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方才逃离时,那些个马匹和大件的行李都被留在了原地。
现下只能徒步继续走下去了。
官道口处,不出意外的,果然已开始重兵把守,严加盘查了。
几人当即只能往小道上赶,小道之路,比不得官道来得通顺,一路蜿蜒曲折。
不知现下,欧阳鹰他们的大部队已经走到他们前面了,还是还没跟上来。
几人走了半天,来到了一处山脉,欲往天楚走,必要攀过这座山。
山路狭小拥挤,几人走得小心翼翼。
聂羽卉更是一瞬都不敢松懈着紧观着燕景瑜,生怕这个王爷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
就在走至半山腰时,聂羽卉突然停下,挥手示意几人也停下,警惕的望着四周。
“怎么。。。”
“嗖!”
其中一位兄弟还未问清楚怎么了,一支羽箭已代替着他回答了。
那箭破空而来,直向着燕景瑜而去。
聂羽卉连忙长枪一挥,挡住那呼啸而来的羽箭。
“大家小心!”
聂羽卉刚嘱咐完,四周隐蔽处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瞧着数量少说也有百来个人。
聂羽卉面上一寒,长枪第一时间挡在了燕景瑜身前。
燕景瑜望着那些黑衣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黑衣人首领说道:“天楚的摄政王,你若肯束手就擒,大家或可免一场干戈,否则,今时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燕景瑜冷哼道“免一场小干戈,换取一场大的腥风血雨?本王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小看本王了。从踏入南蔺那一刻起,于本王而言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平安归去,要么以身殉国!”
聂羽卉小声说道:“王爷放心,臣万死,也必会护着王爷杀出重围。”
燕景瑜同样低声的说道:“不,我要你好好活着!”
聂羽卉许是全神贯注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未曾留意到他这次用的是‘我’。
她说道:“王爷安危,身系着整个天楚,切莫当心臣等的安危。”
燕景瑜望着她,眼中情愫耐人寻味。
他还欲说什么,那边黑衣人首领却开口道:“好一个以身殉国的摄政王,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客气了。上!死活不记。”
随着他的号令,那些黑衣人手持钢刀,向着他们砍来。
五位弟兄也纷纷拿出了武器应敌。
聂羽卉未敢有丝毫松懈,眼见他们已攻过来,手中长枪驱动。
一出手,便是破阵枪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金戈铁马’,直取最先向他们而来的两名黑衣人性命。
破阵枪法,原为十二招。
但传到聂羽卉的玄祖那一代时,尤觉那另外三招过于狠辣,害人不利己,便将十二招做了改编,改成了更适合的破阵枪法。
破阵枪法,枪法自在不羁,随心而动。
上可敌千军,下可战一人。
无论敌人多少,皆可照单全收。
第一招,[落日孤烟],一枪突刺,直取敌人咽喉,如大漠孤烟,直来直去 。
第二招,[残阳如血],一枪回扫,攻击敌人头部,招式回旋,如似血残阳。
第三招,[烟胧寒烟],枪式凝重,寒气逼人,守大于攻,如陇水秋冻,坚不可摧 。
第四招,[云里雾里],此招看似轻飘,其中另有变幻,暗藏杀机,如寒云袭来 。
第五招,[拨云见月],此招空灵,敌人不知枪自何处刺出,如明月照空城,笼罩四野。
第六招,[漫天飞雪],枪锋直取肋下,枪身舞动,如雪花纷飞,撩人眼目 。
