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潮水退去之时,才会看见谁在裸泳。只有当底线濒临之时,才能看见谁真正有原则。
于凡挠了挠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王昊铅把价格又抬上去了?第一次看见砍价把刀刃朝着自己的人。难道是被HY镇“淳朴”的民风给逼疯了?还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又醉了?
王昊铅旁边的助理也提示王昊铅:“王总,他们刚才说十万元也可以。”
王昊铅非常认真地说:“我知道。我说,给学校的钱,二十万!我一分都不会少给!”
朱镇长、氦校长、氖主任、氩副校长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朱镇长确认一下:“王总,你是说,二十万?”
王昊铅义正言辞:“二十万,一分不少!穷什么不能穷教育!但是我有一个前提,你们所用的材料,必须是上等的。安全性能必须保证!不能偷工减料,不能搞面子工程。”
氦校长喜出望外,大步上前,双手握住王昊铅的手,深深鞠了一躬,说:“我一定不辱使命!感谢您为镇上孩子们所做的贡献,我代表孩子们给您鞠一躬。”
于凡看不出这个氦校长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愿这些钱能真正的用在修学校吧,少落一点在个人的腰包里。不过于凡也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这个校长没说几句话,甚至连“钱”字都没提,却能直接从王昊铅的口袋里弄走二十万元!这个校长“抢钱”的方式比小镇居民要高雅的多,也狠的多。
读书人真要是起了杀意,那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相对的,于凡对王昊铅竟然心生一丝敬意,他竟然把学生们的安全看得比面子还重要。这是于凡第一次感觉王昊铅在“办实事”。
氦校长、氖主任、氩副校长得到了承诺,道了谢,兴高采烈地也离去了。现在王昊铅的别墅小院里的外人就只有这个朱镇长了。
王昊铅拍拍朱镇长那肥硕的肩膀,说:“朱镇长,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帮我联系这联系那的,还帮我筹备宴席,联系乡亲们。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镇上的老乡们啊,还是听您的话。感谢感谢啊。”趁着别人不注意,王昊铅拿出了一个厚厚的钱包塞给了朱镇长。据于凡的观察,这个红包里面的钱可不少啊。
那个朱镇长看见了红包,两个眼睛直放光,嘴上却连连拒绝:“哎~王总,您这是干什么?快拿回去,成何体统?你这是贿赂官员,不成不成。”一边说着一边还东看西看。
王昊铅知道这都是官场的套路话,其实他们心里比谁都想拿这个钱,只不过这些当官的担心人多嘴杂,担心行为败露,他这么不断拒绝不过是逢场作戏吧。
人的肢体动作非常容易不经意间地透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于凡把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在心理学中,有一个小技巧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想拒绝别人的礼物。真正想拒绝的人,一定是连连后退,避之不及,甚至逃之夭夭。而这种假装拒绝的人,他不会往后退太多,因为退了太多,别人就不容易抓住他了,他后退的距离一定是一个若近若离的长度,他的内心其实是想透露给对方一个信息,那就是希望对方用更巧妙的方式来把礼物送给自己。
王昊铅毕竟是老江湖了,这些规矩心里自然明白。朱镇长退避再三后,王昊铅直接绕过了朱镇长,走向了别墅院子门前的那个小轿车去。
王昊铅非常自然地拉开了小轿车的车门,然后把红包扔了进去,一套动作非常连贯,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旁人也没人发现。而朱镇长全程假装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仿佛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这两个“演员”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于凡冷笑着。不过这一下,于凡也知道,搞了半天别墅小院门口堵门的那一辆小轿车就是朱镇长的啊。通过这个细节,于凡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朱镇长的内心其实是真的坏。堵别人家门口这种行为无非就两点。第一,朱镇长在镇上我行我素惯霸道了,根本不去考虑停车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第二,朱镇长就是故意堵着王昊铅的家门,以此来示威,宣誓权利,告诉王昊铅,谁才是HY镇的老大。第三,以堵门来到做要挟,但凡今天王昊铅不按照他的安排来办事,那这个门怕是“开不了”喽。
于凡一下更明白了,为什么朱镇长让王昊铅给多少红包,王昊铅就得给多少,更大的原因其实是王昊铅遭到了朱镇长的“绑架”吧。
想想也可笑,曾经叱咤风云的恒润十六人之一,今天竟然落得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
王昊铅笑眯眯地走了回来,对朱镇长说:“镇长,最近辛苦你了,您回去也给家人带个好,早点回去歇着吧。”
朱镇长提了一下裤子,用皮带搂了一下肥硕的肚子,埋下了头,用脚摩擦着地面,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呢?
王昊铅也一脸茫然地问:“朱镇长,您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朱镇长这才抬起了头,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王总您一下。”
王昊铅一脸生无可恋,但也很无奈地说:“朱镇长,您一次性说完吧。”
朱镇长:“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是这样的,现在全国不是都在流行做知识创业型产业小镇吗?我们小镇想建一个图书馆和养殖厂。有五十万的资金缺口,还希望您能多少支持一下。”
“五十万?!”王昊铅再也忍无可忍了,终于爆发了。
朱镇长此时的表情却显得很淡然,似乎对王昊铅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王昊铅:“这就是狮子大开口,这就是抢劫!”
朱镇长哈哈大笑地说:“哈哈哈哈哈,王总呀,您真会开玩笑啊,我是政府公职官员,怎么可能抢劫呢?哈哈哈。”
三声大笑之后,朱镇长突然阴下了脸,嘴角露出了阴险地冷笑,把嘴凑近了王昊铅的耳朵,说:“就算是抢劫,你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