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华风就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一看,发现胭脂正在拿出一些铁具来,小锄头,镰刀,还有水壶。
“咦,你起这么早啊?”华风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道。
胭脂一听,转过身来,笑道:“吵醒你啦,不好意思。”她一头黑发很自然地铺开,精致的脸在清晨的微光中展颜,赤脚站在地上,像极了一个入凡的仙子。
“你发什么呆?”胭脂看华风愣愣的,问道。
“哦?没有啊。”华风赶紧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种花啊,一起来吧。”胭脂说完,将一把镰刀扔给了华风。
华风一把将镰刀接入手中,是一件很锋利的铁器,他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出了木屋,外面的万物都罩着一层谜一样的雾气,草叶和花瓣托着露珠,大地也是湿漉漉的,透着泥土和花的味道。
他们走了片刻,停在一片杂草地前。
“就是这里啦,开工。”胭脂喊了一声,开始锄草。
华风拿着镰刀上阵,开始收割大片的杂草野树,还有杂乱的藤蔓。
清理完杂草,便将泥土里面残留的根须挖出来,有的比较浅,很容易挖出来,但是有的根茎长得很深,要将他们清理干净,还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两人忙活了半天,总算将一块三丈见方的荒地清理了出来,褐色的土地,在一片翠绿中,显得有些突兀。
到了午时,煮了一点东西吃,吃完之后继续干活。
胭脂拿出了一包花籽,笑道:“现在可以播种啦,用不了多久,又是一片花园。”
华风接过花籽一看,各种各样的都有,闻了一下,透着各种花香的味道,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的种子。
“这些种子你都认得?”华风问道,这一小包,估计有几十种花籽。
“自然。可不能乱种,有的花占地要大点,有的花却喜欢和别人挤一起。有的喜欢埋得深一点,有的喜欢浅一点,花都有自己的性格。”胭脂点头。
“好,全听你的。”华风道。
华风便开始刨坑,播种,胭脂光着脚丫,在一旁跑来跑去地指挥,等到盖上土壤,浇水,一切收拾完,天色便又要黑了。
华风弄了一身的泥土,浑身是汗,却也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这不仅是一片花海,更是人心灵的一处净土。
他去了山下的溪水边,好好洗了个澡,顿觉一身空灵,如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受洗。
他的脑海中开始勾勒出一副画,一副关于净土,关于远山,关于百草百花的画。
华风回去的时候没看到胭脂,估计她也去河边洗澡了,忙了一天,出了不少汗,不洗洗,会很难受的。他支起小锅,炖了一些东西,好在夺巧准备的东西够多,吃个几天都不是问题。
不到片刻,木屋中已经弥漫了事物的香味,发出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外面很安静,只有简单的风声,从红叶树林那边吹来,然后跑过沉睡花园,消失在山上。
木门被推开了,胭脂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她依旧赤着脚,只穿了一件素白有些透明的长裙,很是美妙。
这一刻,华风脑海中描绘好的那幅图好像突然间碎了一般,因为这幅图中多了一个身影,这道身影就那么突然地闯入,让百花都失去了色彩,仿佛她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凋零,唯有她散发着光芒。
“看什么,没见过女孩儿的身体啊,夺巧跟我说,她都不穿衣裳天天跟你一床睡的呀。”胭脂将洗好的衣物凉了起来,说道。
华风闻言,满脑黑线,这两人在铁匠铺才聊了多久,怎么什么事情都聊到了。而且那夺巧也太小白了,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一阵尴尬,赶紧低着头,不去看了,道:“不是,我是在想我构思的画里面,多了一个人。”
“唔,你要画我啊?”胭脂一听,凑过来问道。
“怎么,不行啊?”华风抬头,胭脂就凑在他眼皮上,一眼看去满眼秋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当然可以,那我明天就穿成这样,给你画好了。”胭脂嘻嘻一笑,道。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华风往后缩了缩,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点虚。不能看她的眼睛,否则便会有一种溃散的感觉,很奇怪。
“吃饭啦,饿死了。”胭脂看华风躲躲闪闪的,一摸肚皮,喊道。
两人吃了饭,外面不知何时,起了星光。
他们出去看了会儿夜空,外面真是冷得让人不舒服,便都回了木屋睡觉。
第二天,华风比胭脂起得早,他走入花园,之间轻抚着草叶上的湿露,走得很慢,心也很慢,所有的念头都抛开了,他在静心。
