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欢眼中蕴含起了泪水,带着几分抽泣的声音道“可是。。。可是。。。这归不归权的,朕又不在乎,皇叔若愿一直把持朝政,朕。。。”
燕景瑜摇头说:“圣上,你不是不在乎?你只是想让我把握着朝政,然后你就能一直在我背后,一直享受着我的庇佑。可是圣上啊,我只是人,我也会老,会死,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又当如何?能否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天楚的基业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凄凉,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般的无力。
燕绥欢心疼不已,他望着燕景瑜那明明尚且年轻俊逸的脸庞,却在此时显得那般的暮气沉沉。
燕景瑜接着又说道:“如今朝堂之事,皆是由我主理,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天楚便是群龙无首了,到时候,难免会被奸人所趁,那么圣上,您以为,还能坐稳江山吗?”
燕绥欢心中一惊,急忙问道:“皇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景瑜轻叹一口气,终是未说明。他望着他稚气的脸庞,只是说道:“圣上也不必多虑了,我虽归权,但只要我不死,天楚便是百姓的太平盛世,我会一直辅佐你,帮助你,守住这个基业。”
燕绥欢听完之后,心中感动万分,他紧紧地握住了燕景瑜的手,哽咽着说道:“皇叔,谢谢你,谢谢你。”
燕绥欢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望着窗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燕景瑜也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站立在他的身边。
过了许久许久,燕绥欢忽然道:“皇叔,那你说,若有一日,你不在了,我应该如何处置天下大局呢?”
燕景瑜听了,便知他真心有把自己的教育放进来心里。
燕景瑜微笑道:“圣上,你不用担心,至少在我归权之前,我会让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忠诚于你的大臣,只要圣上你一句话,他们会为圣上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圣上你,要学会的,就是如何驾驭好这些人。”
燕绥欢重重的点着头。
世人皆说,燕景瑜必然不肯归权,定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燕绥欢知道,这位皇叔,他岂会不舍得归权,他一直在等着自己快快长大,等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这样,他身上的担子,方才能轻些。
“时候也不早了,圣上开始批奏折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
第二日,聂家军军营里。
聂家军如今停在了京都附近的氓山上安营扎寨。
聂羽卉现下刚回京,暂时还无需上朝,便先到军营来督促到聂家军们操练。
虽说如今暂时不用打仗了,可到底还是不可懈怠。
“将军,您来了!”聂家军们在见到聂羽卉后都十分高兴,纷纷向她打着招呼
“恩,”聂羽卉朝他们点点头,目光在操练中的士兵们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人身上,带着几分讶异的喊了一声:“诗言?”
那士兵停下了操练,走上前来,笑着望向聂羽卉:“表姐,好久不见啊。”
聂羽卉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姑姑肯让你来当兵?”
那士兵便是聂羽卉昨夜宴会上未曾见到的表弟,白诗言。
白诗言笑了起来:“我是自个昨天偷跑出来的,没有跟我母亲商量。我自己想成为聂家军的一员。”
聂羽卉说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以为当兵是闹着玩的,将来可是随时要上战场和敌人拼命的!”
白诗言拍了拍胸脯道:“我当然知道啦,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聂羽卉道:“我不管你做什么准备,反正姑姑是绝对不同意你的决定的,我也不会,你现在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
白诗言突然笑了,说道:“那可不行哦表姐,我昨日已正式加入了聂家军,士兵名册上已经有我名字了,我若现在走了,就成了逃兵了。”
聂羽卉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诗言。
“你说什么?”
白诗言重复道:\\\"我已经加入了聂家军,士兵名册上有我的名字,表姐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士官查看我的名字,就能知晓我说得是否属实了。”
聂羽卉皱起眉头。
白诗言又说道:“表姐,你就让我留着聂家军吧,我打小就拿你当我的崇拜的对象,最期待的就是成为像你一样的好将领,这是我的梦想,你就成全我吧。”
说到后头还带着几分撒娇的韵味。
聂羽卉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姑姑是不会同意的。”
方世灵打下就对这个孩子看得紧,怎会轻易同意他当兵去战场和敌人拼命呢。
白诗言说道:“她不同意,你同意就好啦,反正我现在是聂家军的一员,我归你管了。”
“白诗言!”聂羽卉一声喝。
“到!”白诗言立即站直起来。
聂羽卉叹息了口气,说道:“归队训练!”
“是!”白诗言应了一声,脸上有说不出的高兴,小虎牙都笑得露出来了。
聂羽卉看着他乐颠乐颠的又跑去训练了,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
这家伙,真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也是一样固执的想去参军,为国效力。
罢了罢了,且先由着他吧,说不定过几日他自己受不了苦了,就跑回家了也说不定。
士兵们的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聂羽卉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营帐中,陆海他们还在等着她呢。
“老大!”
“大家都到啦。”聂羽卉走到主位是说,拿起了士兵的名册。
“这九年来,我们聂家军损失惨重,从原先五十万之众,到如今不过二十多万将士了,摄政王已命令我们招兵,并且要尽快训练出来。大家这段时间,抓紧在全国各地发出招兵通告,限期三个月,三个月后,便开始各自继续训练。”
“是!”
。。。。。。
军营外,一辆马车正向着这边行驶来,身前身后,还有事几位身着劲装的男子骑马跟随着。
站岗的士兵本因大中午的,开始困乏着,在看到那马车的样式时,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马车外观乃是明黄色,整个天楚能用明黄色的,只有一人能用明黄色。
而跟随着马车的男人们,看装扮便是宫廷侍卫。
连猜都不用猜,便知这轿中人是何身份。
站岗的士兵连忙向里面传达喊话道:“快通知将军,圣上驾到!”
