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冬天过后便会迎来春天,童年过后便会迎来成熟。很快的,距离李慈与武元华初见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这三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李衿被迁至刑部,授刑部尚书,领正三品禄,算是重新回到了他离开长安之前的位置。应国公武士彟在两年前驾鹤西去,如今是由武士彟的妻子杨氏主管应国公府事宜。至于李慈和武元华,自从那一次见面之后,他们就成了好友,闲来无事武元华都会来找李慈下下棋什么的。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李慈也已经十六岁了,因为常年修炼的缘故,长得倒是英武不凡。而武元华也在这三年间长大了不少,出落得是亭亭玉立,虽只有十三四岁,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这天,应国公府的杨夫人派家丁来到李府,请李慈过去。而李慈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让家仆备马,一路驰骋,赶到了应国公府前。
应国公府大门前,杨夫人已经在此等候李慈,待李慈下了马之后,她便立刻迎了上来。
“杨夫人。”李慈恭敬地向杨夫人行礼,随后问道,“阿武在房间里?”
“是的。”杨夫人的表情有些低落,眼角还有些微的泪痕,“阿慈啊,你和元华的关系最好,你一定要好好劝她啊,就算我求求你了。”
“杨夫人,那件事情……是真的?”李慈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语气好像低落了几分。
“是啊,可是元华死活不愿意,你可得好好劝劝,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我明白了,请杨夫人放心。”说完,李慈再次向杨夫人行礼,随后才走进了应国公府。
直接走进了武元华的院落,这里一个侍女都没有,显然是都被武元华给赶了出去。这也确实是她的性子,伤心或是生气的时候不愿意有别人在身边。
轻轻走到门前,李慈敲了敲房门,低声说道:“阿武,是我,李慈,我来了。”
门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武元华就将木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灵动的眼睛从门缝打量着李慈。
李慈皱了皱眉眉,武元华开门之后,他从屋内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就你一个人?”几年过去,她的声音还是那般糯糯的。
“就我一个人。”李慈点点头。
“进来吧。”武元华拉开门,然后自己转身坐回到了屋内的木凳上。
李慈轻巧地进了门,顺带将门关上,随后转身说道:“我从杨夫人那里听说了。”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来劝她的,还是来劝我的?”武元华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还是少喝点酒。”李慈没有直接阻止武元华,而是劝阻道。
“喝了又怎样?”武元华嘟嘟囔囔的,无所谓地说,“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喝再多又怎样?”
“谁说没人在乎你的?”李慈说,“明明有那么多人都在你身边关心着你,你怎么能说没人关心你呢?”
“那么多人?呵,你是想说杨夫人和我那几个兄长吧?”武元华瞥了一眼李慈,笑道,“你真以为杨夫人那么好心?父亲去世后,你也知不道在家里她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还有那几个兄长也是……阿慈啊,我身边还在关心我的,除了娘亲,就只有你了。”
“……阿武,虽然这件事我不该管,但是……入宫,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根本就不想入宫!”武元华猛地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阿慈,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想入宫,我不想把我的一辈子葬送在皇宫里!”
“……这些话,在别人面前,就不要再说了。”
“阿慈……”武元华走近李慈,抬头看着他刻意板着的脸,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我不想去入宫,我只想跟你一起……阿慈,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对了,你不是一直说想去西边看看吗?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唐之外的世界,我们……”
“阿武,别说了。”李慈双手抓住武元华的肩膀,轻声说道,“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逼自己做一些不愿意做的选择。”
“阿慈,带我走吧……你不是也喜欢我的吗?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
李慈陷入了沉默。
“阿慈,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好。”
“啊?阿慈,你说什么?”
“我说好。”李慈直视着武元华溢满泪水的双眼,嘴角微微翘起,“去特么的李氏的荣耀!我带你走,带你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还会带你去西边,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唐之外的世界。”
“真的吗?阿慈,你不要骗我。”
“赶紧收拾,我们现在就走。”
“啊,你等等,我装些盘缠。”
……
不多时,武元华跟在李慈的身后出了房间。
杨夫人似乎一直到院子外等着李慈,见到武元华跟着一起出来了,于是疑惑地问道:“阿慈啊,这是……”
“阿武答应了,不过她说要我再带她去逛一逛长安,说是以后想逛长安可就不容易了。”
“哦,行,那我找人备马。”
“不用了,我骑着马,我带她。”
说着,李慈再不给杨夫人说话的机会,带着武元华便离开了应国公府。
不论是李慈家里,还是应国公府,还是皇宫那边,都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打听到有路人看见他们上了马之后,就直接赶往城门,出了城,便往西边而去。
从此之后,没人再见过二人的身影。
因为他们的离开,李衿受到了牵连,被贬巴蜀。而应国公的几个儿子也因为此事,朝廷永世不得录用。
长安里有人将他们的事情写成了故事,说书人将幻想着他们生活的故事讲给茶客们听,曾有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成了整个长安城老百姓们的饭后谈资。
他们到底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或许他们真的去了西边,找了一处世外桃源住下,生下了一对儿女,过着幸福的生活。
……
如果当年李慈没有选择李氏,或许那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同样的,李慈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神裁处的人,也不会从太宗那里得到阎罗刀。
可能到了最后,他和武元华都会成为神巫,但是失去了阎罗刀的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名幻巫,但是……
但是至少他们两人都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生活,直至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