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夜被她气笑了,三百个饺子,这家伙真敢想。
“你也不怕把自己吃吐了,以后再也吃不了饺子。”
这三百个饺子包起来倒是用不了多少事儿,但是也不能天天吃饺子吧?
于月:“……”忍忍其实也不是过不去。
她做饭的水平心里还是有数的,与其毒死自己,还不如吃饺子,多包几种馅料不就好了,倒也不会吃吐。
楼夜看她一脸的无所谓,心里有再大的意见,这下也没有了。
揉了揉眉心,他无奈地摇头,“这样吧,包一百个饺子,我再炖点儿肉出来,单独放土豆是一个菜,单独放白菜又是一个菜,放白菜粉条还是一道菜,这样你就能换着菜吃了。”
于月医务室的工作不算轻松,尤其是这段时间天气突然变冷,感冒发烧的人不少,职工医院楼道里都没地方下脚了,医务室也不少输液的工人。
这样也不是不行,楼夜给她想好吃什么,她就更省事儿了。
想到这儿,于月朝他灿然一笑,“就听你的,这几天辛苦你了,需要买什么跟我说,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就买了。”
楼夜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睛,愣了会儿才说:“好,你想吃什么也买回来,我下班之后给你准备好。”
中午饭还是楼夜去食堂打回来的,她吃完饭接着看书,楼夜则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去。
冬月十五,大雪。
“这是新来大夫。”吕大夫身后跟了个人,带着寒风进了医务室。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吕大夫介绍道:“这是颜橘白,帝都来的大夫,年前这段时间就在咱们医务室上班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
于月猝然抬眸,对上一双温柔清润的眼,呆愣了下,朝他微笑。
“你们好,我叫颜橘白。”身穿臃肿棉衣的年轻人略微弯腰,嗓音冷清。
他周身气质温润,但是和楼夜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不同,于月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清冷和疏离。
“颜大夫好,我是李春梅。”李春梅笑着打招呼,“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你已经是大夫了,我和月儿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以后麻烦你的时候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别嫌弃我俩烦就好。”
“你好,我是于月,吕大夫的助理。”
于月声音淡淡,面容疏离,她现在没有正规的行医执照,算不得大夫。
在对上于月打量的目光时,他略微颔首,眉眼如常。
下班的时候,吕大夫招手,让于月留下,他一会儿有话要说。
李春梅笑着打招呼先走了,留下来的人还有颜橘白。
吕大夫指着颜橘白对于月说:“他中医方面涉略很深,你可以多跟颜大夫学习,对你系统学习中医还是很有好处的。”
颜橘白是他的学生,从他出事儿以来,对他颇为照顾,今天在职工医院看到他的时候,吕大夫还吓了一跳。
这孩子什么都好,心思通透,就是有一点儿,太过执拗,硬是追着他来到了大西北。
好在,他不用窝在这个小小的医务室。
“他也就在咱们医务室呆到正月职工医院上班,赶紧把握住机会,要不到时候可不好找人。”
于月没想到吕大夫这么了解颜橘白,想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想了下,还是开口答应下来,“我记得了吕大夫,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了。”
楼夜这几天忙着给她准备过年的年货,她就算不会做,也得帮把手,要不岂不是太过分。
吕大夫点点头,让她先行离去,然后转头看向颜橘白。
“你不应该来这儿的。”
西北地处偏远,远没有帝都大学那样的学术氛围。
来到这儿除了蹉跎岁月,还真没有什么益处。
颜橘白望着窗外的飘雪,声音萧疏。
“老师说过的,我心思浮躁,应该找个机会好好磨磨心性,所以我就来了。您不要多想。”老师这辈子已经够苦了,颜橘白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治病救人,于他而言,在帝都还是在西北,并无区别。
吕大夫叹气,“好大的前途啊。”
他还是觉得可惜,他已经老了,一把老骨头怎么能拖累年轻人。
再说,看看颜橘白这冷静淡定的模样,没有人比他更沉得住气了,磨炼心性这种借口找得可真差。
他这样的还要磨炼,那还有没有别的大夫的活路了。
颜橘白:“这里未尝不是出路。”
这个年代的西北好大夫实在是太少了,他的到来能救治更多的病人,还能陪伴老师,这就够了。
吕大夫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人来都来了,给这里的人民带来更好的救治才是关键。
医务室的人越来越多,于月是唯一专业不对口的,要想以后进到职工医院,她还是得去夜校学习一下,至少考个证件出来。
哎,名医于大夫什么时候为这个发愁过。
曾几何时,都是别人求着她看病的。
她满脑子的想法,思绪飘远,砰一声撞到一堵“墙”上。
楼夜闷哼一声,低头看着迷糊蛋:“在想什么呢?准备弑夫?”
