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应天府衙门,魏光当即去调查汪广洋的信息。
这家伙任福建布政使,为一方封疆大吏,以后他在福建行事,还得需要汪广洋配合。
傍晚,钱守业满身酒气回来了。
魏光也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然后他忍不住笑了。
这汪广洋很有意思。
是很典型的无为之官。
朱元璋曾将他比作张子房、孔明,并在洪武四年任右丞相。
论权力而言,他还在胡惟庸之上,但毫无建树。
后来消极怠工,被贬。
又因朱元璋念旧情,对汪广洋特别优厚,次年被召回朝廷,与胡惟庸同为丞相。
但这家伙就像透明人一样,毫无起眼,结果又被贬。
这次又被召回,任福建布政使。
魏光忍不住笑了:“求生欲很强啊。”
这家伙要么是真没能力,要么就非常精明,深知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
与此人在地方做事,魏光还算满意。
不管汪广洋是真没能力还是假没能力,至少在表面上,魏光行事是没有阻碍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老朱如此安排的原因。
老朱手底下的官员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性格也被摸透了。
至于拿捏不住的....后面都被砍了。
...
次日清晨,魏光去中书省领了任命书,再去皇宫拜别皇帝与皇后就匆匆离开了京师。
同行还有福建布政使,忠勤伯汪广洋。
两人排场可谓隆重,光是仪仗就有两百多人。
两名仪仗卫举着“肃静”、“回避”两块牌匾,前面还有侍卫开路。
这并不奇怪,两人身份都不简单。
一位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一位是从三品的朝廷大员。
只要出了京师,两人就是代表朝廷的颜面,朝廷的威严,仪仗自然不能马虎。
尤其是布政使,忠勤伯汪广洋。
朱元璋在《承宣布政使诰》中对布政使作了最直接、最详细的阐释,对布政使的地位作了定位。
布政使,国家之磐石也。
也被视为古之牧伯,是皇帝在地方的代理人。
“魏大人,此行前去福建,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我对自己能力还是清楚的,有什么事你直接送信到藩司,我定全力支持。”汪广洋抚须笑道。
“那就多谢汪大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光笑着拱了拱手。
两人一路去到船司,乘坐专列船顺大江南下,在鄱阳湖转马车,于六七天后抵达福建。
魏光绕过建宁府,去了家乡。
福宁府,德宁县。
看到条条大路通县城,汪广洋惊愕道:“之前就听过魏大人之才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这官道而言,京城也比不上。”
“说起来很惭愧,这福建布政使的宝座应该由魏大人来做才对,我是徒有虚名了。”
“忠勤伯谬赞了。”
魏光对这家伙的吹捧有些不自然,笑道:“忠勤伯乃开国元勋,跟在陛下身后几十年,哪是我能相提并论的?”
“非也非也。”汪广洋连连摇头,惭愧道:“其实我也就跟着陛下的时间长,功劳没有,只有苦劳罢了。”
“若不是陛下念旧情,我岂能有今日之高位?”
两人谈话间,仪仗已到县城门。
魏光翻身下马,城门前有不少衙役抬头眺望,似乎不敢确定。
等一行人靠近,众衙役眼睛一亮,这才认出来魏光等人。
“老钱,老陶....魏大人”
见到钱守业和陶小树,众人匆匆围了过来。
“各位,本官离开之后如何?”魏光阔步走了过去。
“大人,一切安好。”众人纷纷行礼。
“还是家乡好啊。”魏光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城门。
“魏大人回来了。”
“魏大人回来了。”
在众衙役的吆喝下,百姓自发围在道路两边,给仪仗让出通道。
“魏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百姓们簇拥上来,若不是有仪仗卫保持秩序,大多数人恐怕都冲了上来。
魏光撤下仪仗,与父老乡亲亲切交谈。
“魏大人深受百姓爱戴,怪不得陛下让你前来督修海防。”汪广洋在旁边笑道。
“大人,有点不对劲啊?”
钱守业凑到魏光身旁,低声说道。
“什么?”魏光一路和父老乡亲打招呼,压根没注意到其他情况。
钱守业指着路边的店铺,低声道:“大人请看,街边很多店铺都关门了,这和之前不一样。”
“确实。”陶小树沉声道。
魏光扫了一眼,真有很多店铺关门了。
而且门前生了不少灰尘,这说明不是在近期关闭的。
魏光使了个眼色,钱守业立刻叫来一名衙役,魏光问道:“这关门的店铺是怎么回事?虽然水利集团大部分人力被调去京城,但不至于关门才对吧?”
“这....”那衙役沉默了。
“怎么?本官就在这里,难道还有顾忌吗?”魏光挑起了眉头。
那衙役犹豫一会儿,低声道:“大人随便在街道上走一走就知道了,我不能多说,至于理由,大人走一走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魏光没有追问。
能让衙役静若寒蝉,说明此事并不简单,可能涉及到官家势力。
穿过街道后,魏光回到了府邸。
“魏大人居所,可真是简陋啊,真乃我辈官员之楷模。”汪广洋笑呵呵道。
魏光没心情和汪广洋商业互吹,让人安排他们住在驿站后,便让钱守业和陶小树却调查县城的异常。
德宁县是水利集团的大本营,牵一发而动全身。
除了影响德宁县几万人外,还有其他地方的合作人员,现如今已有十多万人靠着水利集团吃饭,影响不可谓不大。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回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众多春风楼的掌柜。
其他人不敢说,但春风楼是水利集团加盟商,他们不至于不敢。
“说说吧,本官离开后,德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光沉声。
春风楼的掌柜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跪在地面,痛哭道:“大人,你可要为父老乡亲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