念力盈满,他需要一幅进阶之作,来引导自己的念力,走入下一个境界。
胭脂坐在木屋前,拖着腮,静静地看着。
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心经历了很多,落魄过,失望过,感动过,伤心过,恨过,要完全静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好在这是一处绝佳的世外之地,除了心里那副画面中的一切,便没有任何人了。
时光如水,无声而过,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步,然后突然转身,走向了木屋。
此刻的心境正好,他能感觉到心中一股不得不直抒胸臆,心境推动着意念,构建的那幅画,呼之欲出。
他提笔,一望,不知何时,胭脂已经走到了花园中,她只是在散步。
意念中的画面和眼睛中的画面重叠了起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此事此刻,这座山谷。
这是一幅大作,几乎包含了所有的绘画技巧,他一点一点的勾勒。
从清晨到黄昏,当他描完最后一抹裙袂,他停了下来。皱眉看着这幅画,那道白色的人影很是突兀,她的出现,仿佛暗淡了周围的一切,透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她是超然的存在,好像根本没有融入这幅画中。
胭脂也走了过来,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画,道:“你怕我?”
也许在华风心中,胭脂是个不能轻易接近的人,所有在他的笔下,她是显得那么孤傲,不群。
华风知道,这幅画是失败的,尽管周围的一切山水,百花异草都完美地展现了出来,但那道人影,却是最大的败笔。
这幅画耗费了他很大的念力,如今却失败,他忽然觉得很累。
或许胭脂说得对,自己是怕她,所以才将她画成了这种感觉。
胭脂支起小锅,煮了一点东西。华风并没有吃,这种失败的感觉很不好受,仿佛关于这幅画的所有意念都压了回来,让人胸闷不已。
“吃点吧。”胭脂端着碗道。
华风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胭脂看他不吃,自己也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
夜色浓郁地化不开,星辰也消失了,风似乎也停止了奔跑,华风枯坐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执笔,从头再来。
又是一整天的不休作画,但就是到了最后那道人影,他画不出来。天地万物都可以在笔尖呈现,但偏偏一个活着的生灵如此难以描绘,而且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华风拿着笔,停了很久,手指竟然在发抖,他感到胸口一疼,竟然吐出些血来,染红了大片画纸。
“华风,你怎么了?”胭脂急忙跑过来问道。
华风摇了摇头,“画不好。”他眼中很是失望。
胭脂看着画,良久,才到:“我们之间有隔阂,你心中想到的和看到的不是一样的,所以你画不出我来。”
华风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胭脂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突然踮起脚,在华风嘴上吻了一下,而后便笑嘻嘻地退开,她嘴唇上也沾上了血迹。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隔阂少点了?”胭脂笑问道。
华风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突然来这招,就那么一刹那,他好像被电击了一般,看她笑得那么清晰,他忽然觉得自己把一切都弄得复杂了。
那些疑惑,那些纠葛不清的,对这个世界的茫然无知的情绪,却无形中地转移到了胭脂的身上,她就那么活脱脱地站在自己面前,简单,善良,有时候会透着那么一点的小忧郁。
他点了点头,一把撕掉了画纸,重新铺上了一张。
一夜的作画,他将这山这水,这花尽情地展现出来,一道妙曼的身影漫步在花海中,即便是她好像透着朦胧的薄纱,但终于还是完美地融入了这幅画里。
华风似乎听到了自己体内“噗”的一声,自己的一切感知好像都被延展了,他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听到更为细微的声音,闻到更缥缈的花香,所有的感知之力都瞬间提升了一截。
不错,他完成了内心的画作,达到了圆满,念力冲开了壁垒,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他现在通达了,正如胭脂所言,念力通达之后,念力的提升将一日千里,因为念力从原始的懵懂状态,真正踏上了一条修炼之路。
一些庞大的数理运算,需要很强的念力才能完成,一些深奥的古曲,也需要大念力才能演奏完成,念力通达,无疑为这些难以完成的艺打开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