以猜测出个大概情况。
魅魑残魂有一个就是他杀的。
所以在百鬼坟里我只面对六个。
“咣咣咣!”
三更半夜的没啥人,我果断敲门:“梁道长在家吗?梁道长在家吗?我是前两天干死你天地二魂的那小子啊!”
“哒哒哒……”
院里响起布鞋擦地的声音。
嗯?
有活人?
“吱嘎……”
门锁被打开,两扇门被一穿着现代牛仔服的女子给拉开,女子面带微笑:“这位先生,您是找我家先生吗?”
“嗯,我找他有事详谈。”
我点点头仔细打量女子。
这女子长得不算太好看,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在牛仔服搭配衬托下显得她英姿飒爽,一双特制小号老京城布鞋裹住她的三寸金莲,让她走道声音特别大的同时还很快。
在月光下,她有影子。
她不是鬼,却让我闻到彼岸花香味。
梁道长果真留下一颗彼岸花用在复活自己心爱之人身上,只不过……
“那先生随我来吧。”
女子欠身做个万福,领着我往院子里走。
等我走进院中,门自动关严。
院子里摆上了新买没两天的盆栽以及大门门后面还挂上了白色囍字,像是刚庆祝完新人“入葬”。
来到后院。
法坛被拆了,梁道长依然穿着他那身道袍,披头散发立在月光之下,仿佛返璞归真一般再无波澜。
他知道我会回来找他,但是当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很是惊愕:“咱们两个好像就三天没见……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呢?!道行修为也变强了好多。”
“咳咳咳……有点机遇,有点机遇。”
我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把阳司令牌摆在他眼前:“那啥……这次前来,有一事相求!就是想让你给我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