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走了过去,应非表情越发纠结。
她疑惑问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
应非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蔷薇将军,答应我,等会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好吗?”
他越是这样说,胡姬心头疑惑更重,她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了一样。
带着满腔的疑惑,她走进了军营。
却发现军营的将士比之前少了许多,所留下的都是这次和他们一起的军队。
只剩下三三两两原本由应非带着的士兵了。
而且今日军营改善伙食了吗?
一进来个个都在吃肉啃骨头?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
“小白,小白,我看看你伤好点了吗?”
带着满腔的疑问,她继续往里边走着,想去看看白虎的伤势好些了没有。
可白虎待的虎穴里,没见到白虎的身影。
问平时给白虎送食物的士兵,他也支支吾吾的。
她心头咯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往火头军里赶。
火头军们正在收拾做完饭的现场,看到她来,纷纷吓了一跳,连忙抓紧收拾。
她上前一把夺过装垃圾的麻袋。
火头军阻止不及,她已经打开了麻袋了。
她只往麻袋里望了一眼,随即整个人僵硬在当场。
“胡将军。。。”一个火头军小心翼翼的上前想喊她。
可随即,胡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把他吓得往后退几步。
胡姬可不会让他退,她一把揪过他衣领,脸上满是狰狞:“你们居然敢?你们居然敢?”
她身后的黄虎也跟了进来,看到地上的麻袋散落了一地的骨头,骨头中还掺杂着白色带着血迹的毛。
空气从那边飘来,飘来几许熟悉的味道。
它虎躯一震,随即张开血盆大口,震天响的虎啸响彻整个军营。
众将士都吓了一跳,听见虎啸的应非更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火头军吓得连忙摇着头,极力说道:“不是我们的主意啊,不是。”
“那是谁?”胡姬再度嘶吼的问了一声,眼神扫过被吓得不轻的火头军。
黄虎更是身躯紧绷,仿佛随时都要冲过来把他们撕碎。
那火头军连忙说道:“是。。。是安宁郡主。。。她说那白虎已经伤成那样了,就是在浪费粮食。。。”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胡姬略显癫狂的说着“小白是我的家人,更是为南蔺立下汗马功劳的。她怎么可以啊?”
吼到最后,她止不住从喉间喷出一口鲜血,正中那火头军,但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胡姬,和在一旁发怒的黄虎,他连抬手擦一下都不敢。
不过胡姬很快放开了他,果断从腰间抽出了柳叶刀,杀气腾腾的往外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胡姬提着刀路过那些军营,看她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把不少士兵都吓了一跳。
应非也瞧见了她,连忙冲上前拦住她:“不是说了要冷静点吗?”
胡姬一把将他推开:“要是你亲人被人分而食之,你冷静得了吗?”
她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啃肉的士兵,那士兵吓得一哆嗦,肉直接掉地上去了。
她看着那些肉,眼神哀痛,随即转为愤怒和无限的杀意。
她推开拦路的应非,提着刀直接往主帐里去。
主帐里,此时只有宁静兰一个人,正端坐在桌前,面前还摆着一盘烤好的肉。
她见胡姬提着刀走进来,也不惧不恼,反倒笑道:“可惜圣上先带着士兵回城去了,享受不到这虎肉了。”
他们这军营是驻扎在了晖城与他们衡城之间的,只不过离衡城更近些距离,方便他们能随时撤回城。
南宫明于今早带着原先的部队先从军营回到衡城去了。
胡姬双眼已红,在看到那虎肉,更是大受刺激,她举着刀,不由分说就向宁静兰。
宁静兰眼睛微闭,脚一抬,往地上一使劲,连人带椅往后退去,夺过她这一刀。
她右手是废了不错,可一身内功可都还在。
胡姬情绪激动之下,砍出的这一刀,对她不至于构成威胁。
帐外的士兵听见动静,想进来查看,但被门外的黄虎几下吼了回去。
账内的宁静兰嗤笑着看着胡姬道:“今早圣上回城之前,把军营一切事务,交由我处置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有绝对的权利可以撤你职,夺你位。”
她说到后几句,眼神已经冰冷:“你若再敢不依不饶,可别怪我让你滚出军营。”
胡姬狰狞的看着她道:“有权利也要你有机会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宁静兰砍来。
宁静兰手已废,只能抬着脚不断躲避她的刀,以腿法应对着。
可双腿怎么敌得过她四肢健全。
不一会就被胡姬近身。
胡姬抬起手,照着她脸上狠狠抽上一耳光。
“啪!”的一声。
宁静兰被打得侧过半边脸,可见力度之大。
她瞪大眼睛望着胡姬:“你敢打我!”
