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修房子的师傅没来,听大妈说,师傅的老妈要给他生弟弟了,他得回家去看望下,估计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无奈,华风将就了一夜,晚上,山上果然很冷,小风一吹,呼吸都吐出雾气来。
第二天,华风起来,准备四下转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转悠在学院中,发现一些学生身后跟着些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学生的人,他好奇一问,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奴隶,有的叫仆从,跟着主人身后。
想当初,他自己都差点沦为奴隶,见此情景,难免心生同情。
这凤凰台当真很大,内设五大院,专教数理的大奥院,声乐的琴台院,书法绘画的古砚院,还有就是礼教崇德院。四院之上,是凤凰台书院的管理核心,中枢院。
每个院之间,都隔得比较远,一则是怕互相影响,二则怕院派斗争。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谁都看不起谁,经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或者见地有别,或者争风吃醋,或者仅仅是看不顺眼,经常就在园中斗殴,彼此出手,不会比老师下手轻。
华风路过中枢院外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树下练功,是张云云。
她穿了一身宽松的长袍,正在反复演练一套掌法。
华风心中隐隐不安,现在自己兜里只揣了一百钱,要是她扑杀过来,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不过他对于战法很是有兴趣,难道这就是战法,他偷偷摸摸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正要转身开溜,肩头却被一只软软的手掌摁住了。
“华风。”是张云云,她看到了华风,一跳就是一丈远,落到了他身后。
华风赶紧将手揣进裤兜里,转身笑呵呵地道:“张老师好。”
张云云看到华风的动作,眼皮不由得一跳,她严重怀疑华风的裤兜里,正拽着一万钱,随时准备劈头盖脸地向自己砸过来。
张云云把手收了回来,道:“你不去背书,在这瞎转悠什么?”
“哦,晚上就背,我好像迷路了。”华风道。
“这样啊,要不要老师带你四下转转?新来的学生很容易迷路的。”张云云闻言,突然笑道。当真是唇红齿白,笑颜如花,完全没有了昨天那股凶气。
“嘶!这女老师被自己打怕了?还是…”华风心中嘀咕,不过嘴上还是,道:“好啊。”
那你在这等我下,我去换身衣裳,你可不要自己乱走了哦。”张云云说完,扭着腰肢,走向了中枢院的深处,老师好像都住那里。
“好的!”华风皱眉,张云云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莫不是被自己的金钱力量所折服了?
华风猜测,大概是这样。他捡了一张破纸,折得四四方方的,放入裤兜里面,让其看起来更像是一沓纸币,面对这种情形,华风要时刻对敌人保持威慑力!
没想到,这张云云换一身衣裳,就换了一个半时辰,她要是再不出来,华风还以为她死了呢。
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好像瞬间年轻了十岁,脸上擦了粉,描了眼线,修了眉毛,头发卷成一个卷,插着钗,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靴子,打扮得像个年轻姑娘样。她走那一过,让不少年轻的女弟子都黯然失色。
有几个男弟子,好像是看到了鬼一样,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沟里去。
“老师,你要出去?”华风好奇地问道,打扮成这样。
不是啊,不是说好的带你去学院四下转转吗?”张云云笑道。
“这样啊,走吧。”华风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裤兜,将那一叠“假币”暴露在张云云的眼前。
“走吧。”张云云弄了一下鬓角的一缕秀发,道。
“老师,你今天不授课?”一边走,华风一边问道。
“对呀,今天放假的。”张云云道,而后她又问道:“你以前做什么的呀?”
“我啊,打铁的。”华风讪笑,对此他毫不避讳。
“呵呵,怪不得,这一年突然兴起一种钢笔来,倒是让不少铁匠铺,手工坊赚了不少钱。”张云云道。
“不错,钢笔是挺好用的东西。”华风点头,心道:“你不知道这种笔是老子造出来的吧,嘿嘿。”
两人走了不到一里地,张云云便道:“好像午时了,我们去吃饭吧。”
“额”这离正常的吃饭,还差半个时辰,这女老师练功练饿了么?“好啊。”华风点头。
说罢,华风便向食堂走去,却听背后张云云喊道:“你去哪里?”
“膳房啊。”华风道。
“平时食堂的饭菜都吃腻了,我们去外面吃吧。”张云云道。
华风微微想了想,学院要熟悉,学院周围也要熟悉下,正好,便道:“好啊,难得老师有空。”
两人一道走,出了孔雀台书院,来到了书院南门的一条街道上。
这里的人还真是多,今天放假,学生们都出来放松下,来来往往的,成群结队,是华风来到蓦然城见过的人最多的场面。
有不少学生,一看到张云云,就赶紧躲开,生怕被其眼光瞅到。
张云云来来去去地选了半天,找了个叫天子楼的地方,两人进去,坐定。
华风摸着兜里的一百块,心中嘀咕,这老师不会让自己掏钱吧,万一她整一大桌,这一百块恐怕还不够。不过他根本没有打算请客,到这来吃饭,是张云云提出来的,想来她也不会那么不要脸,让自己来请。
坐着喝茶,等上菜。
张云云倒是对这颇为熟悉,那跑堂的一口一个张老师,她点了几个小菜,华风目测了下,不是很贵。
“张老师,你老公呢?”华风好奇地问道。
今天她穿得这么骚气,跟个男学生出来吃饭,要是被他老公发现了那可不妙。
“死了。”张云云随口说了一句。
“啊?怎么死的?”华风一惊。
“老死的。”
“享年?”华风追问。
“九十八。”张云云道。
“不错。”华风虽有些吃惊,但是勉强还能接受,居然不是被她打死的。“老师现在还这么年轻,没有再去找个?”
