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奥院的讲堂，今日来了几个新同学，其中一个是女生，有十六七岁，长得有些瘦削，脸蛋儿倒是干净，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几个男同学倒是愿意帮她补习前段时间落下的几门功课。
她的名字叫小晴，一个十分随意的名字，就像是在街上捡的一样。
张云云对于这种后来的学生，很是严厉，
就像当初她骂华风那样，只是少了几分暴力。
小晴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华
风知道，她是个杀手，就埋伏在自己的身边。
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儿，她成了一个杀手，要不
就是生得坏，要不就是长得坏，要不就是养她
的人坏。在她的生命中，总有一些力量，将她
推向另外一种人生，给她一则信条。
“也许，我也可能成个杀手。”华风心中自
嘲一番。
他听了半节课，张云云大概讲的东西，他
都清楚了，讲堂的学生都在埋头解题，他正打
算要走。
小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师兄，
能请教你一些问题吗？”
两人都算是插班生，都坐在后面，算是靠
的比较近，她来问自己，也算合情合理。不过
有些学生看了，心中却是不爽，却也奈何不了
华风，他们早知道，华风跟老师的关系不一
般。
华风看了这个同学一眼，是个单眼皮的女
生，左眼角还有一颗黑痣，倒是让这双眼睛平
添了几分韵味。
“可以啊，什么问题。”华风放下了书本，
笑道。
“就这一题。”小晴伸出一载截有些瘦的手
指，指着一道题，问道。
华风看了一眼，是道难题，当初他花了一
个多时辰才解算出来，不过现在早已难不倒
他。
他仔细地给她讲解了一会儿，看了看时
间，差不多要去琴台院了。
“要是有什么问题问老师吧，我还有事，
先走了。”华风道。
“可老师好凶的。”小晴回头看了张云云一
眼，低声道。
“没事，习惯了就好。”华风说完，走出了
讲堂。
华风走在路上，心如止水，隐藏在自己身
边的杀手已经按捺不住，开始靠近自己，但这
个小晴不惜变成一个学生来接近自己，那她短
时间内一定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博取了自己的
信任之后，她一定会出击的，像条毒蛇一样，
闪电出击。
华风对此并不在意，既然知道了对方是
谁，那就没有理由在害怕对方了。
三堂课，华风辗转三处，每每到了天灰灰
才赶回宿舍。
走到自己宿舍外一看，那个小晴坐在门
口，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低着头。
他看得似乎很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华风
的脚步。“小晴？”华风喊了一声。
她显然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抬起头
来，“师兄，你终于回来啦。”
“你在等我啊，进来坐吧。”华风打开了宿
舍，将小晴请了进去。
“是啊，有些…”小晴刚刚一进屋，抬眼就
看到满屋子，挂的不雅图片，有些诧异。
华风也是有些尴尬，笑道，“呵呵，你随
便欣赏欣赏，画得不好，我去给你泡杯茶。”
华风去烧了一壶水，晚上偏冷，和一杯热茶，
倒是会暖和不少。
水壶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像一个人急促
的呼吸般，一阵一阵的，很是清晰。
“额，小晴同学，你有什么事啊？”华风将
茶叶放入瓷杯，而后坐下来问道。
“是有些数理上的问题，想来请教师兄。”
小晴也坐了下来，说道。
“哦，这样啊，看不出你还挺努力的，来
我看看。”华风点头。
“是啊，我是后来的，要是不努力点，怎
么跟得上大家的进度。”小晴浅笑道。
华风看了一下，她还真列了不少的问题出
来，讲通的话，得不少时间，她应该是有意为
之。华风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悉心地给
她讲解，片刻之后，水开了，华风泡了两杯
茶。
这小晴却好像并没有喝茶的意思，而是拿
着笔，一直在解题。
她估计是怕茶里有毒，是个谨慎的杀手，
也很有耐性，她应该知道了另外两个杀手已经
消失的事情，但她还敢来，说明她有自信。
华风取出古琴来，弹了一曲篇幅极长的