“哼!”胡姬冷哼一声:“这一巴掌,是为了我的小白。”
“啪!”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为了我自己。”
“啪!”一耳光。
“这一巴掌,没有理由,单纯想抽你很久了。”
她手起之间,不知往宁静兰脸上打了多少巴掌。
直到对方脸都被打得不成形了,她才勉强住了手。
她挥舞着柳叶刀,看着脸被打肿,眼神中满是悲愤和屈辱的宁静兰:“现在,该送你去向小白赔罪了。”
她砍下柳叶刀时,宁静兰眼中未见半分恐慌,唯有不屑和更深的恨意。
就在刀要砍向她那脖颈时,应非及时越过了黄虎,冲进营帐,一刀拦住了她的柳叶刀:“胡将军,快住手!”
“让开!”
胡姬朝她吼了一声,手上更用力,可应非死死的挡住她的刀。
宁静兰不屑一笑,说道:“应非,你让开,我倒要看看,她杀了我之后,还能不能在南蔺生存下去?”
胡姬原本凶悍的动作被她这一句话搞得微微一顿。
宁静兰继续说道:“她杀了我,明哥哥必为我报仇,到时候,别说她,就连她那头黄虎也得杀了。就她那个义父,若有朝一日回国,也必因她而牵连。”
宁静兰的话,叫胡姬彻底怔住了,是啊,她今日负一时之气,杀了宁静兰,固然是为小白报仇了。
可后面呢?
她杀了宁静兰,她和小黄也断然不能幸免,甚至。。。义父。。。
想到此处,她才稍稍冷静了些。
应非见她力气降下,连忙乘机将柳叶刀甩开。
宁静兰一脸戏腻的看着她道:“畜牲就是畜牲而已,死了就死了,至于这么大反应。”
“它不是畜牲,它是我的家人!”胡姬本稍降的怒火又冲了上来,气愤的反驳道。
宁静兰笑得更讽刺,加上她现在被打肿的脸,显出几分狰狞感:“对,都是畜牲嘛,当然是一家的。”
“你!”胡姬气急,扬起柳叶刀作势又要砍。
可门外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了,连忙冲上前来制止着她,应非也出手乘机将她的刀夺走。
胡姬和他们争执之间才发现,门口的黄虎也被他们制服了,用困兽网将它困住。
黄虎正撕扯着网,想冲过来帮她,可惜自己都脱身不了。
不出片刻,胡姬便被那些士兵制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宁静兰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意盈盈。
下一刻,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将刚才的巴掌都还了回去。
直到她打累了,才肯停了手,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东西,你那白虎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本郡主因此被扇巴掌,还想让本郡主给它赔命?
本郡主送你下去和它相赔!”
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嘱咐着士兵道:“来人啊,把她拖下去,处以仗刑!”