他伸手拽住往后倒的于月,看了眼她因为撞到额头,泛红的眼尾,眼神闪了闪。
“啊……对不起。”于月轻轻揉着额头:“你说话注意点儿。”
什么弑夫啊,简直胡言乱语,也不怕被红袖箍大娘抓去教育。
楼夜抬头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雪,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没买的,今天我下班早,跟你一起去买。”
这些天都是于月自己买,她应该是以前没有做过这些,有些菜,表面看着水灵,其实内里早就烂了。
这些他已经处理了,也不准备告诉她。
他这几天加班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在办公室值班就可以了。
下班的时间也能提前。
接下来还是他去吧。
于月自然不会拒绝。
天知道这些天她有多难,供销社的蔬菜有限,也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南瓜,可是天太冷了,她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回运。
而且,她并不知道哪个菜要跟哪个菜匹配。
“那就赶紧走吧,今天冷死了,咱们回家吃锅子吧。”
这几天于月迷上了楼夜炖的羊蝎子。每天回家就想吃,连着吃了三天了,她嘴巴里边儿已经溃疡了,今天买两颗白菜,涮着吃,败败火。
楼夜:“……”
他炖了整整两大锅羊蝎子,现在就剩下半锅汤,就这,这姑娘今天还要把它消灭掉。
未免太爱了。
“走吧,再晚去就没有好菜了。”
看样子明天他还得去老乡那边儿再弄两头羊,一头带回老家,一头给予月做好冻起来。
两人往供销社走的时候,于月小声说:“咱家煤球票没啦,你有没有渠道再弄点儿回来。”
于月说完这话,神色讪讪。
这事儿说起来是她的问题,正常来说,楼夜一个人的煤球票就够一个家庭用了,更别说还有于月的票据。
像是李婶子家里两室一厅的大小,她家煤球票很够用,到现在,他们一起换的一批,人家还剩下一百多块。
她已经又买过两轮了,手里有的煤球票是彻底没有了。
楼夜要是没有路子,她就只能过着高价买煤球的日子了。
楼夜想到她窗台上种的菠菜,生菜,还有蒜苗,沉默了。
还真别说,这是他来西北之后过的最暖和的一个冬天了。
晚上还能热醒。
除了煤球废得有点儿快,没缺点。
“我明天去老乡家,看看能不能弄一点儿来。”
煤球票是限量的,每家每户都不够用,他只能去老乡家里看看了。
于月点头,然后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能给我捎带点儿东西么?”
这过年她不回青州,也不回帝都,总要送点儿年礼回去。
青州那边的爸爸妈妈这几个月,每个月都给她寄十块钱。
别看跟于月的工资对比是不多,但是对于于家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人家,十块钱不少了。
她也给于斌去过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有工作了,不用家里寄钱了,可是她爸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下个月她还是收到了青州寄来的钱。
这些钱她都妥善保存起来了,这次回去,让楼夜给她爹娘送到手里。
至于帝都余家,她也确实没想到他们给了她这么大一笔钱。
当时余定波塞给她的一叠钱,回来她才发现里边有两个存折还有一封薄薄的信。
信是余妈妈写的,告诉她这存折里的钱都是原身这么多年的压岁钱,让她拿着不要有负担,当初余家人对她的爱是真的,她离开余家之后,家里人的心疼也是真的。
如果知道她回到青州会草率结婚,不如当时就让她留在帝都了。
第一个存折里有七百元,第二个存折里有一千五百元。
是余家父母和爷爷奶奶并上两个哥哥给她的嫁妆钱,同时也说明等余欣结婚,他们给的嫁妆只会比这个多,让她不要多想。
余家人不管从哪儿看,做事儿都十分体面,过年她应该送点节礼。
至于这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的。
恢复高考之后,她肯定会考大学,最好的医科大学就在帝都,考上之后,她肯定要在帝都定居,到那时候,这些钱就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