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办公室里一些停住动作的医生不同,精神科主任没想那么多。它看见厉炅,直接丢掉了手里的“病人”抬手打招呼,开心得像是脑子坏掉了。
几个玩家接连被摔在地上,他们也不叫,悄悄地往角落里蛄蛹。
而丢掉玩家的精神科主任,也许是职业病已经没救了的缘故,不等厉炅回应招呼,它犹豫着又拿出了和之前别无二致的劝说。
“您要看病吗?”
精神科主任凑上来,腆着个脸。
“???”
厉炅皱眉,把刚张开的嘴闭上了,他推开凑得很近的精神科主任,没理会它坚称别人有病的行为,径自探头看了看五楼的办公室内部。
厉炅是来问问有没有人知道院长在哪里的,副院长跑掉了,他觉得跟院长说一声应该也一样。
这一探头,既没发现什么违和的事,也没看到有谁胸口挂着院长的工牌。
于是厉炅失望地把头缩回来,问办公室里的医生:“你们知道副院长在哪里吗?院长也行。”
“您找院长做什么?”精神科主任又凑了过来。
“噢,我想吃掉304的病人,但没有钥匙,护士说要和副院长说一声才给我钥匙,我不知道副院长在哪。”
厉炅陈述,又看那些被扒了白大褂和工牌的玩家,有些好奇,“他们被开除了吗?他们干了什么?”
吃掉病人……
办公室里还剩下的玩家不由地都缩了缩,他们刚勉强接受自己要转变到病人阵营的事,这会儿又冒出来大鬼吃病人的消息,简直让这些涉世未深的玩家猝不及防,悲从中起。
顶着一大片畏惧的眼神和垂着不敢看过来的脑袋,厉炅疑惑地往里走了几步。
瞬间,那群玩家看起来更害怕了。
迷茫的厉炅停下,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对劲的事啊,怎么吓成这样呢?
玩家胆子真小!
妇产科主任松开手里的玩家,它转头,满脸浮肿的肉扯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告诉厉炅:
“院长已经知道了,您去吃就好,它不介意。”
“噢,好,谢谢!”
厉炅应声,懒得再看那群缩成鹌鹑的被开除人员,出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杨沉雎打了个哈欠,感觉没乐子可看,也转身想走时,忽然有玩家叫住了他。
“等等!前面的玩家,等等!救救我!救救我们!”
呀!
杨沉雎眉头一跳,当即停下脚步,他戳了戳前面的厉炅,“有人叫我,不如您先走?”
好歹是一起打过牌聊过天还将要去吃蘑菇的人,厉炅认真思考几秒,决定给他一个面子,等一下。
昏暗的楼道里,虹膜鲜红的鬼怪偏过头来对着杨沉雎,脸上好像明晃晃写着“快点”两个大字。
杨沉雎笑容更加灿烂,他觉得自己离再加一个大鬼保底不远了,完全没想过厉炅有可能是个样子货。
心情好了不少,杨沉雎带着他灿烂的笑容回过身,看着开口的玩家压着恐惧瘫在地上,一边想尽力离其他医生远点,一边向他投来祈求的目光。
歪了歪头,他蹲下,与那个玩家远远隔空平视,问:“你想让我怎么帮?我只是个普通的玩家罢了,我帮不了你呢,亲爱的!”
其他医生的视线先是落在杨沉雎身上,在触及到向这边望来的厉炅后又收回,它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转而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玩家。
它们都看开口的玩家了,其他玩家希冀的目光自然也放在了他的身上。
“不,你可以!”玩家激动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跟大鬼关系那么好,你和它说说,救救我们!很容易的!救救我!那么简单的事,我们是同胞啊……”
玩家耍了个心眼,他只说救,没提要杨沉雎带他们走,还是害怕厉炅吃掉他们这些“病人”的。
“噢——”
杨沉雎目露失望,甚至不想听对方说完。他还以为这个玩家叫住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呢,结果还是老一套,这格式像小说里写的似的,真没意思,白期待了。
撇了撇嘴,杨沉雎站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地转身和厉炅说:“他没事,我们走吧!”
闻言,办公室里开口的玩家激动的神情骤然凝固,他抖了抖唇,感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所有期盼都变成了难堪和怨恨,一时间控制不住地大喊:
“有事!我有事啊!别听他的,他说谎!救命!救救我!”
吼那么大声,厉炅又不聋,当然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但医院的事他懒得管——医院连病人都愿意给他吃,就很好,他为什么要管医生想干什么?
更别提医生只是扒他们的白大褂和工牌,要开除掉他们而已,叫救命不是大惊小怪吗?
所以厉炅只对杨沉雎点点头,就继续下楼,忽视掉了身后所有的鬼哭狼嚎。
这种情况当然在杨沉雎预料之内,他临走前还笑着对剩下的玩家眨了眨眼,权当告别,至于在其他玩家看来那笑意有多么恶劣可恶,他又不在乎。
两人的身影很快没入黑暗的楼道。
现实里弹幕滚动极快:
“什么煞笔玩家啊,大鬼都愿意等他啊,那么好的关系救人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这都不愿意?\/呕”
“拒绝别人求救,还笑那么开心,心理变态吧,严查祖上三代,我没开玩笑!\/微笑”
“不理解,九年制义务教育就教出来这么个玩意儿?!yue——”
“兄弟萌,我已经开始扒他信息了,我做的对吗?”
“喂喂,你们没事吧,救人与否的决定权明显在大鬼手里啊,大鬼听到了没救,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人家是鬼诶,怎么可能想到主动救人?说不定他说一声就救了呢?那么多条人命,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什么成分啊?!”
“虽然他笑起来是有问题,但人类社会开口索要帮助还得送礼消耗情面呢,人家不想消耗跟大鬼那点关系也情有可原吧?”
“祝楼上进游戏遇到这种‘情有可原’的人。”
“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现在不救就死?不是转换阵营吗?进病房的几率比较大好像。”
……
走在楼梯上的杨沉雎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幕播出去现实会是个什么状况,但他用的又不是自己的脸,关他什么事?
骂呗,扒呗!
无所吊谓!
厉炅走路总是慢吞吞的,步子很和缓,他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四楼门口。
当厉炅伸脚向下走时,又一声有点小心翼翼的呼唤传来,这次不是叫杨沉雎,而是叫他。
“厉炅?”
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从一扇病房门后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