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翊一喊，她反倒走得越快了。头也不回的扎进营帐里。
他跟上她，一进营帐，便见她慌里慌张的整理着自己。
细细看来，发现她衣裳上粘着些许尘土，身上还带有打斗的痕迹。
他眉头微皱，上前呵斥道：“你又和谁打架了？不是告诉过你，不可随意喊打喊杀吗。。。”
胡翊絮絮叨叨教训了她一通，胡姬听着他的训斥，渐渐红了眼眶。
她终是忍不住低着头说道：“谁让他们这么说你！是他们的不对。”
胡翊训斥的声音一顿，整个人愣了愣，缓缓问道：“你。。。你是因为他们说我，所以去和那些人打架了？”
胡姬不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是默认了。
胡翊定定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许久，才吐出一句：“旁人说几句闲言碎语，又能如何？何须去理会这些，你更不该因此去打人。”
胡姬豁然抬头，一双眼睛睁大望着他，说道：“你。。。你觉得是闲言碎语吗？”
胡翊看着她那眼神，心头不觉“咯噔”了一下。
那眼神的情意，掩都掩盖不住。
这一刻，他豁然惊觉，只怕胡姬的心意，也如自己这般。
想到这里，他背后却惊的一片冰凉，整个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胡姬和自己深山老林长大，对人事虽了解却不通透，她不知二人间的情意有何不对。
可他不是啊，他很清楚，二人间的情意不对，她是他带大的，唤自己一声义父，于理不合。
她不懂事，可他却不能。。。
短短只一瞬，他内心却早已百转千回。
终究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思，拿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的威严，强硬板起脸来喝道：“当然闲言碎语，还能是什么？旁人乱嚼舌根就算了，你心思可别被旁人带偏了。”
胡姬听得他一句“闲言碎语”，心头一沉，看着他僵硬的脸庞，许久，期期艾艾的问道：“我若。。。觉得不是。。。闲言碎语呢？”
胡翊本强压下去的心思，被她这话惊起波澜。
但比之胡姬更懂伦理道德的他，脸上依旧逼迫自己半分不显，冷硬的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见过世面，有些该明白的道理就要明白。”
胡姬红着的眼眶终是忍不住掉落眼泪，踏上前几步，那双眼直直看着他躲闪的目光，道：“我不想明白！什么狗屁道理！谁说的那些就一定有道理！”
她声音逐渐拔高，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谁和谁互相喜欢着就是喜欢着，为什么要讲什么道理？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道理！义父。。。我。。。”
“够了！”
她本欲乘着这股劲，干脆将一切挑明。
从前在山林，她不知心头对胡翊有种莫名的情愫是为何？
直到下山来，闲言碎语间，流言蜚语间，不止胡翊逐渐明白二人间感情变质，她也终于明白，那股情愫，名曰：爱。
可胡翊却在最后那一瞬，还是连忙喝出声，打断了她。
他闭着双眼，沉重的呼吸又吐息，显然是压迫自己到极限了。
他张开双眼，眼睛却不敢与胡姬那双红通的眼睛对视，怕自己好不容易压迫的一切又打破。
他冷着声道：“你还小，许是真的还不明白。不过没事，慢慢你就会懂了。懂得那些不过是流言蜚语，而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时被这些话语搅糊涂了。”
胡姬本打算说，自己没糊涂，相反，她在这些话语间越发清醒，越发明白了，自己深山老林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和他分开。
但胡翊毅然转身，彻底背过她，不给她机会，把他们中间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快透明的纱彻底打破。
胡翊想着，也许只要坚持不打破它，他们之间，就是那良好的义父女的关系。
“我看你也到年纪了，不如瞧瞧军中那些好儿郎，能叫得你尽早清醒一些。”
他的话与胡姬不亚于一个霹雳，她踉跄了一下，半天才开口：“你。。。你是把我嫁了是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作为你父亲，也该给你好好考虑了。”
胡翊冷冷回应着，只是细看下，攥紧的拳头却暴露着他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我不要！！！”
胡姬大喊一声，再不顾及的从后边抱住了他的背。
胡翊在触及她温暖的拥抱时，脑中那名为理智的弦在一瞬间土崩瓦解，让他不受控制的握上她抱在自己腰间的手。
但触及她那温暖的小手时，理智又一下子修复过来，顷刻间，那温暖仿佛化作一声声无形的嘲讽和笑话，比之这些日子的闲言碎语还要难听万分。
不！
不！
不！
这些日子的闲言碎语，他听着都难听，若她和自己当真跨过那一步，他承受的住。
可她呢？
她也许只是年纪小，没见识过这世俗，所以才那么无所畏惧。
可他不能仗着她年纪小，不明白就把她扯进来，和自己面对那些闲言碎语，让她受到伤害呢？
她可以不懂事，不明白，可自己比她大，比她明白啊。
想到这里，他立即清醒过来，用力想甩开那腰间的手。
胡姬本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心头刚涌上一丝小喜悦，可随即胡翊却大力要甩开她，她赶忙抱得越紧，叫胡翊甩开不得。
“放手！”
“我不！”
“放开！”
若再不放开，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智，他怕他真的又会土崩瓦解。
可胡姬铁了心不放，越抱越紧，还说道：“我不放，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也不想嫁人，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往昔她也说过很多次，想永远在一起。
那时他们并未往深里想，如今在这种处境下说出，意味却大不相同了。
可胡翊终究还是挣脱开她，说道：“够了！我也说过了，你就是还不明白！”
胡姬咬着下唇，看了他许久，才问道：“我很明白的。。。是不是，你其实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胡翊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是！我已经不想和你在在一起了！行了吧？”
胡姬身子颤了颤，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原来。。。他是真的不想和自己在一起，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终是再坚持不住，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