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万物如洗,华风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重新打造了一根长矛,披着黑豹皮,上路了。
他决定去山的深处,猎取更多的野兽。
翻过山头,那是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鸟兽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沿途,他收集了很多药材,其中一些和那古巫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
他将几种药材混合着苦艾草一起食下,顿时陷入了深沉的幻觉中,这回的药劲更加猛烈。
他整个人像是抽风了一般,在山野间上蹿下跳,不时登高,不时攀岩,甚至身立万丈悬崖边,喉咙中发出叽咕的嘶吼,足足经历了七个时辰。
这一次,他居然看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披着闪电的人,挥手间大地燃起了烈焰,他整个人都在轰隆作响。又一个模糊的人跳了出来,他张口就吐出一道洪流,扑灭了火焰,将大地淹没。山中浮现出一头怪兽,一些奔跑的野人被怪兽随手一捏,便化成一团血肉,怪兽嚯嚯狂笑,伸出大舌头,将血肉舔舐干净。还有在河边,一丝不挂的女子,在天空,风驰电掣的幽灵。
这是幻觉,但也是华风目睹自然之力的抽象化形体,便是所谓的神!
这种幻觉下,华风居然开始膜拜,祈祷,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口中嚷嚷的是什么。
只是在某些字符念出的瞬间,他的身躯里,好像多了一些力量。
直到药性散尽,他清醒过来,他才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一阵欣喜,察觉到了那若有若无的修炼契机。
华风冲入深山,开始与那些原始的野兽搏斗,不需要陷阱,不需要阴谋,他就那么大吼着,冲上去,手持长矛,猎杀野兽。
他的体质在飞速的改变着,力气一天天的暴涨。
他举起一块两百斤的石头,振臂一扔,石头飞出去数丈远,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大多数野兽俯首称臣。他一步跳过五六丈宽的溪涧,纵身一跃,便可跳上大树的顶端。
上山打虎,下河捉鳖,华风在这座深山里,渐渐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他适当控制了致幻药草的比例,让自己平衡在幻觉和知觉之间。
这让他可以从自己那胡乱的语言中,挑拣出可以得到力量的语句,并记忆下来。
一切修炼的开始,都是偶然,当越来越多的偶然汇聚到一起的时候,那就成了修炼方式。
他活下来的同时,也找到了一条古巫的修炼之路。
随着他一声晦涩的吟唱,他的手心亮起了一道火焰,这火焰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足以点燃柴火。另外一段吟唱后,他身轻如燕,居然可以飞掠过一里的距离。
他不需要草药的致幻,就可以发出这样的力量,但必须保持一颗虔诚的心,对自然心存感激和畏惧,用心去沟通这天地间所谓的“神”。
随着华风力量的增强,他走向了大山的更深处。
这里,他居然遇到了一种熟悉的怪物,九窍螭。
这头九窍螭盘踞在两山之间,巢穴附近堆满了野兽的骸骨。它身上的九个孔,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大概模样还是和华风拉车的那头九窍螭一样的。
华风口唱巫祝,手持长矛,冲了上去。
他和九窍螭战斗过,知道这种怪物的攻击方式,也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里。
两山间随即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不少野兽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华风长矛一挑,麒麟角上居然燃起了火焰,他一矛挑在九窍螭的下巴上,火焰立刻就烧了上去。
九窍螭身躯一翻,原地急速打滚,扑灭了火焰。
华风不等它反应,冲过去,捏起拳头,一拳轰了下去,他拳头上,有电光。
九窍螭顿时浑身痉挛,一片片鳞甲都竖了起来,当然,这不是发怒,而是被电击的。
这头怪兽发出嘶吼,身躯一震,就想逃跑。
华风一矛扎在它尾巴上,鲜血飞溅,他跳到前方,对着九窍螭的脑袋就是几十记重拳。
九窍螭呜咽一声,嘴巴都被打歪了,嘴里的尖牙碎了一地,气若游丝。
华风拎起破炉,给它脑袋开了个花,彻底将它了解。
收拾掉这条大长虫,华风一顿就将其吃了个精光,这头近千斤的九窍螭只让华风打了个饱嗝。
是的,他的食量越来越大了,隔三差五,他就必须吃只上千斤的野兽。
远处一些野兽目睹了这一幕,它们觉得自己应该离这头人形野兽远点了,于是举家迁往了更高的山区。