第七招,[金戈铁马],此招凄厉,敌人未见枪锋,已然中枪,如金铁鸣寒夜,不知何处 。
第八招,[势不可挡],一枪横扫,力道沉厚,可扫马腿,可扫人腰,千军不可挡 。
第九招,[破阵暗藏],一枪直取敌首,暗藏全身劲道,千军万马之中,无人能逃此杀招。
交战不多时,聂羽卉连连变动着破阵枪法,不多时已取走十几人的性命。
那黑衣人首领瞧得滋滋称奇。
这便是破阵枪,这便是破阵枪法,难怪能被那江湖的百晓生收录为天下第一枪法。
眼见弟兄死伤无数,而那聂羽卉反倒越战越勇,眼中似那星火点起,势要燎原。
黑衣人首领见此不在犹豫,手持钢刀冲过去。
两柄兵刃交接处发出金铁之音,那黑衣人首领只觉得虎口一震,竟被击退好几步。
他心里一沉,暗道:“这人实力果然了得!看来还得小心应付。”
他刚站稳脚跟,对方又攻上前来。
双方只激斗十余回合,黑衣人首领便渐感吃力。
就在这时,聂羽卉突听身后风声响起,一阵寒意袭来。
她不由分神望去,见得她一被黑衣人首领缠斗住,其余黑衣人便向着燕景瑜袭去,当下心头一紧。
燕景瑜眼中未见丝毫慌乱,他冷哼一声,右手往腰中一摸,那些黑衣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不觉闭起了眼睛。
再度睁开时,只见到燕景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泛着寒芒的软剑。
那剑如游蛇,灵巧的游动过那些黑衣人的脖颈,在他们尚且不知发生什么时,脖颈间已多出条血痕,鲜血溢出,直接送他们见了阎王。
聂羽卉见他剑法如此凌厉,不由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来,又被另一边的场景提了上去。
五位弟兄的一位,已久战不下,被人从背后一刀砍下,顿时鲜血四溅。。。
血气萦在鼻端,聂羽卉彻底怒了。
聂家军哪位兄弟不是跟着她出生入死多年,今日却命丧于此。
她越是愤恨,手中破阵枪越是逐渐凄厉,势要将此间敌人屠杀殆尽!
燕景瑜软剑犹如活物,左右翻飞。与那些黑衣人斗得厉害。
可针对着他的敌人最是多,不多时便已有一人摸到了他身后,见他全身心应付着前头的黑衣人。
摸准时候,一刀向他劈去。
“王爷小心!”另一位兄弟不经意间瞥见燕景瑜背后的敌人,当即想也不想,直接扑向了他背后,生生为他挡下了这刀。
燕景瑜听见声音连忙转身时,他已挨此一刀直接倒下了。
他愤怒的将那偷袭之人直捅了七八剑方才解气。
望着为他挡下这刀的兄弟,心头说不出的酸楚。
聂羽卉听得这边的动静,见又一位弟兄丧命,心头一酸。
她本与黑衣人首领交斗着,这一分神,叫的她手腕处被黑衣人首领狠狠划上了一刀。
她吃痛退了一步,黑衣人首领岂会放过如此机会,手中钢刀又要向着她劈来。
燕景瑜眼角瞥见,瞬间杀开几个拦路的黑衣人,毫不犹豫持剑而来,挡下黑衣人首领这一下。
聂羽卉本也反应过来,手中破阵枪一挥便要挡住,忽见有人为自己挡这一下,不觉有些讶异。
扭头一看,是摄政王。
燕景瑜剑指黑衣人首领,朝着她问道:“没事吧?”
聂羽卉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剩余的几名弟兄也围了过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已然负伤。
“王爷,将军,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来开路,你们撤退!”
聂羽卉连忙说道:“这怎么行,你们保护王爷走,我来断后!”
“不,将军,你是我们聂家军的将军,聂家军因为有你,所以是聂家军。你必须走!”
“不行!!!”
聂羽卉还要拒绝,那几名弟兄却已伸手将她和燕景瑜推出。
“走啊!!!”
他们朝着二人吼着一声。
聂羽卉痛苦的阖上了双眼,但她知道,若一再纠缠下去,他们反倒一个都走不了。
再睁开眼睛时,眼中是一片的坚定。
“保重!”
