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哪来的小野狼掉进去了?”
“我瞧瞧——”
“不是小野狼,是个小野孩啊。”
小野孩一脸警惕的盯着陷阱上头自说自话的男人。
即使他笑意如三月春风温暖,即使他眼神温柔,未曾降低她半分警惕。
几年的丛林生活,让她对人类有着天然的敌意。
她四肢朝地,背弓得硬挺。
那张已经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的小脸朝着男人嘶哑咧嘴,做着哺乳类动物遇到敌人时的恐吓状态。
男人也不在意她朝着自己嘶哑咧嘴,依旧笑意盈盈:“好好的人,学狼的姿态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被狼收养了,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吧?”
他看着她因为掉下陷阱而受伤的左手,朝着陷阱中的她伸出了手,对她说道:“可你是人,不该像狼一样,和我回家吧?”
他试探性的把手又伸过去几分,小野孩立即应激的朝着他吼叫起来,整个人焦躁不安的往后退着。
男人耐心的哄着:“放心,我不伤害你,我只是想带你回去,给你疗伤而已。”
他说着,手慢慢放到她头上。
小野孩初时僵硬着身体,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可也许是男人抚摸着过于温柔,又互相是男人眼神没有敌意,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没那么僵硬着。
男人抓住机会,一把用力拉过她右手,将她从陷阱捞出来。
她骤然被拉起来,本安定的情绪又暴躁起来,不断嚎叫着,剩下的三肢挥舞着。
被她逮住机会,朝着男人的肩膀就是一口。
“嘶。”
男人吃痛,大手朝着她屁股毫不犹豫打了一下。
“嗷!”
屁股被人打了一下,虽然不痛,可她又羞又急又气,直接嚎叫一声,松开了咬着男人的牙齿。
“真是的,还乱咬人。”
透过乱糟糟的头发,依稀可见小野孩脏兮兮的小脸皱着看着他,一脸的不爽。
他止不住笑着,将小野孩直接往胳肢窝夹着,拿上自己打猎的工具:“走喽,先跟我回家再说吧。”
不管小野孩如何扑腾,还是被他夹着带了回去。
夕阳西下,将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的老长。
后来小野孩被他带回家,他为她清洗干净,为她疗伤。耐心的教导着她一切人类的行为习惯,生活习性。
他不断的告诉她,她是人,不是狼。
可从小被狼妈妈叼走,当成狼孩养了快十年的她,怎么会轻易服从他的管教。
她不少时候,都凶狠的朝着他咬去。
每每她咬他时,他也不甘示弱的拍她屁股,让她自己不好意思的松口。
在他慢慢教导之下,她才终于渐渐明白了,自己和山林那些动物不一样,自己是人。
她也终于知道了男人叫胡翊,本是南蔺军队一队长,只是后来朝廷减少军队,他这才回到这深山老林里,以打猎为生。
这不,这才挖的第一个陷阱,就捕到了她这个小野孩。
他握着小野孩的手,教她识字时,说道:“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野孩吧,人都是有名字的,总得给你取个名字。”
不过他毕竟只是认识字,却不是那些满肚子墨水的先生,让他取个名,还真是想了好半天。
最终他看着小野孩隐隐期待他取个好点名字的眼光,挠了挠头,说道:“这样吧,你跟着我姓,以后也姓胡,嗯。。。那些个京都女子的,喜欢叫什么姬什么姬的,你以后就叫胡姬好了。”
姬?鸡?!
胡姬这名字,真的没多好听。
她小嘴一撅,显然有些不满。
胡翊摸了摸她小脸:“行啦,名字就一代称而已。”
她小脸顺势蹭着他的手。
此时距离他带她胡姬,已经过去了两年,虽然她已开始学习人的行为,可有些习性仍旧无法改变。
胡翊摸她时,她也会学着小动物表达喜爱的蹭着。
胡翊往往很是受用。
在发现胡姬即使学习着人的行为作风后,依旧有着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他更是眼前一亮。
他连夜研究着她这项能力,在他锲而不舍的研究和教导下,胡姬渐渐能御着动物为己用。
初时只是一两只小动物,后来渐渐已经驾驭更多更大的动物。
胡翊很是高兴,拿着两壶小酒,拉着她坐在屋檐下看着星星。
“你这本事,要是能到战场上,必将大放异彩啊。”
她问道:“那我能上战场吗?”
胡翊想了想叹息着摇了下头:“可惜南蔺军队对女子还没那么开放,除了一个宁将军,还没几个女子真正上得了前线。”
他一边摇头,一边遥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
胡姬像,他又是想起了当初的军旅生涯了吧。
这些年,每每想军队,想起那些同伴,他就如是这般,遥望着星空。
每当这时,粗通人性的胡姬便会为他将酒倒满,也不言语,只是默默陪在他身旁。
岁月静好,却总是短暂的。
胡姬年岁渐大些,对人已经有足够了解时,会跟随着胡翊一同下山到镇上,将打来的猎物贩卖。
有人见着二人,不住调侃着,胡姬该不会是他小媳妇吧。
胡翊笑着反驳着,说她是自己捡来的义女。
他也让胡姬要称呼他为义父。
那时的胡姬尚且不知这些称呼背后的意义,只是胡翊如何说,她便如何做了。
多年来的相处,她早已对胡翊越发依赖,几乎胡翊一切话语,她都不会有所质疑和反对。
春去秋来,又过了些年岁,当年他们在山林捡到的两只老虎,如今都能驮着胡姬漫山遍野跑了。
胡姬拿着梳子,直接递过给胡翊。
胡翊了然的拿过梳子,如往常帮她梳头。
胡姬早已非当年的野孩子,可就是不喜欢自己梳头,每每都要让他帮忙梳着。
他也乐此不疲。
梳着的时候,胡翊瞄向镜中已长到他胸口高的少女,梳着的手一顿:“一不留意的,你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他又瞄向另一边,已逐渐年长的自己,带着几分嘲弄道:“倒是义父,已经开始老了。”
老?怎么就老了?
胡姬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义父不老啊,上次我们一起下山,我喊你义父,还有人说我该喊你义兄呢。”
“就会调侃你义父。”胡翊笑着轻点着她脑袋。
马蹄声在深山野岭显得格外刺耳。
马背上的人将一封不知什么东西交给胡翊,胡翊皱着眉头看了一阵后,转身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