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子和轩辕丢儿来到华风的别院,路上,轩辕丢儿将神藏洞府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得先天子一阵咬牙,“丢儿妹妹啊,你怎么这么傻,你娘根本就是黑武天的人,她让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可她毕竟是我娘。”
“好吧,你好自为之,辛苦是古巫大人,要是换做我,早就把你撕碎了。”先天子摇头。
两人登楼,便看到梵香抱着华风,背对着两人,坐在榻上,好像正在看九州城的风景。其实梵香正以仙炉之火,将华风神魂之中的毒气慢慢的炼化掉。
“古巫大人。”先天子喊道。
“别过去。”这时,屋子里响起了鬼方的声音,这吓了先天子一大跳,他东张西望一番,根本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哐哐当。”一声,鬼方将隐身头盔摘了下来,显出形来,原来他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玩腿毛。
“他怎么了?”先天子问道。
“大姑娘正在帮那小子祛毒。”鬼方道,他说完,看向了轩辕丢儿,“你那毒刺不错,老子就喜欢看着那小子病恹恹的样子。”
那梵香一听这话,抬起手来,那一掌就要拍过去。
她的手却被华风拉住了,华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随着他神魂之中毒气的炼化,他的意识渐渐清晰了,只是很虚弱,而且体内的内府状态也还是一团糟。
先天子见状,跪在地板上,深深一揖,道:“古巫大人,我有话说。”
“你说。”梵香的怀里,传来华风弱弱的声音。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万分的羞愧,我代表轩辕一脉在这里向古巫大人和诸位道歉。”先天子诚挚地说道。
他说完,没有人理他,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黑水天尊之事,还请古巫大人替我江山保密。”
说完,他跪在地上,额头死死地抵着地板。
良久的安静,才听华风道:“你看外面,人来人往,老幼和睦,妇孺展颜。更远的地方,流水轻灵,花开花谢,有人间美景。
我这一路走来,看到了无数的城市化为灰烬,一座座大山分崩离析,成千上万的生命魂飞魄散。而这里,却好像是一片乐土,散发着蓬勃的生命气息,给人希望。你放心,我是不会将这里带向毁灭的。
在场的人闻言,都是心中一颤,他有着一颗大世之心,让人敬仰。
“多谢古巫大人。”先天子感激涕零,看来即便自己不来,他也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黑水天尊只剩一道残魂,他好像献祭了自己,进入了未知的空间,你们不必再担心他会引来海帝。此事便已揭过,不必再提。”华风接着道。
轩辕丢儿听着听着,捂着嘴,跑下了楼去。
“另外,我明日就会离开江山,和轩辕氏再无瓜葛。”
“古巫大人”
先天子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他的言语中透着深深的伤感,谁都听得出来。
“好了,省点力气,不然你明天恐怕路都走不动。”梵香嗔骂了一声。
她是帝兵器灵,即便有残损,不复往昔,但炼化点毒气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古巫大人好好养伤,我先行告退了。”先天子说完,慢慢退了下去。
“被一个山神伤了,你还真是长能耐了。”梵香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她当时就想出手,一掌烧死轩辕丢儿的,却被华风拉住了。现在想来,既然他都舍不得杀,自己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是啊,好久没有这种被打得爬不起来的感觉了,难得。”华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
入夜不久,九州城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了下来,仿佛天空中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看了下来。
华风居住的别院,回荡着杂乱的经文声。
鬼方拎着他的大宝贝,坐在房顶上,瞅着天空。
梵香也在不远的地方,她端着一杯酒,翘着腿,坐在房屋的飞檐上。
屋内,华风正在推动他崭新修炼体系走向下一步,经过他的推演,下一步将会是:大道。
与此内府诸道混乱之极,他要以坚定的决心来继续接下去的路,体内的伤情根本无法控制,要彻底打破这种内府分化的界限,重新定义道的运行方式,他这是孤注一掷。
五脏,五大内府,诸法贯通,不分你我,就像是一个人,他可以同时修炼很多道术法门一样,要贯通大道,分化合一。
把每个内府,当作道基来培养,把体内的一切血脉,经络,神魂,感知,全部调动起来,就是他的方式。
要做到分化合一,同源尚且可能,但是像生死大道这种后天之道,根本难以调和,但他也没有多的选择,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长久以来,他观摩大势,大势可以推动天地的走向,甚至是生灵的走向,这是一种可大可小的,可微可至的模糊力量。
他从龙虎山的构造,看到一种演化灵气的大势,但他未能洞悉其中的奥妙。
他要在体内起势,然后在大势的引动下,诸道法,诸内府,合一,这很像是万流归海。
太初真经,阴阳大道,太始长文,生死大道,神魂大法,这些道法,他要摈弃其义,而留其本。太初真经,讲的是起源,天地初始。太始长文,讲得是发展,如草木之生,由一至繁。阴阳大道,讲得是平衡,万物的对立和互补。神魂大法,主升华,寻超脱。而生死大道,说未来,当天地,生灵,万物,一切枯寂之后,当何去何从!
