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药箱里取出碘伏和棉球,于月单手捏着镊子,夹着棉球沾了碘伏,示意道:“伸手。”
男人顺从照做。
因为穿了外套,手臂并没有受伤,只有手背和掌心被枯枝和碎石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于月动作不重,耐心地涂擦,看着他这满手的伤,神色中露出些歉意:“回去你怎么做工作啊。”
还是在新单位,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他的工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于月垂眸抿唇,轻声道:“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楼夜看着她处理好手上的伤,伸出另一只手给她。
“你应该去新单位报到的,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来这边儿,也不会受伤了。”
“晚几天也没事,正好回去也没什么重要工作交给我。”楼夜把打着蝴蝶结的手抬起来,看了两眼:“你还想留在这看诊吗?”
于月秀气的鼻尖红彤彤的,她忍着痛点头:“不能白来一趟。”
楼夜发现这小姑娘的脾气确实挺犟,看了她一阵,他起身:“我去拿块毛巾给你擦擦脸。”
于月看着他的背影,想问什么又止于唇边。
卢正欣还要调制石膏,且得费一番功夫,张红芳被她拉着不让走。
楼夜从厨房拿来一个搪瓷盆,放在井出口,又拿起木桶扔进井里,快速地拎了桶水上来。。
院子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过了片刻,男人拿着拧得半干的毛巾到她旁边,递给她。
于月接过,道了声谢,慢慢地擦着脸和脖子。
“这里还有。”男人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啊?”于月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他。
楼夜略微俯身,屈指蹭了蹭她的鼻尖,温热粗糙的指腹缓缓而过。
“可以了。”
于月后耳根染上一层浅淡的薄粉,男人的指尖炙热滚烫,她觉得鼻子有些痒,又不好意思伸手去碰。
等楼夜把洗脸水倒了,脸盆收回去,毛巾挂到竹竿上后,才开口:“你的伤我帮你处理一下。”
于月微怔,然后伸出凝白的小腿,而后点头:“好。”
没地方坐,他从厨房里拿了个小板凳,挨着她。
医药箱被她放在地上,楼夜抬手就能够到。
拿出棉签沾了些碘伏,轻轻地擦拭在于月腿上的擦伤。
“会有点疼。”
“我忍得住。”
她嗓音软软,配上泛着红的眼尾,楼夜忽然有种想把她欺负哭的感觉,但最后只是说:“就几下的功夫。”
于月的伤口需要消毒消炎,于月右手握着瓷瓶,左手抓着他的手腕,看着男人往她的伤口上撒药粉。
楼夜皱着眉头,低眸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纤细手指。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男人坐的小板凳虽然比她矮了一截,但依旧比她高了一个头。
这是个细致活,楼夜没有分心,认真地处理她细小的伤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开口:“你们三个女孩子上山也太危险了,怎么也应该等着何教授来的。”
“嗯?”于月茫然抬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楼夜直勾勾看着她,一字一句:“你不应该身陷险境的。”
他眉眼里压着与生俱来的野性,话说得十分直接,她是他心里的宝,任何时候,他都希望小姑娘以自己为先,不要身陷险境。
于月低头的动作凝滞:“大队长媳妇儿说这里的山是野山,没什么危险。”
男人下巴微抬,示意她继续说。
“是我们冒进了,也不清楚情况贸贸然进了林子,这次要没有你,我们又要给生产队添麻烦了。”
这次是来给生产队的社员看诊的,而不是来添麻烦的。
“我们三个没有自保的能力,以后遇见这种事,我们会小心不去的。”
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于月慢条斯理,像是在分析:“只是这次学校带出来的药材不多,生产队的卫生所你也看见了,能用的药材太少了,所以我们才冒险一试的。”
“可你毫不犹豫跳了下来,在那一刻,你就是我心里的英雄。”
楼夜哑然,过了一阵,他笑问:“这就是英雄了,你也太容易感动了?”
“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于月想了一下,用了上辈子那句话说,“那一刻你就是那个脚踏七彩祥云来接我的盖世英雄。”
楼夜:“……”
英雄为什么要脚踏七彩祥云?
趴在院子外面听墙角的卢正欣瞠目结舌,她扭头问张红芳:“咱们小月亮嘴巴这么甜么?”
张红芳脸蛋红红的:“我也很惊讶。”
卢正欣对此不发表意见,继续支楞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