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画想了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小侯爷相处时,他都表现得温和有礼,也着实不像聂傲霜说的,有着暴力倾向的样子。
想来当真如娘亲说的,她就是在嫉妒。
如此想来,方墨画不觉对聂家的观感更加下降了。
方家婚事当然不可能就此作废。
甚至聂傲霜说完后,赵妍诗半句未曾转达给方世杰。甚至连起疑调查都没有。
婚礼已然敲定了,依旧紧锣密鼓的继续进行着。
聂傲霜听说后,只是叹了口气。
这赵妍诗啊。。。
算了,别人家的事,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其他的她也管不了,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安乐侯是当初跟随圣德大帝的旧部。
即使如今已久不在朝,但他儿子的婚礼,也不可能寒碜,所来的官员不少。
就连摄政王都亲笔题了“佳偶天成”的字样差人送了过去。
叫的安乐侯乐得连连道谢,嘴角的弧度是一整天都没下来。
聂家这边,因和方家的恩恩怨怨,自是不太想去的,但聂天远与安乐侯也是旧相识了,他不去自然不大好。
因而最后聂家这边派了聂天远作为代表去了。
他参加完婚礼回来后,止不住的叹着气道:“三王爷说的果然不错,我观那小侯爷啊,眼中暗藏着戾气,这老辛从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可也不知怎么会把孩子教成这样的。”
他说完叹息着摇着头。
只是如今婚礼已礼成,方家之人自己都不说什么,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是夜,方墨画无限娇羞的望着眼前俊逸的男子,眼里柔情似水。
辛翰予亲了亲她晕红的脸蛋,说道:“我的新娘子,你真漂亮。”
他伸手要继续着下一步,方墨画却突然制止了他。
“怎么了?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夫妻啦。”
他嘴上说着,眼底是不易察觉到不耐烦。
方墨画说道:“我。。。我听人家说,你以前,也是有过不是红颜知己的。”
她怕新婚之夜惹丈夫不快,但又不吐不快,只能说得小心翼翼。
辛翰予面上一僵,连忙说道:“那是以前,那是以前了。。。往后啊,我有了你啊,绝不再去沾花惹草了。”
方墨画听得丈夫的保证,一时间陷入了他的柔情蜜意中,含笑着点了点头。
一连几日,小夫妻之间过得是蜜里调油。
公公虽脾气有些不好,但也不是什么难以相处之人。
婆婆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斋念佛的妇人,后宅之事,在方墨画嫁来后,便全权交给了她,少有插手。
方墨画沉浸在这幸福的时刻,越发觉着当日聂家之人就是在嫉妒她,才编排出那么些事来。
直到第七天,她在辛翰予身上发现了其他女人的痕迹,这一刻,她的美梦彻底醒了。。。
。。。。。。
聂羽卉病好之后,马不停蹄的又投入到了军营中。
她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在军营督促着,训练着那些新兵,将自己忙得半点时间都不及思考其他的。
可她训练的力度之大,叫的那些新兵蛋子哀嚎连天,纷纷暗自议论着,这聂将军是情场失意了,就把全身心透了战场了。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人了,本来训练的就多,聂将军来了之后,他们训练的时间更长了,每次回营帐后,全身每根骨头都是酸的。
他们训练的累,聂羽卉何尝有过多的休息呢。
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叫的聂家六骑看着都替她累。
只是每每劝她稍微休息一下时,她又只是摇着头拒绝了,表示自己没事。
她虽是只字不提,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记起,记起风陌然,记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走到结束了。
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能慢慢走出那段感情。
可她到底不是铁打的,熬了半个月,本未彻底好全的身体又开始每况愈下了。
昆凌白瞧着不住的咳嗽,却还在不断继续制定着后头训练计划的聂羽卉。
他眉头紧皱,再绷不住,直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
力度之大,使得底下铺着的纸上甩出了不少的墨汁。
“你做什么呀?咳咳——”聂羽卉本轻笑着看着他,可话刚说完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昆凌白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他将笔重重往架上一放,拉过聂羽卉的手,一边拽着她往走,一边说道:“你赶紧回家,回去休息!”
聂羽卉脚上一用劲,叫的昆凌白拽不动她,她说道:“咳,事情还没办完,等办完了,咳咳,我就回去了。”
她一下子咳得更厉害了。
“事情是永远办不完的,可是身体要是不好了,可就未必能好起来了。”昆凌白和她较起劲来了,拉得越用力了。
其余五骑听得动静,也都过来了营帐里了。
听得昆凌白在劝诫聂羽卉,也加入了劝诫的队伍。
欧阳鹰说道:“老大,老白说得对,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有我们呢,你先回去吧。”
“我没事,咳,就是咳了点而已。”
“而已,你这还叫而已,都咳了快七天了,昨日都咳出血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昆凌白喝道,昨日见到她丢弃的咳出血的手帕,天知道,他当时整个人有多着急。
偏偏这个人,却依旧如此不珍惜她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不觉喝道:“你因为你这样做,风陌然知道了就会心痛啦?我告诉你,身体是你自己的,没有人会替你心痛的。”
“好了,老白,别说啦。”欧阳燕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可本已在聂羽卉生命中沉静了快大半个月的名字,此时猝不及防被提起,怎叫的她心里不起涟漪呢。
她想起那个她最近一直拼尽全力想放下,却一直放不下的人,一时间不觉黯淡了眼神。
昆凌白见她如此,心头火起,平日的七窍玲珑心在这一刻彻底焚毁了,顿时口无遮拦起来。
“你在拼命折磨着自己的身体,却死活放不下他,可他如今都已经快迎新娇娘了。哪里还记得起你这个旧人了。”
“老白!”