“找了。”张云云喝了一口茶,白色的茶杯上留下了一抹口红印。
“不会也死了吧。”华风急忙问道。
“你真聪明。”张云云却道。
华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老母鸡克夫啊。
“怎么死的?”他还是好奇地问道。
“被鸡吃了。”
“鸡.被鸡.吃了!”华风有些呆了。
“怎么,很奇怪吗?”张云云看华风像是被敲闷棍了一般,问道。
“不是,被鸡吃掉,理所当然,鸡不吃人,那还算什么鸡?”华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道。
张云云听了,竟然默默点头。
“还有吗?”华风问道。
“当然,去年我又结了一次婚。”张云云道。
“然后呢?”
“年初的时候,练功练死了。”
“果然还是死了!”华风释然,这母鸡真的克夫,太可怕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看那股气势,就是个先生,他一眼便看见了张云云和华风。
“张老师,和同学一起吃饭啊。”男子打招呼。
“是啊,马老师,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张云云起身,笑说道。
那个叫马老师的一听,急忙摇手,道:“楼上几个朋友还等我呢,你们吃好。”
“哎.…马老师..”张云云喊了两声,那马老师头也不回,“嗖”的一声,就窜到楼上去了。
华风看了张云云一眼,她眼里好像有点失落。
不到片刻,菜上桌,味道一般,华风风卷残云,一刻钟不到,填饱肚子。抬眼一看,却见那张云云居然在吃饭,没错,她是在吃饭,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放,然后慢慢嚼,轻轻咽下去。
“老师,老师,你也不用伤感啊。”华风喊道。
“我没有伤感啊。”张云云奇怪地看着华风,说道。
“那你怎么这样子吃饭?”她吃饭的样子,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这样不好吗?有助于消化。”张云云道。
“有道理。”华风点头,兀自摸出一根烟来,吞云吐雾起来。
等一根烟抽完,张云云碗里的饭还没下去十分之一,他索性闭目养神起来,不到片刻,便鼾声大作。
等他睡醒一觉,发现张云云还在吃饭,好在碗里的饭不剩太多了。
“老师,你不要这样子!”华风觉得她心里还是有苦,刚刚那个马老师跑得比狗更快,肯定是对张云云克夫一事,心有芥蒂,不想和她走的太近,怕染上霉运。张云云受到了打击,所以吃饭也魂不守舍的样子。
“嗯,吃饱了。”张云云放下筷子,笑道。
显然,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华风瞧着她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结账的意思。华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冲出去,他故意选了个靠近门的位置,这样利于跑路。
“结账啊。”张云云瞪了华风一眼。
下一刻,她眼前刮起一道旋风,华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子汉,大丈夫,说跑就跑,没有那么多顾虑可言。
华风一口气奔出一里地,方才扶在墙角喘气,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一鼓作气,不带丝毫的滞留。
“哼哼!”华风得意一笑,肩膀上却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摁住了,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裤兜。
你跑这么快干嘛?”背后传来张云云柔软的声音。
“没有啊,吃撑了,活动一下。”华风转身,憨笑道。
“你不是要参观熟悉下学院吗?走啊。”张云云没提饭钱的事,这倒是让华风很意外。
两人回到孔雀台书院,先去琴台院转了一,这地方相当的不错,山水皆有,不时传来
悦耳的曲调声,只是靠得太近的话,各种曲调传来,便变得乱糟糟的。
张云云哼着小调,一路走得像是要把地上的蚂蚁全部踩死般,走出速度比蜗牛略胜一筹。
等两人转到古砚院,天已经麻麻黑了,华风说送张云云回去,她却执意继续带华风参观。无奈,两人夜游孔雀台书院,几乎是到了
半夜,才把崇德院走完。
一到了晚上,华风便心惊胆战,一只手放在裤兜里,根本就不敢拿出来。这黑灯瞎火的,张云云要是把自己打一顿,恐怕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好在张云云没有出手,华风浑身流着冷汗,回了竹林园舍,当然,是张云云送他回来的,说是怕华风找不到夜路,走丢了。
终于回到了宿舍,华风算是松了一口气,对张云云道:“老师,请回吧。”
“呵呵,我自然要回去的,不过我看你今天跟我闲走了一天,明天怎么背得出那几本书来。”张云云笑道。
“啊!老师你好毒!”华风一惊。
现在他才知道这张云云的诡计,她一路上磨磨蹭蹭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没空背诵书籍。怪不得她早上一看到自己,就要陪自己参观学院,怪不得吃饭要一粒一粒的吃!
歹毒啊,她这么做无非就是迫使自己转院,真是心机婊!
“哈哈哈.”竹林间,留下张云云一长串诡异的笑声,吓醒了不少睡梦中的弟子。
华风脸上也是一脸冷笑,洗了一把脸,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