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咕噜噜……哈哈…咳咳……咔……”杨沉雎开口想说点什么,被腥臭的血水呛了满嘴,含糊不清。
雎鸠听懂了,它在水里哭笑起来,惹得水流激荡:“哈哈哈!平安——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有隐瞒?我不确定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啊!哈!”
“我怎么敢隐瞒一个有同化特性的存在呢?对吗哈哈哈!”
“咕噜噜……咕……骨…殁原……缪鉴…林……枉…弑…城……”
杨沉雎一边说话,一边呛水,笑得却反而更开心了,他从发丝中伸出手,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雎鸠凑了上去,完全不介意嘴里腥臭恶心的感触。
“咕嘟嘟……歌…死海……娷锣河……”
“厉…王……墓……”
“外面……还有…你……哪个……说了…咕嘟…嘟……还不止……”
“这些地方他会不知道吗?他现在可都在常刘山了!只要常刘山听话,别说这些地方,这些地方的通性都少不了东西去说的……
至于厉王墓……那里先前是叫戾王墓没错,那里的大鬼忽然改自己的封号说不定是在谋夺什么也没错……”
“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的力量放在那里,被戾王墓那些东西窃取用了,作用可更大吧……有主的力量可不是你们路边的大白菜!”
雎鸠刻意忽略掉最后“还不止”三个字,它避开杨沉雎的手,发丝将他缠得更紧,往更深的水里压……
雎鸠低下头欣赏着人类溺水的表情,语调中充满恶意。
“看来我之前半疯不疯的给你说了很多东西……不过你没有直接在他面前提,现在也没有直说‘我不确定的’是哪件事,那我们还有的谈!”
“平安——我们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从私人诊所到精神病院再到你父母死掉……”
说到这里,发丝间阴森凄厉的语调急促起来,起伏异常的大!
“平安!帮我!帮我!”
“平安——帮我——”
“平——安——”
“嘻——咕嘟…嘟……嘻——你弄…死我……啊!”
杨沉雎因为窒息有些抽搐的脸上扬起一个笑,那脸上的恶意比起雎鸠毫不逊色。
“唔?”雎鸠凑近了看杨沉雎,感知到他身上活物的气息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娷锣河扭曲的生机……
“哗——”
水流猛得上拔,杨沉雎填塞满血水的口鼻里,骤然鼓进空气!
女鬼疯癫的笑语穿进湿乎乎的鼓膜:
“噗嗤——平安——我开玩笑的!”
“记得帮我哦,不然就杀了你!哈哈!”
“平安——帮我!”
……
大红灯笼摇晃,红绸在阴风中飘摇,昏暗的环境下,乌木家具和纸人显得愈发瘆人。
等厉炅记完所有东西,再抬头时,堂屋外的宾客都快吃完了,但好似厉炅没发话,它们也就都不敢动,仍然直挺挺围坐着。
厉炅揉了揉额头,正想起身,却猛的一顿。
“我刚刚为什么不问它前几年发生了什么事?看那些大鬼的态度……我应当很出名才对……哪怕不认识我,我干的事情流传度也很广!”
“娷锣河四通八达,那里的大鬼信息再闭塞,也比歌死海的大鬼知道的更多!”
“我为什么会忽视这个?”
厉炅满目疑惑,他支了支脑袋,想不明白,只好把这个问题也写进日记里。
日记里已经密密麻麻批注了很多问题:
“同化似乎可以加注力量,也可以不加注……接触我的东西都会被侵蚀,或者同化,那如果我再加一点力量呢,会发生什么?”
“同化和侵蚀只能对活物?感觉不止……抽时间把那只手很多的女士抓回来问好了……”
“接触我的都会被同化,邻居是不是也被同化了,那同化到最后我应该叫他“我”还是继续叫邻居?”
“还是继续叫邻居吧,毕竟从信息推断,被阴面完全同化的东西可以是阴面,阴面却不单是那个东西……”
“……”
“祭主……”
高堂下,厉炅正对着的门边,大红嫁衣蓦然出现,站立在那里,它两只繁复的袖子交叠,捧在心口处,拉长的语调颇有点可怜兮兮。
“祭主——额滴——夫君呐?”
“被带走了。”厉炅抬眼看它,想了想,那似乎确实是嫁衣的人,一句话没跟嫁衣说就放跑了不大合适。
厉炅放下笔,合上书,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抓回来?”
“不,不必——”嫁衣反应很大,红盖头都颠了一颠,“怎敢——劳——烦——”
“额只是……只是……”
“哎!祭主——您——您中意他不啦?”
空荡荡的大红绣花鞋一跺地面,嫁衣袖子捂上了红盖头,长调子分外娇羞。
“祭品——总要您欢喜——您—若—不喜,额自当换个夫君——来娶——”
“这满堂宾客——喜宴——未散——”
“可不正正——好——”
嫁衣说着,空荡荡的一身衣裳还扭捏起来了,凄凄长长的尖利调子袒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厉炅恍然——祭品是给他的,他的行为让嫁衣认为他不喜欢这个祭品了,现在嫁衣要现场换个人结婚,不要之前那个……
嗯,等于是换一个祭品。
“都行。”厉炅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他无所谓,祭典能顺利进行就好。
毕竟祭品他拿了又没用,那么多活物,难不成杀着玩吗?
于是嫁衣跺了跺轻飘飘的鞋子,又捂着红盖头高兴起来。
它凄切的长调子立即朝纸人吩咐道:“诸位——何不快快——将额今儿迎来的新客——带——来——”
紧接着,嫁衣转过来,迈着小步子,仅有几寸长的鞋“嗒嗒”作响,它小心靠到厉炅身侧,为他倒酒。
“祭主——可有兴致——为额——指一门——亲?祭主——”
“可。”
厉炅略一思考,应下了。
他写东西的时候搞没了嫁衣一个夫婿,现在嫁衣换一个娶,他指一下也没什么。
“沙沙——”
纸人没有立即回来,厉炅则继续查看日记,他时不时多加一些文字,以确保自己没有记漏,记错的东西。
旁边嫁衣很有眼色地低垂着红盖头,缩小自身感知,生怕窥见了一星半点。
“咦?”厉炅检查完后又翻了翻前面的日记,终于发现了点不对。
“我不是要去那个病痨鬼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