吃掉野兽后,华风又开始了自己的古巫修炼。
他盘坐在山顶,感受着自然的力量,这力量正无时无刻地改变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从发芽到花开,从种子到死亡,山河奔流,草木枯黄,于无声处,更显自然之力的伟岸。
随着他感受的越多,他越发亲近于自然,从自然那里得到的力量也越多。他就像一棵小树,努力地伸展根茎和枝丫,向着天,向着地,以获取更多成长的力量。
只需放松身心,听风声,听鸟鸣,察冷暖,便可慢慢投入自然的怀抱,与之融为一体。
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修炼方式,但在这原始的天地中,却是最伟大的开始。
一尊尊神,被华风构建出来,即便是模糊的,但那代表了对于自然的认可和敬畏。神在,力量就在,虔诚不灭,力量不休,这值得让之化作一道信仰。
经过长时间的沟通,他甚至可以召唤出自然之力,比如闪电,大风,洪流等等。
华风动了,他将脑中诸神的形象刻画了下来,记录在骨骼和龟甲上,然后用编制的草绳,挂在长矛上。走路的时候,这些骨片撞得叮当作响,有些节奏。
华风还学会占卜,他在很多石壁画像上,都看到过,古巫以火断碎骨片,占卜吉利。
他将想要占卜的事件,以象形文字,刻入了骨片,而后祈祷,再以火焰煅烧,从烧出的纹路中,判断事物的走向。
经过几次试验,占卜还是比较可靠的,尤其是在找不到野兽的时候,他会请神明来指引自己,果然就会遇到野兽。
他还故意跟着占卜结果相反的方向走过,结果一无所获。
事实证明,这天地自然之力的指引,是可以相信的。
华风曾经占卜过出路,可惜用了好几块骨片,都直接被烧得炸裂了。他只有一笑了之,看来,关于这方面的信息,诸神拒绝透露。
不过这占卜并不是没有限制的,一天好像就能来那么一两次,这地方没有白天黑夜,华风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限是多久。
占卜一两次之后,后面的占卜基本上都是无意义的,要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华风特意占卜了下先天子的动向,这货果然还在这片古地。
他掳走昏死的梵香,也不知道现在梵香怎么样了。
华风决定去找先天子,跟着这家伙,应该可以从这片古地出去。
经过一番准备,华风猎取了上千斤的食物,饱食一番,收集了大量的药草,叼着自制的烟,吞云吐雾,走出了丛林。
占卜的指向是沿着河走,华风奔行在河岸上,不时飞过险峻之地,走了上千里,在一片冲击平原上,看到了一座古城遗迹。
遗迹是巨石堆成,有城墙,有房屋,有神庙,还有宫殿,甚至还有墓葬。
这些都只能依稀辨认出来,因为岁月早已抹去了太多过往的痕迹。
直觉告诉华风,先天子就在这里。
这个地方应该是轩辕氏繁衍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据点,肯定留着不少好东西。
华风偷偷摸摸地渡过大河,潜入了遗迹之中。
巨石上,刻着不少的往事,还有神只。华风抽丝剥茧,大致知道了,一个氏族,从深山中走来,扫平了四方部落,在这里建立城池的往事,这个氏族正是当初的夏部落。夏部落的首领在这里,正式更名为轩辕氏,开启了一段崭新的王朝。
华风鬼鬼祟祟地观摩各种石刻,他竟然发现了一些记载锻造的文字,主要是些青铜锻造术。只不过锻造的都是些生活用具,锅碗瓢盆,神像兽像之类的,武器,基本上没有。
他一阵大喜,手中的这个破炉似乎有救了。
有术就有法,有法就有道,道生万物。
器灵之所以无法在这里长存,那是没有他们的存在的价值,没有他们生存的规则,这便是所谓的先天不足。这片古地,一双拳头就能解决一切,生灵的觉悟还没有高到锻造器物,壮大武力的地步。
但华风是从外面进来的,他知道这点,他要在这里起势,强行开启一段青铜时代!
华风思考了好久,他的思维在急速的旋转,不断地在这片古地和外面的世界跳跃。
不得不说,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华风从弱不禁风的凡人一路走来,靠着自己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可以支配的力量。
他的悟性,无人能及。
轩辕氏说得不错,外人的神魂进入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这片陌生而原始的大荒中,一个凡人不被饿死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从那些丑陋的壁画中悟出生存的规则。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华风的意志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顽强不屈,是他生命的最强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