只喊话的功夫,那马车已停到军营门口了。
门口的士兵们连忙下跪行礼:“恭迎圣上!”
马车里走出来两个人,正是燕景瑜和燕绥欢。
燕绥欢朝着他们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圣上!”
士兵中有一职务较高者走了出来,询问道:“未知圣上与摄政王驾临,可有何要事?”
燕景瑜说道:“无事,本王与圣上不过是一时兴起,来见见聂家军各位罢了。”
“是,圣上,摄政王里边请,属下已派人知会聂将军了。”
两人点了点头,燕绥欢回头嘱咐那些宫廷侍卫们,说道:“朕与摄政王一同进去,除了云楼外,其他人在原地等候即可。”
“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除了其中一位与燕绥欢年岁相仿者,其余皆留在了原地。
这些侍卫,皆是燕景瑜命人训练出来的暗卫,他们只接隶属于圣上和他自己管辖,也只负责保护他们二人的安全。
而那被叫为云楼的侍卫,全名唤做顾云楼,乃是圣上的贴身侍卫,他自九岁起,便一直跟随着圣上。
许是年少时便一起长大的缘故吧,燕绥欢对他极是信任。
这些年来,二人也称得上形影不离,燕绥欢到那都乐意带着他。
顾云楼和那些侍卫们一样的劲装,但脸上却无似他们那般冷冰冰。
他身形消瘦,眸中透露着淡然,脸上挂着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加之长相清秀,若是换身衣裳,不知的人大抵会以为他是那家的公子哥呢。
“圣上,摄政王。”
二人所到之地,士兵们纷纷行着礼。
燕景瑜摆摆手,示意众将士不必行礼。
他说道:“本王与圣上不过到军营逛逛,你们不必多礼,该训练的便继续训练。”
得了摄政王的示意,那些士兵又各自训练起来。
燕景瑜望着这些训练有素的聂家军,心中暗自称赞,看来这聂羽卉果然训练有方,手下士兵皆非凡。
燕绥欢更是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些训练的士兵,眼中闪着光彩。
他身为帝王,自然不可能随意出宫,若非今日燕景瑜带着他来了,他都难以目睹这些士兵训练时的样子。
于他同意的,还有他身后的顾云楼,他眼巴巴的望着只在训练射箭的士兵们,眼中神采奕奕。
几人还在审视打量之际,一道马蹄声向着这边奔驰而来。
白马上,女子身穿着蓝色劲装,乌黑亮丽的秀发只余一根蓝色麻绳系成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她眉目如画,清冷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手持银色短枪,英姿飒爽中又透出了一股难掩的优雅。
燕景瑜转头望去时,便见得这般的场景。
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艳,今日的聂羽卉,比之初见的一袭铠甲,少了几分凌厉。比之宫宴上的华贵蓝裙,多了几分英姿。
可谓浓淡适中,多一分太刚,少一分太柔。
不多时,那白马已至他们身前,聂羽卉连忙勒住,下了马朝他们行起了礼:“臣恭迎圣上,摄政王。”
燕景瑜抬手制住她道:“聂将军不必多礼。”
聂羽卉望着二人,问道:“不知圣上,摄政王到访可有何事?”
燕景瑜浅笑着转头对燕绥欢道:“你平日里,不是一直想看看天楚大好将士们的风采吗?今日既然带你来了,你尽管瞧个够去。”
燕绥欢听得皇叔所言,高兴的点着头,带着顾云楼开始继续在军营中逛了起来。
聂羽卉见他支走了燕绥欢,便知他是有事要单独和自己说。
可什么事,竟要他一个摄政王亲自到军营来。
聂羽卉一时间又想起,昨日聂天远他们说的,摄政王是打算重用她了,一时间更加想知道这位摄政王到此有何贵干了。
“怎么,聂将军打算和本王一直站在这里。”燕景瑜好笑的望着她。
聂羽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光想着人家来干嘛,倒是忘记总不能叫人家一个摄政王一直站着吧。
她连忙伸手道:“摄政王这边请。”
二人一同进了她的营帐里。
一如营帐,燕景瑜都不用她招呼,直接便坐上了原先她的位置上。
望着她案台上的士兵名册,燕景瑜笑道:“看来聂将军果然执行力到位,昨夜本王刚吩咐,今日便动起来了。”
聂羽卉说道:“摄政王嘱咐,臣不敢有所懈怠。”
“你倒是叫本王省心,朝中不少官员,嘴上说着不敢懈怠,可每每本王嘱咐他们的事,总是三推四阻的。”燕景瑜说道。
聂羽卉低着头回道:“臣惶恐!”
燕景瑜继续说道:“既然聂将军执行力到位,不如再为本王办一件事。”
“请摄政王吩咐!”聂羽卉说道。
燕景瑜望着她,说道:“聂将军可知道,再过二十天,是什么日子?”
聂羽卉稍一思索,说道:“莫不是五国会盟的日子?”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鸿蒙大陆在最初时,并非如今的五国并立,而只有一国,只是当时的那位圣上将封地封给了自己的四儿子,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碰头一同聚集。
这也是五国聚盟的开端。
只是自古以来,人心易变,日新月异,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发展成了五国。
自打五国并立起,各国之间虽互相有明争暗斗。
但五国之间一直遵从着从前的协议,每隔十年,五国之间的圣上,都会来一次会面,商讨民生大计。
说是什么商讨民生大计,其实早就已经是五国之间的互相试探罢了。
聂羽卉还记得,上一次的五国会盟,好像是在西昭和南蔺攻打天楚之前。
当时圣上还年幼,自然是这位摄政王代他去参加的。
不知这一次,他是否也会去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