她说完这一句,便带着燕景瑜开始突围出去。
“哪里走!”黑衣人首领还要拦截住他们,可那三位弟兄毫不犹豫的拦住了他,也尽他们所能拦截着那些黑衣人不去追击着二人。
没有大多黑衣人的追击,不多时,聂羽卉便与燕景瑜杀将出来。
直到见二人消失在视线中,余下三人,方才彻底放下心来,早已浴血奋战而伤痕累累的躯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山洞外,雨嘀嗒嘀嗒的落着,扰乱着人的心扉。
山洞内,聂羽卉坐在一块尚且平整干净的石头上,手上的伤稍微处理了一下,现下至少不渗血了。
她拉了拉衣物,双手抱臂让自己暖一些。
洞中虽升着篝火,却还是难以抵挡住阵阵寒意。
没想到刚走官道时,他们几个都还好好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只余她和摄政王二人了。
燕景瑜望着外边的雨,思绪万千。
若非得这场雨掩盖住他们的行踪,只怕那些黑衣人已然跟过来了。
聂羽卉伸手往地上摸了摸,想填些柴火。
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她方才想起,这个包袱里面除了放了一些干粮银两,还有几件衣物。
现下寒风瑟瑟,还是添几件衣物为好。
打开包袱翻了翻,突然翻到一件蓝色的外袍,款式瞧着应当是男人的。
她不由的一愣,自己怎么会有男人的外袍呢。
稍一细想,便想起来了,这是那日摄政王的外袍,被自己弄脏了带回来洗了,还未来得及还给他呢。
她取出那件外袍,递给燕景瑜道:“王爷,夜里凉,正好这件外袍你披上吧。”
燕景瑜望了她手中的外袍一眼,勾起了嘴角道:“你还带着它呢?”
聂羽卉回答道:“王爷的东西,我自然带着,你快披上吧。”
燕景瑜摇着头,将外袍推回:“不必了,你披着吧。”
聂羽卉急忙说道:“那可不行,这是王爷你的外袍,臣不敢。。。臣这还有自己的。。。”
燕景瑜却是不由分说,拿过那件外袍就直接强势给她披了上去:“本王说了让你披上就披上,你那些衣物哪及这件外袍来的暖。”
被他这一动作,聂羽卉一时半会不知作何反应,只能任由着他将外袍披在自己身上。
“多。。。多谢王爷。”
那衣服显然是用了极好料子,穿在身上及为舒适,就是对于聂羽卉而言稍显宽大,不过现下夜里凉,大些也较好的让她更暖一些。
燕景瑜见着她穿着自己的外袍,显然极为满意,勾起了好看的嘴角。
在听到她和自己致谢时,却又皱起了眉头:“现下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如此拘谨。”
聂羽卉扯了扯嘴角道:“不。。。不敢。”
她的反应,叫的燕景瑜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怕我?”
他这里又一次用了我,而非本王。
聂羽卉这次听到了他的这一声我,她一时间沉默住了。
许是燕景瑜的这一声我,让她对燕景瑜一直以来吊着的敬畏心稍降。
只半响便抬起头望着燕景瑜说道:“王爷当真想听真话吗?”
“自然。”燕景瑜不假思索的回答。
聂羽卉悠悠说道:“我并非是怕王爷你,而是因为王爷你是天楚的掌权者,你有权利决定着天楚所有人的荣华富贵,甚至生死皆在你手里。
而我也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即使我聂羽卉胆大包天,敢不将王爷你放在眼里。
可我并非截然一身,我有家人,我不能因我自己而累及家人,去赌你是否仁慈。
但我聂羽卉也并非是那些会谄媚的狗腿子。所以我对于你,只能是尊着敬着,却做不到阿谀奉承。”
燕景瑜望着她说道:“说到底,是因为本王位高权重,所以叫的你不能以平常心那样对待着本王。”
聂羽卉苦笑着摇头道:“我与王爷,身份便不平等,何以能以平常心来对待王爷你呢?
你想叫的有人平常心对待你,许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些人,个个都只能恭维着你,才让你想找个人能平常心对待你。
即使你现在说叫的我以平常心来对待你,可是将来有一天,你厌倦了有人一直对你不恭不敬,那时候,你有着生杀大权,而我,却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叫得我如何敢以平常心来对待你。”
“我不会的。。。”燕景瑜不知为何,竟豁然靠近过来,手也往她肩膀上抓去。
聂羽卉吓了一跳,两人这一下实在靠的太过近了,近到了她在这一刻,清晰的看清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情意。
这种情意,她在风陌然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同样见过。
思及至此,从出发南蔺到现在,燕景瑜所有偶尔让她看不透的行为,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可想通了这一关节,却叫的聂羽卉头皮发麻,若真是如此,叫的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