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裳话语一出,慈安宫中的人都傻了。
还没有人敢说太后的运气丧?七王妃这是不要命了吗?
罗嬷嬷见太后变了脸色,瞬间急了,“七王妃是在咒太后吗?!”
云裳一派云淡风轻,“该说的云裳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就由太后自行决断了。”
太后轻扬嘴角,“青花碗都碎了,你还在玩这套把戏?幼稚可笑。”
她随意点了一套墨青色的衣裳,又选了两根布摇簪。
“太后,不妨选个轻便的?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罗嬷嬷担心,没把后半句出口。
太后从她手里夺了簪子,亲手插在发髻上,“哀家吃斋念佛一辈子,还怕一个邪门歪道的小丫头?”
呵斥了罗嬷嬷,太后便带人去了万佛楼。
临走时她看云裳下令道:“十遍《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哀家回来时要看。”
云裳送走太后,却根本没抄经文,继续在厢房粘她的青花碗。
夏翠有些担心,“太后回来看见您一字未动,责怪您可怎么办?”可惜她不会写字,否则就帮王妃抄经了。
“经在心中,而非形式。好似拜了再多的佛,吃了再多的素,若无普度众生之大愿,抄再多都经文也是白费力气而已。”
云裳看夏翠满是担忧,“去补一觉吧,小脸都黄了。”
夏翠是被吓坏的。
昨晚她守了云裳一夜,生怕王妃有什么想不开。
此时太后一行人不在,她也能松一口气,坐了厢房的门口,倚着门槛儿就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太后从万佛楼归来。
她缓缓踱步到云裳的厢房,看着那已粘了大半的青花碗。
“你倒是沉得住气!”
“啪嗒”一声。
太后又把刚粘好的青花碗扫了地上。
碎片溅起,比之前摔得更碎。
云裳看了半晌,又一点一点的捡起来,似昨晚在万佛楼的雨中那样。
太医们陆陆续续赶来了慈安宫。
因为太后禅坐之时突然发晕,被掉落的步摇割破了手,血流不止,吓坏了所有人,回宫的路上,马儿不知为何惊了,吓得所有人手忙脚乱,还伤了一个牵马的小太监。
正与云裳早间预言的那样……运丧,易外伤。
所有人再看云裳的眼神都变了。
青花碗都碎了,为何她还能一语成真?
云裳捡起了青花碗碎片,继续回到厢房中粘着,“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让我屈服?不可能的。”
接连三天,云裳每天早上都会根据太后寝殿流云香飘散的方向,判定太后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事。
太后偏偏不信邪,却每天都被云裳说中。
被说中,太后便再砸一次她粘好的青花碗。
云裳也不气不急,只慢慢地收好,晚间再重新粘上。
罗嬷嬷有些担心了,与常公公商议下,把此事回禀给苍帝。
苍帝没有露面,吩咐皇后去劝。
太后怎么会听劝?就连皇后也被骂一顿,让她无事不用再来慈安宫。
“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小孩子脾气,你不要和她斤斤计较,她毕竟是长辈。”
皇后只能劝云裳,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云裳慢条斯理地道:“母后的意思,明日太后问话,我便只字不说了?”
“这……”
皇后长叹一声,“陛下也知道你委屈,但毕竟是太后。你不妨做做样子,让太后满意,不就可以回王府了吗?”
“反正七殿下也没惦记,回不回府,也无所谓了。”
云裳虽无表情,但说到最后的“无所谓”,明显带着幽怨的意味。
雨夜那晚,她一宿没睡。
她粘补着破碎的青花碗,也是想粘补顾行俨杳无音讯的心。
知道她被太后带走,他居然置之不理,根本没了踪影。
就算那一晚有事没来,第二天呢?前天呢?昨天呢?今天呢?
太后每砸一次她的青花碗,也是砸了她对顾行俨的期盼。
她已经无法判断,付出这些到底值不值得了。
皇后心中也有气,“那臭小子好像被陛下派出去做事了,并非不管你。”
“母后也不必替他解释了,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被我连累,让太后再责骂您一通了。”
云裳也知道皇后难做。
太后全力支持顾行澜,对皇后格外严苛,生怕皇后有心谋权。
皇后满心无奈,只能拍拍她的手,“人这辈子很长,有些账要慢慢清算,不必急于一时。”皇后指的是曹贵妃。
云裳轻笑,她的人生只有不到一年,早已没有时间。
“一世太长了,拖久了,我怕把仇恨忘了。”
云裳难得露出一丝恨意。
皇后心神一凛,只能吩咐慈安宫的侍女们照顾好她,便被罗嬷嬷盯着,匆匆离去了。
罗嬷嬷回了太后寝宫,“皇后娘娘已经走了,她一没诉苦、二没诉怨,只平平淡淡地敷衍几句。”
太后似能洞穿人心的眼眸也有迷茫疲惫,“还真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哀家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她也快撑不住了,据说每天只小寐片刻,总共睡不到五个时辰。”
“你居然还心疼她?”
“老奴是心疼您。”
罗嬷嬷端了太医熬好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太后,“您这几日也消耗太多的精气神,许久没这么熬心了。”
太后直接戳穿她,“甭拿这话糊弄哀家,哀家是不会心软的。”
“您也是小孩子脾气,怎么还跟晚辈赌气?她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何必和她硬着来?”每天都被云裳说中,罗嬷嬷真有些怕了。
太后的眼神惆怅不散,“哀家真后悔,当初就该听冲虚道长的话,把她直接处死了。”
罗嬷嬷一怔。
太后说了心里话,“她已经不是简单的摇卦占卜,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更似妖法。”
“这种人若留下来,迟早会祸乱宫廷的。”
罗嬷嬷心颤,“不至于吧?老奴也去问过了,七殿下未纳侧妃,也是那个女子不够本分,不能全怪七王妃,曹贵妃也是输了银子,才来您面前诉一诉苦的。”
至于摇卦占卜,也的确是在协助陛下做事?
太后摇了摇头,“你甭说哀家苛刻,大惊小怪。旁的不提,就连太子都出面为她求情,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严重?”
“太子不见得是对她钟情,是怕您劳神而已。”罗嬷嬷知道太后最疼太子。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懂他,他对这个女人是真的上心了。这个女人,居然勾搭哀家的两个孙子的心,难道不是死罪?”
罗嬷嬷一时无语。
太后又是一叹,“但她如今还有神女身份,哀家也不能直接动她,先挑几个错处,再让常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