《大王夜行》，此曲不仅长，而且音律变化多
端，他已经练了好几日了。他一边弹琴，一边
给小晴解惑，并没有什么影响。
“师兄，你同时修三门艺啊？”小晴抬起头
来，问道。
“是啊，这样过得充实点。”华风一边弹一
边回答道。
“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小晴道。
还好，小晴之前做什么的啊？”华风随口
问道。
“做买卖的。”
“哦？看不出，你年纪不大，还会做买
卖。”华风笑了笑。
“也不是，就跟着大人们跑跑腿。”
华风知道，应该是杀人的买卖，雇主出钱
买人命，杀手杀人得钱财。
“你呢？听他们说你是流民？”小晴问道。
“是啊，我是流民，没来学院之前，是打铁
过日子的。”华风如实道。
小晴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这也挺不
容易的。”
“也不是太难。”华风十指按在琴弦上，音
律陡停，四周刹那无声。
坐对面的小晴顿时一惊，急忙道：“师
兄，你生气了？”
“没有啊，此曲此处已完，曲名夜行，难
免戛然而止。既然于长夜中行，便是大王，也
要随时做好被黑暗吞没的准备。”华风起身，
收拾了古琴。
“原来是这样。”小晴也起身，收拾了东
西，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小晴走后，华风皱眉思量了一会儿，她是
个弱弱的女流之辈，看表面，并没有什么特别
之处，若想杀人，必然有着不一般的手段才
是。
此后的几日里，小晴都会来华风这里请教
数理问题，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华风看得
出，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就这么短点的时间，
她已经将之前落下的数理知识全部掌握。她好
像是真的来学艺的，华风都会以为自己的感觉
错了，难道她不是个杀手，还是她隐藏得很
深，很深。
不知不觉，到了多雨的季节，尤其到了晚
上，粗暴的雨点打在竹叶上，竟然发出浪潮一
般的声音。大雨过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嫩笋发
出来，这片竹林，好像是永恒的一般，只有永
无止尽的落叶。
华风站在窗前，空气里充满了湿润的味
道，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息的
样子。
今天小晴还是来了，不过来的时候没有下
雨，现在却突然间暴雨倾盆了起来。她坐在屋
子里，低着头仔细地算着题，好像丝毫没有察
觉外面的天气已经变了。
华风抽了一根烟，这样的夜晚，本该将古
琴放在膝上，弹一曲铿锵有力的杀伐之曲。却
不知为何，看到那如断丝般的雨滴，竟然生出
几许伤感来。
他熄灭了烟头，却听到小晴惊了一声，
道：“哎呀，下了这么大的雨啊。”
“对啊。”华风回头看了看，她已经将课本
放好，看样子要回去了。
小晴也站在看了会儿屋外的雨，看样子没
有停息的迹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发出一声
哀叹。
“我看你今晚上是走不掉了。”华风调笑
道，来这他还没遇到过下雨，雨伞这种东西，
他这根本就没有。
“那怎么办？”小晴重新坐了回去，拖着下
巴发愁。
“嗯..要不今晚上你就在我这凑合一夜
吧？”华风建议道。
“啊？这会不会不方便啊？”小晴瞪大了眼
睛道。
“不会啊，床宽着呢，反正大家都这么熟
了。”老流喜欢氓睡客厅，小晴估计不会睡客
厅。
小晴咬着嘴唇，望了望窗外的雨，思考了
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那睡觉吧，也不早了，这雨明天应该会
停的。”华风说完，关上了窗户，钻入了卧
室。
等了好一会儿，小晴才小心翼翼地走进
来，她看到华风正躺在床头看书，封面上写着
《死亡与艺术》。
稍微犹豫了下，她还是除去外裳，钻入了
被窝，她确实是个有些羸弱的女子，即便是只
着贴身衣物，都看不出什么曲线来。
华风能感觉到，一股凉气传了过来，被窝
里面像是钻入了条蛇。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这天好像在努力
地冲刷着大地，要洗出一丝的清明来。
华风知道，即便是雨停了，也不会有晴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