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一些资料？
涣散的瞳孔直直盯着王教授几秒，林阙很快点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一些资料罢了，一个U盘占不了多少地方，更别提这还是火种计划的资料。
火种计划毕竟关系到全体人类最后的存续，虽然林阙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有没有真正启动的一天，但他并不介意给予一些帮助。
“咳咳，这个……麻烦您了。”王教授咳嗽两声，满是皱纹的脸皱作一团，他从兜里掏出一只U盘，塞到林阙手里。
“资料都在这里……自从失联起，我们所有科研人员就备份了数据资料和成果，人手一份……咳咳！”
话没有说完又是咳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并没有科研人员完全认为这次失联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他们做好了没几个人能回阳面的心理准备。
眼看着林阙接过U盘揣进兜里，王教授脸上才多了些真诚的笑意：“这诱饵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林阙冷漠打断他的话。
“咳咳，咱们边走边说吧，就从鹰洲在领海探测到的异常信号说起……”王教授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率先往旁边的走廊深处走去。
“那是一场在浅海域出现的异常重叠……”
“您所关心的阴面‘诱饵’，其实是不久前才从阴面的海底沉船打捞上来的……”
“嗯，初步估算，它应该是秦洲的东西，我们并不能确认为什么秦洲对应阴面的东西会重叠到鹰洲来，但鹰洲政府对这件打捞上来的物品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将它拨到了这个带有洲际交流性质的研究实验室。”
老头健步如飞，周围的金属门在他身侧快速掠过，有些沧桑的声音在林阙耳边回荡：
“从外观看，它是十一枚散落的镂空铜钱，上面的文字与秦洲文字相比有了一定变形，而且磨损严重……”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呈现出回忆的姿态，他努力进行细致的回想，以供林阙辨认：“虽然那十一枚铜钱已经是仔细搜索过的结果了，但……我们这些老头子是一致认为还有第十二枚的。”
当然有第十二枚，林阙面不改色，点点头示意王教授继续说，手指却不自觉蜷了一下。
可不有十二枚吗？第十二枚铜钱就在你面前蹦跶呢！
鹰洲居然没有尝试把铜钱给死人用……说不定可以养出好几个同化源？难怪他们不把同化源放在眼……
“他们会死。”厉炅在意识里打断林阙的思维，随口丢了一句，“那是我的东西，偷了我的东西，又想动我的力量……”
鬼怪顿了顿，阴沉的声音透出浓重的疑惑：“我是什么很善良的活东西吗？”
“……”林阙闭嘴，他一心两用，一边注意意识里厉炅的动静，一边仔细听着王教授的话。
厉炅开口，非人的青年一句话都不敢答——他现在要说话，是附和厉炅不善良，还是否认厉炅是活的？哪个选择都不太妙。
祸从口出，还是闭嘴好。
“鹰洲从核洲找了个搞风水的骗子，他们把十一枚铜钱，安置在十一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是一个实验室，至于第十二枚铜钱的位置……”
佝偻着脊背的老头语调和缓，一点点吐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您见过‘实验品捕抓区域’吗？那些铜钱应该有震慑的作用，它们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力量，而那个没有安放铜钱的位置气息最薄弱，就会有很多东西偷偷钻进来……”
“大鬼、奇特的物品、一些半死不活被侵蚀的人……都会感受到对铜钱中力量的渴求，对阴面的它们来说，绕过防卫和警报装置是非常简单的，不简单的是穿过阴面，来到阳面。”
“说到这里，您应该明白了……在没有异常重叠的情况下，它们削尖了脑袋挤到这里来，然后被针对，围攻。
嗯，鹰洲还学会了铜钱的初步运用，我从没见过那么强大的东西，他们利用几枚小小的铜钱，就可以压制着大鬼成为不会动的实验品，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说，如果没有铜钱。”林阙听懂了，他恍然，“那些还活着的东西就要叛乱了！”
难怪眼前的老头最开始不想让他去寻找“诱饵”，根本就是害怕失去威慑的力量，整个猎鬼所分部会被重获自由的大鬼们屠杀！
想的明了了，但林阙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也没有时间去解决，他索性两手一摊：
“这个我没法儿给你处理……说重点吧，那些“诱饵”在哪里？”
“您不需要急。”王教授失笑，明白林阙是不想管这件事，他坦然道：“在一共十一个实验室里，恐怕您需要一个一个找过去。”
“不过第一个实验室，不是已经到了吗？”
话音刚落，老头的拐杖直指面前一道金属门，脸上的神情相当平和，并没有恐惧和其他多余的情绪。
他甚至相当自觉地上前刷了指纹和虹膜验证，看着实验室的门悄无声息打开，老人才多添了一句：
“这个时候他们还来不及封锁我的权限，但过一会儿，这些门恐怕就需要您暴力破坏了。”
“嗯。”林阙点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门，而是下意识停在门外，透过敞开的大门向内观察。
一间四方的房间……
特殊的光照下，实验室里所有东西都没有影子。
地面和天花板上满是玻璃罩，而这些罗列的特殊钢化玻璃罩中则是各类阴面活着的“东西”……看起来，比起实验室，它反而更像是仓储室。
“没有需要的时候，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您要的东西就在最中央，我老了，遭不住里面大鬼的影响，就不陪您去拿了。”
王博士态度坦然，放下拐杖，他向后退了一步，给林阙让出进门的空间。
捏了捏兜里的U盘，林阙再次点头，向实验室内走去。
同化源想要从活人手中获取什么实在太容易了，实验室内的警戒装置和武器对林阙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半分钟，非人的青年就已经站在最中央的玻璃罩前，他神情复杂地盯着和自己胸腔里那枚东西一模一样的铜钱。
没两秒，林阙伸手，手径直穿过了完好无损的玻璃，收走了其中的铜钱。
这是第一枚。
拿好铜钱，林阙快速扫了一眼实验室里逐渐躁动起来的其他东西，转头想离开。
谁知，林阙刚转身，空洞的视线中突然撞见了某样熟悉的物品，他顿住脚步，快走几步，掀开了身侧的玻璃罩，揪出里面的木偶晃了晃。
好眼熟……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被青年从玻璃罩中揪出来，长手长脚的木偶有气无力，它像先前一样张大了嘴试图咬林阙，嘴里却崩出了几片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