“是。”士兵应了一声,便将胡姬拖了下去。
应非看着胡姬不甘的眼神,又转头看着如今的宁静兰。
见她如今泄私忿,滥用私刑,哪里还有当初哪个宁将军的样子。
他不觉暗自摇着头。
这一动作被宁静兰捕捉到,她看着应非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我现在已经变了。”
应非并不开口,但她自顾自的说着:“人啊,要是经历的太多了,是真的会变的。”
她说着,从地上捡起胡姬的柳叶刀,只是右手无力,只到一半,那刀“将”的一声又掉下去。
她看着掉下去的柳叶刀,自嘲的笑了笑:“可凭什么我要经历那么多啊!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眼泪不住往下掉。
应非看着她一愣一愣,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他感觉他脑子都快跟不上这些人的思路了,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呀?
宁静兰哭了一阵,便擦干眼泪起身。
起身的那一刻,她眼神微冷,又是那个安宁郡主,仿佛刚才那个哭泣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胡姬以下犯上,让士兵不许手下留情,打到本郡主满意了,才许停手。”
宁静兰这番话,叫胡姬险些真的被活活打死。
不过也是险些,她还是活下来了,躺了两天才醒来。
身上,尤其是背上伤口一阵一阵的疼,疼得她冷汗直冒。
听说最后,是应非向宁静兰求的情,宁静兰方才肯许她醒来后,再去戴罪立功。
没错,就在她刚醒来,立即就有人来催促着她,说安宁郡主让她一醒来,就立即带上士兵,准备去对战天楚。
她身上还疼得厉害,可就已经被人硬拽着出去了。
这宁静兰绝对是故意的。
不止不肯等她伤好一点,甚至还只给了她两千士兵。
两千士兵,去对上天楚几十万士兵。
呵,宁静兰还真是,非要搞这一出,让两千人来和她一起送死。
那两千个被选中的人不由暗自抱怨着,看她的眼神都不善的。
他们都知道,此战必败无疑。
加之上次胡姬和宁静兰之间那点恩怨,整个军营都知道了。
所以他们暗自嘀咕着,二人之间的恩怨,非要拉他们下水。
胡姬也摇着头,强忍着不适,只能带着那些士兵前进了。
黄虎跟在她身边,低头微喘着气。
胡姬躺了两天,它也被关进笼里两天,两天没吃没喝的饿着。
这些不算什么,只是它那虎脸上写满着不满,显然不满胡姬不去杀宁静兰报仇,非要去打天楚。
胡姬摸了摸它的毛发:“现在不是杀她的时候,我们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啊,还有个人等我们去接他啊。
等我们把他接回来,我就会找个机会,杀了她,为小白报仇。然后我们就一起走,什么都再也不管了。”
黄虎听了她的话,只能低头沉闷的跟在她身边走着了。
胡姬看着晖城的方向,眼睛微闭:“如果老天真的眷顾我们的话,我们这次,未必必败无疑。。。”
老天眷不眷顾他们是不大清楚的,不过这次显然没眷顾聂羽卉。
自从吃了一次花月端来的糕点后,不到第二天,她身上开始发热。
初时以为是得了风寒,可还不到中午,整个人烧的越来越严重了,开始四肢无力,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
就连花月也出现了这症状。
紧接着,她营帐外守着的士兵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开始发起了高烧。
沈适过来给她一诊断,当即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聂家七骑正围着聂羽卉,看着他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啦?”
沈适连忙呵退着他们:“都离开这个营帐,离开这里!快!”
“怎么啦?走水啦?”徐远达一脸的莫名其妙。
沈适急了,说道:“他们都是染了鼠疫。”
“!!!”
一时间,聂家七骑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躺着的聂羽卉也愣了愣,随即立即冲着他们七个道:“没听见吗?是鼠疫,你们都快出去啊!”
“老大。。。”
他们还想说什么,可聂羽卉着急着赶着他们:“走,都快走!”
几人无奈,只能先出去,按照沈适的吩咐,赶忙吩咐着,从现在开始,以聂羽卉营帐十丈的地方,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并尽快拿来艾草一类草药将整个军营都消一下毒。
除了花月被留在聂羽卉营帐里,和她一同做伴,其他染了鼠疫的人,都被搬到了隔壁营帐集中疗养。
一时间,众将士都不觉人心惶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