法已不重要,只要道在那里,道存法自生。
不得不说,太初真经是一门高深的道法,涉及到了天地初开的时生灵对于道的感悟。
华风以之为本,当初夺取的天地生生之道运转起来,以身化世界,皮肉为土,须发为草木者,血脉做河,奔流不息,诸骨为山脉,串联天下,诸大内府为山,镇于天地。
重塑还在继续,但这种重塑并不是外形的改变,而是他身躯所代表的事物,在发生转变。
双目为日月,高高在上,洞悉一切,照亮晦暗。四肢为四极,代表了天地所能延展的广度。他轻轻呼吸,风云骤起,发出声音,化作雷霆。
身化天地,当一切完成,他宛如成了一尊雕塑般。
此刻,当有开始,道生万物,方始有灵!而太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正合此景。
太初真经,天地之引,其义: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道义铺陈,天地万物铮鸣,华风的整个身躯都响起了经文的声音,皮肤,内脏都在跳动了起来。
此间,当有繁衍生息,太始长文挥洒而下,其道浩若烟海,笼罩华风的全身,让其全身所有都开始成长,变得更强。
当下,须有平衡,阴阳大道顺势而入,调和此天地万物,互生共存,使其可长久维继。
神魂之道光飞洒,混入大地,散于全身,万物升华,超脱原始天地,万物如有灵,华风的全身如有灵。
一步步,华风延续着他的道路,但这仅仅是牵引,将诸道引入这身躯化作的天地间。
此时,当有大势压下,何种大势?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决然之势,飞落九天的无畏之势,这一去,便永不回头!天地间是大势,人身上,便是气势,他要有让诸道分化合一的气势,不惧失败,没有后路,一往无前!
如一汪水,这一去,无论前面是悬崖还是火海,无论是深山还是断谷,不需要看,只向前,且永不回头!
“吼!”华风口中一声大吼。
九州城上空,无端响起一阵雷霆,巨大的声音从九天压来,整片城池都在颤动。所有人都被惊醒,紧张地望向了苍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开始了?”梵香站起身来。
“嗯?打雷了,要下雨啦。”鬼方嚷嚷道。
这是华风在起势,他的大吼,引动了天地的雷霆。
他的全身在这一声吼中,轰鸣了起来,就像是枯寂的大地复活了一般,血脉奔涌,风云变幻,一座座神山闪亮了起来。
诸般道法被一股大势压着,在华风的体内乱窜,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冒起了烟,这个过程的痛苦,不亚于毁灭重塑。
道的力量在冲刷着他的身躯,神魂宛如潮汐般,涌起拍落。这刚刚构建起来的崭新大地,似乎要碎裂了,他的体表爆开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血气喷涌。
这当真是一条一去不复返的路,要是诸道不能化一,他将就此分裂成一块块,神魂都要碎裂成灰!
现在,终于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但他,只能一往无前!
他努力地保持清醒,不让这具身躯四分五裂,一切念头都在起势。
“合!”华风在怒吼着,狂乱的道渐渐平复了,在华风这股无比坚定的大势下,慢慢地交融在一起。
庞大的力量衍生了出来,这让华风始料未及。
诸道化一,居然可以永恒?
“嘭!”天地间一阵异响,这巨大的响声压碎了江山成片的山脉,无数的河流湖泊飞溅了起来。
天地的大劫来了,她一直在窥探着这个生灵,当她发觉这个人触及到天地禁忌的时候,她出手了。
那是一条龙,从乌黑的天空中飞了下来,雷霆所化,裹挟着毁灭苍生的力量,冲了下来。
“卧槽!”鬼方大叫一声,他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万物颤栗的力量,向自己飞来。
“挡得住?”鬼方望向梵香。
“挡不住也得挡!”梵香飞身而去,浑身火焰缭绕,一片片仙炉残片快速飞转。
“娘的!呸呸!”鬼方大骂一句,对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双手握着石斧,身驱弓起,准备发动此生最强的一击。
轩辕王城上,轩辕七代吓得六神无主,惊呼道:“海帝出手了吗?海帝出手了吗?”
神藏洞府外,那抚琴老人望着天空,喃喃道:“这是天劫?”
“是天劫。”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点头。
“它落向了九州城,我们要不要出手?”还有一个在暗处,问道。
“不必了,此等天劫,挡不住的。”一个穿着星辰袍子的老头摇了摇头。
那条从天而降的大龙,呼啸着,直接撞碎了九州城的最强防御,大片的阵符被毁,爆炸声在九州城的周围轰鸣。
“帝兵杀天,我意是仙!”梵香口中低呼一声,她冲了上去,狂暴的杀意裂碎九天,她那股后天之力再度爆发开来。
“轰!”一阵巨大的响声。
一道道过往的旧事被炸了出来,一个
盖世强者,被人一剑削掉了脑袋,血光淹没了古江山。一个灰色的人影,走进神藏洞府,化成了一股黑水,流了出来。天后花园中,一个女子轻轻一挥手,大片的星辰爆碎开来,宛如宇宙中绽放着烟花。
规则之上规则的碰撞,就会浮现此等毁灭异象,但这仅仅出现了一刹那,便消失了。
“砰!”梵香被天劫击飞,落到了极远的地方。
“该老子了。”鬼方狂吼一声,一弹而起,身下的房屋瞬间塌陷,他迎着那条大龙,斩了上去。
最强大的原始之力,称霸洪荒的无敌气势,杀向天劫。
“咔!”天劫无情斩落,鬼方和他的大宝贝都被打飞,嵌入了九州城的山体内。
塌陷的房屋下,华风暴露在空气中,天劫对着他毫无偏差地落了下去。
“啪!”只一震,华风头顶的双帝兵符就被击飞,这是华风遇到过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天劫,帝兵都罩不住。
大龙一闪而过,华风顷刻间变成了一具焦炭,这道天劫不仅轰击到了华风,连九州城都被击穿,在华风的身下,留下一个数万丈深的黑洞。
此劫一过,黑云自散,天地重开。
忽然间人们才发现,原来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海平面,这一夜好漫长,却又结束得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