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鬼？
厉炅下意识分辨了一下精神科主任微弱的自语，得出这个名词。
他把词语记住，又等了一会儿，才问精神科主任：“外面被水堵住了，是每年都会这样吗？”
精神科主任把手术刀上的血迹蹭到白大褂上，回答：“不是，这种事很少发生。但七月十七总有可能会这样的，另一块区域的大河容易在这一天决堤，血水和河尸就都会漫到我们这里来，等它盖住整片区域就会退掉了。”
“不管？”
“管不动，那条河里大鬼可多啦！”
“河尸走亲是什么？”厉炅继续问。
“河里的鬼找亲眷喽，它们总是很在乎这个，和常刘山的家伙有点像，不过河里的大鬼过不来，常刘山的可以，而且很凶……”精神科主任说着，悄悄睨了厉炅一眼，在猜测对方是大鬼后，它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也老实多了。
等厉炅问完问题，告知它一声随便走走后，它也把手术刀擦干净了，拖着自己的病人亦步亦趋地跟上厉炅，给他介绍医院的布局，但东西毕竟少，没多久便无话可说。
精神科主任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被敬业精神占了上风，它小心翼翼凑到厉炅旁边，问：“您真的不看病吗？我技术很好的！”
“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看病。”厉炅脚步一顿。
“对啊，医生没有病怎么能给别人治病？自己生病才更有经验嘛！”精神科主任理所当然，还很高兴，它揩了一把眼睑上的血。
厉炅偏头，还想说话，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滴”声打断。
厉炅捏了捏领口上的眼睛，这声音着实令他茫然。
游戏是已经普遍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吧？那为什么之前三天都没有遇到过？考验他能不能在游戏之外赚到钱吗？
“滴——请注意，副本《医院》已展开，游戏倒计时开始！”
还是那套熟悉的流程，厉炅面前显示屏刷刷滚动着字符。
“这是一家口碑良好的医院，尤其以精神科的专业性闻名，虽然它似乎出过那么一点事故，但不要紧，它仍然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医院！非但治疗专业，仪器齐全，医护们还都很热情。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在这里，你是医生，还是病人？”
“游戏任务：治好你自己的病，或者……治好你感兴趣的病人，并获得他们的承认。”
“游戏条件：不限”
“祝您游戏愉快！”
像素笑脸再次霸占整块显示屏，厉炅见怪不怪，他点了点，把笑脸戳掉，重新调出通关任务。
这次好像是两个任务任选其一？
前一个可以直接砍掉，厉炅有点担心医院把自己治成精神病。
第二个……他好像没当过医生？
厉炅转头，看低着头的精神科主任，问它：“你们招医生吗？”
“招的，当然招！”精神科主任很识时务。
厉炅又戳了几下，调出自己的信息。
“姓名：厉炅
危险程度：？？？
身份：秦洲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实习医生
理智：0”
没什么问题，厉炅点了点头。
他收起显示屏，好像想到什么，又问正在看任务的精神科主任：“附近有几家医院？”
“附近没有医院。”精神科主任看起来很得意。
厉炅懂了，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医院。
“您怎么称呼？”精神科主任把病人抓起来挡在面前，缩着身子问。
“厉炅。”
厉炅回，又瞅一眼想挣扎挣扎不动的病人，好奇，“你们医生都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它不一样。”精神科主任指了指病人秃着还有点腐烂的脑皮，“它这里不好。”
其实你们差不多。
本着礼貌，厉炅没说出这句话，只是看着精神科主任摇了摇头。
“上头是3楼了！”精神科主任又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它叫起来，“快到病房了，厉医生要去看看病人吗？”
厉炅应声，决定去看看哪个好骗……治是没办法治的，他又不会医术，至于病……只要病人和医生都觉得治好了，那不就是治好了吗？
二楼通往三楼的廊道一片漆黑，居然连灯泡都不装一个，一片黝黑中唯一的光源就是楼梯中段的一扇窗户。
除窗户外，那块地方还有降下来的铁门和栅栏，精神科主任说是防止不识好歹的病人逃跑。
楼梯的墙角盘满了青苔，几根电线从破碎墙体中戳出来，裸露在外的铜丝吱吱作响。
厉炅觉得这不是医院该有的样子，但精神科主任信誓旦旦，拿自己脖子上那个大窟窿做担保，医院就是这个样子的！
对于它的保证，厉炅不置可否，只是让它打开铁门，一步步往三楼去。
三楼，一道道铁栅栏和铁门连着墙壁，隔出很多个小房间，中间过道狭窄，如果推着医学器具或别的东西，就很难转向，走在其中还能听到痛苦的怪异哼哼声。
厉炅将整个楼层逛完，忍不住问精神科主任：“你们是医院还是监狱？”
……
甫一睁眼，周鹘发现周围全是奇形怪状的鬼怪，它们由墙壁和密集的铁栅栏分隔开，而她自己正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
脸上没有面罩的触感，身上也不再是质地特殊且合身的作战服，而是套着有些脏兮兮的蓝白相间的宽大病号服。
周鹘挪动手指，初步检查自己的装备。
这一回的游戏机制有点特殊，它替换了玩家身上的着装，却没有封禁武器和其他装备，周鹘能摸出袖口特制匕首的一角。
与此同时，显示屏在她面前晃啊晃：
“通关条件：
1.请病人到停尸间偷出一具尸体。
2.请医生履行职责，解决至少一位病人并收取费用。”
“祝您游戏愉快！”
看来游戏分出了玩家的阵营，不过并不冲突，医生和病人……问题不大！
记住通关条件，周鹘轻声道：“使用“隐藏者”，屏蔽直播机制。”
白蕖解决那双鞋子的过程注定是要像三队队长一样记录进分管局数据库的，不方便泄露。
“正在使用道具‘隐藏者’，道具起效中……”
“警告！道具使用失败！检测到玩家道具冲突！”
什么？
周鹘颇有些诧异，能抵消“隐藏者”的道具，那只能是让这场游戏“直播”更加普遍的道具种类，可这玩意儿谁会用啊？
谁这么想不开？
算了，既然无法屏蔽“直播”，那她就得去找白蕖，把“隐藏者”给她，“隐藏者”让一个人没有直播镜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周鹘眯起眼睛分辨离自己有点远的一块写有文字的牌子。
“秦洲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309室，主治医师……”
她的身份是病人。
周鹘一边思考一边从袖口抖出匕首，没有尝试割开先束缚带，而是努力侧过头颅，在有限的视野内寻找白蕖的踪迹。
没有找到。
限制实在太大，只能看到同病房的另一位“病友”，那是个清秀的姑娘，扎着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