其余人吓了一跳,没想到昆凌白竟然说出来了,陆海手疾眼快,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可是已经迟了,聂羽卉早已听见了。
她怔然道:“你。。。你说什么?”
“松开,她迟早要知道!让她早点知道,她才能更早放下。”
昆凌白见话已说出口了,索性不如彻底说出,好叫的她早些放下,不至于还一直傻乎乎的折磨着自己。
他直接拍开了陆海的手,看着聂羽卉,正色的说道:“我说,风陌然不日就要成婚了,人家已经放下了,放不下的只有你了。”
“老白啊,你!”众人气急,这几日他们拼命的憋着,死活不敢在聂羽卉面前提起,生怕她知道了。
本以为最先漏斗的会是平日最急躁的徐远达,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素来最聪慧的昆凌白。
聂羽卉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越发惨白。
昆凌白的话,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直直劈在她身上。
她的双眸中,涌着波澜万千。
她努力克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感觉,强行镇定的问道:“谁?”
“你认识的,你的表姐,白诗琦。”
“呵。。。”聂羽卉笑了,只是那笑声,充满了嘲弄,仿佛一阵凄凉秋风吹进了她心尖儿上。
原来她的爱人已经娶亲了,而且娶了她的表姐。
难怪这些日子,军营中的将士,以及聂家的人,看到她时,面上都怪怪的。
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什么要说,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们是知道了,但不敢告诉自己,风陌然已经要成亲了。
其余五人见她这样,不觉有些担心。
欧阳燕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胳膊道:“老大,你。。。你还好吧?”
聂羽卉沉默了良久,许久却突然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很好,放心吧。”
可是见她笑容,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能让人放心的。
“婚礼。。。在什么时候?”聂羽卉开口问道。
“三天后。”昆凌白回答道。
三天。。。才过了多久啊,他就直接迎娶别人了。
聂羽卉心头说不出的涌动,但也明白,他和自己已经无瓜葛了,男婚女嫁,早已互不相干。
她沉默了半响,只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老大。。。”欧阳燕略显担忧。
但聂羽卉示意着他们先出去。
几人只能先行离开了营帐。
一出营帐,徐远达大手直接往昆凌白肩膀上拍去,说道:“你说说你,我都还没先说呢,你怎么倒先漏斗了。”
昆凌白说道:“她迟早会知道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整垮,不如让她早些知道,还能早些放下。”
陈鹏不认可的摇着头,说道:“可你也太急躁了,这么突然一说,没有半点心里准备,我怕羽卉会难以接受。”
昆凌白突然笑道:“鹏叔,你小看老大了不是,她不是一直会为情所困之人,否则这几日也不会这么极端的要让自己走出来。
她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她清楚自己的职责和义务。聂家军需要她,天楚也需要她。
而她,从来都是最清楚自己责任的,她也是最有责任心的。让她知道风陌然要成亲了,非但没有不好,反倒有可能更快让她打破这情的枷锁。”
陈鹏伸吸了口气,说道:“但愿吧。”
聂羽卉自他们出去以后,便一直保持着原先动作一动不动。
脑海之中,唯有风陌然要成婚了这件事。
她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婿,对方还是自己的表姐。
白诗琦,白诗琦?
是了,当初她问过表姐,她为什么还不成亲,她当时说,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这一下,聂羽卉算是想明白了,
原来,她喜欢的人,就是风陌然。
不止风陌然在等自己,她也一直在等着风陌然。
如今,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呵,她是她表妹,本该是要祝福她的吧,可是,偏偏她要嫁的人,是自己也曾深爱的人。
在自己还未彻底走出来前,他们便已要成亲了,又叫她如何能说的出祝福的话呢。
太阳已悄然西下,天色逐渐昏暗了起来。
欧阳燕趴在营帐外,偷偷往里边瞧上一眼,见聂羽卉依旧保持着他们出来前的姿势,不免有些担心。
“你在偷扒营帐干嘛?”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刚训练完的白诗言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她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上白诗言离开营帐一些。
白诗言手腕被她轻柔的小手握着,那因训练完后还带着几许红晕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欧阳燕见未惊动到聂羽卉,稍稍安心了一下,对白诗言说道:“我在看老大怎么样了。”
白诗言眼角还一直盯着她拉着自己手腕的小手,那手比起大家闺秀保养出来细嫩而洁白的手,显得粗糙而黝黑。
可明明只是轻轻一握,肌肤相触间传来的热量,竟叫得他心跳前所未有的加速了几分。
欧阳燕见他不知为何突然呆呆傻傻的,好奇的顺着他目光望去,见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放开呢。
她连忙松开了手,说道:“咳,老大现在心情都不是很好,我怕吵到她,才拉着你走开的啊。”
她也不知自己在解释什么劲。
平日里和军营里的弟兄打打闹闹,大家伙闹成一团时,偶然的肌肤相触是常事,只是拉个手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可她在这少年面前,不觉却解释了起来,似乎觉着和那些弟兄打打闹闹间的相触不同了一样。
二人不经意间同时望向了对方,却只一眼,又同时迅速错开来。
脸上的神色都略显不自然。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还是白诗言率先打破了这越发暧昧的气氛。
“咳,那我表姐,聂将军她怎么啦?”
他想起聂羽卉说过,军营里要喊她将军,因而又改了口。
说到这个,欧阳燕不悦道:“还能怎么啦,不都是为了情这一字。”
说到这里,她想起眼前人的身份,带着几分嗔怪的说道:“你姐姐可真行,风陌然才和我们老大解除婚约多久啊,怎么她就和风陌然混到一处去了,连婚约都定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