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夜很快忙完,回了楼上。
于月侧头看向凝结寒霜的玻璃,眸光悠远。
外面又簌簌飘起了雪花,枝桠快被积雪压断。西北这地方就是这样,别的地方都春暖花开了,这边儿还大雪飘飘。
手依然被男人宽大厚实的温热掌心包裹住,她没有抽出来。
“嘎吱——”呼啸的西北风在外猛烈地吹着窗户,木窗不堪重负忍不住叫出声,于月半个身子坐着椅子,本来就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没稳住,往男人那边倒,狠砸在他身上。
楼夜穿的衣服不厚,一件衬衣一件毛衣,黑色毛呢外套进门的时候就被他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撞到他肩膀上,于月眼睛里顿时泛起泪花。
疼。
看到她磕红的额头,楼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很久才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
“有药吗?”
于月摇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没事,是红了吗?一会儿就会消。”
然后没好气地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戳楼夜的肩膀,“你这肩膀是石头做的吧,没啥大事,一会儿用鸡蛋滚一下就行。”
楼夜有些自责,人就在旁边都没看好。
于月捏了捏他掌心,示意自己没事。
男人心头一暖。
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情况,感叹:“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还没刮风,这么一会儿风就这么打了?”
“是,外边还落了雪,会不会影响你明天回厂里?”
于月有些担心,楼夜的工作要是因为她耽误了,她会很自责的。
“放心吧,就咱们这公交车,速度慢,晃晃悠悠的怎么也能赶到,再说了,我明天晚上到厂里就成。”为了避免出现突发情况,楼夜多请了一天假。
于月见他已经打算好了,点头,指着身后的床对他说:“那你就先歇会儿,我再看会儿书。”
楼夜看着这不解风情的小故乡,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不要轻易让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等你。”
于月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别人,我今天去医院涨了不少见识,也做了很多笔记,今天晚上要整理出来,不要捣乱。”
自从知道小姑娘选择的路格外难走之后,楼夜自然不会耽误她的时间。
只能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把人放下,“你看书,我去给你灌个输液瓶。”
这温度冻手冻脚,小姑娘进了被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暖和过来,有个输液瓶,也能舒服点儿。
于月点点头,回抱了男人一下,转身低头专心整理笔记。
这一晚,两人无关风月,一人看书一人看看书的人,各得其乐。
往后的日子要是都能这样,楼夜不禁对以后的生活更添几分期待。
第二天一早,于月上午有课,不能睡懒觉。
楼夜给她打了洗脸水,心疼地看着还在迷糊的小姑娘,“实在睡不醒,逃一节课也没什么。”
这话说完,迷糊的小姑娘就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你这个做法可不是个好家长,再过一个星期就要月测了,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学生,更要努力才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每一节课对她都很重要,她的决定不是说说而已。
想要走那条荆棘丛生的路,她就要比别人更努力,积累的知识更多才行。
楼夜知道劝不住小姑娘,只好随她,“那就赶紧洗漱,早点我买好了,到了学校再吃。”
现在吃还烫,等到了教室,温度应该正正好。
于月点点头,赶紧起来洗漱。
收拾好,两人穿戴整齐出了招待所,刚踩到实地,朔风凛冽,袭面而来。
放眼望去,西北的冬天是灰色的,漫山遍野的雪铺到天际,杂草被大雪踏平压垮,树枝摇摇欲坠。
寒风彻骨,呵气成霜。
见她下来了就冻得哆嗦,楼夜也没有办法,而是脱了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站到那边,挡风。”
他下巴微抬,示意小姑娘再往前一点。
于月乖巧地往前走了两步,经过寒风的洗礼,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雪山般纯净,见男人穿得单薄,她想把身上温暖的外套还回去。
楼夜已经护着她往前走了。
指尖触到质感微硬的呢子衣,她心下微叹。
“这雪下得也太大了,帝都虽然也下雪,不至于有半腿深,还冻住啊。”于月忍不住伸出手,冻得打了个寒战。
这天气就适合窝在家里烤火。
“地域不同。”楼夜护着小姑娘快速往前走:“这还不算大暴雪,真要下的话,起码得四月末冰雪才能消融。”
闻言,于月打了个寒战,嘴里嘀咕:“要不你还是回青州吧。”
楼夜笑:“好啊,就是你这路想好怎么走了么。”
于月不说话了,现在轻易不好挪动的是她。
楼夜护着小姑娘一路小跑地到了教室外。
男人指骨清晰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他仿佛毫无察觉,把小姑娘送到座位上。
于月把大衣还给他,盖在他肩上。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衣服上已经沾了清淡的香味。
楼夜挑了下眉,笑着看她,慢悠悠把外套穿上。
于月被他看得脸热,别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男人觉得有细腻的温热触感覆在手背上,他垂眸看,看到她在帮自己捂手,低笑出声。
男人粗糙的大掌被冻得通红,青筋隆结的手背上,小姑娘白净纤细的手指略微弯曲,像是想用暖意将他包围,可惜两人手的尺寸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楼夜坐在一边儿,脑袋略微往后一靠,唇角缓缓勾起。
今天门卫没有拦他,应该是何教授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不能久留,身上暖和过来之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我今天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觉得麻烦。”
于月乖巧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小姑娘乖巧的模样,让男人看了心痒,只是这会儿教室几乎坐满了,他不好亲她,只能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嗯,我先走了,赶紧吃吧,马上要上课了。”
说完,男人离开座位,几步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