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付立尸体之后,海子便毫不在意被自己敲飞的任源,蜷成一团不动了。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这团诡异而巨大的肉块很难说还是海子了。
觉醒前,在任源眼中海子不过是一只能够随意捏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而现在的海子,则毫无疑问,已经不是能够小觑的存在了。
自从发现海子腹部异常之后,任源便打定主意,要让海子二次觉醒。但是现在似乎有些地方,脱离了任源的计划。
他举起手中的审判对着蜷成一团的海子一通乱射,犹如在小小的海岛上空回荡起连串的闷雷。任源边走边射,行进间顺手抄起地上的惩戒,双枪齐发火力拉满。密集的弹幕泼雨一般向对方身上攒射过去,崩的无数触手飞溅出大量蓝紫色的汁水。
海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醒,猛地张开全身的触须,昂首发出一声澎湃雄壮的长嗥。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风云突变,无数足有数名成年人合抱之粗的水龙卷翻滚着涌上岛来,冲刷搅碎它们触碰到的一切。
眼见靠手中双枪打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战果,任源探手抽出背上的罪衍,灵巧的躲过狂蟒般肆虐的水龙卷,直奔肉块上的人形部位而去。由于钉在海子肩上的剑刃已经被卷进了肉块内部,任源便将罪衍当做两把短刀使用,欺身逼近触手化做的丛林中。
迎着触手左劈右砍,罪衍犹如两把切进豆腐的尼龙丝,所过之处触手无声断裂露出平滑如镜的切口。全靠违反常理的身法和神乎其神的剑技,任源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这么杀到了海子的脚边,如果那里能算脚的话。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海子,晃动长着巨口的头“看”向了脚下的任源。虽然说那张脓液横流的肉球上除了一张畸形的嘴巴什么都没有,可偏偏给人一种什么都“看”见了的感觉。
挂在她胸前的付立上半身,无力的垂在那里,随着肉质丘陵的扭动上下摇晃,也看不出来是生是死,表面看来是彻底没救了。
此时的任源早就变成了一个遍覆赤鳞的狰狞姿态,不顾正在分泌着恶心粘液的巨大肉块,伸出如鹰利足抓扯牢固,就势向上攀爬而去。
…
连同百米多高水壁散去的,还有被从高空扯下的团团乌云。导致阴沉的海面上,唯有那座小岛被投射下了一道灼目的光柱,如同被光铸的利剑斩开了天空一般。
坐在直升机上的鱼谦凝目看去,即便不借助望远镜也能发现那个庞大丑陋的怪物,正在阳光下张牙舞爪,肆意抽取着周围的海水,滚滚卷过海岛把一切都毁了个遍。
“那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东西”鱼谦边拍照边问道
“准确的说,在那个叫海子的异人变成这样之前,是的。”直升机驾驶员是一名隶属对灾部鲲鹏大队的老练士兵,但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异人彻底异化的场景,满脸亦是写满了惊讶
“现在,这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能处理的范畴了,任源不是早就上了岛吗怎么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那名叫付立的土狼大队队员,只怕凶多吉少了啊…”鱼谦汇报着情报,语带担忧的说道“看这个架势,只怕游出来都不可能了。”
“我估计他死定了。”驾驶员笃定的说道“异人变成了那个样子,就是彻彻底底行走的非自然灾害了,他绝不可能从那种情况下逃出来。别说任源保不住他,只怕任源连自保都困难了。”
“你说什么”
捂着耳机的鱼谦突然惊呼出声,驾驶员一愣,放才发现鱼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可是还有一个队员在岛上啊!”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任源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我明白了…好的…好的…明白,收到任务。”
每说一句,鱼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黑的都要滴出墨来了。关掉通讯频道之后,鱼谦一时沉默了下来。
“部里有什么指示”驾驶员问道
“部里让我们静观待命,稍后需要我们为部队的攻击提供引导。”鱼谦要进咬紧牙关说道
“那任源呢你没告诉部里我们已经联系不上任源了吗难道要我们抵近接走他们吗“
“我说了,但部里说不需要联系任源。只要那个巨大的怪物不离开海岛,我们就原地待命,攻击就绪之前,一切交给任源。”鱼谦沉声说道“至于付立,卫星已经确认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驾驶员默然片刻,问道
“那要是离开海岛了呢”
“发射靶向标记之后,全速撤离。”
“我说,最多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必须回去了。”驾驶员沉声说道“燃料可不支持我们等那么久,要是一个小时之后任源他们还在岛上怎么办”
鱼谦一脸无奈的说道
“部里说,不会用那么久,真有情况那就再汇报。”
…
猪突猛进的任源还是大大低估了眼前这座小肉山的战斗力,且不提从两脚传来的剧烈灼烧般痛感。海子反击的手段远非舞动触手那么简单,他刚刚踏出了短短十几步,就一脚踩进一个巨大的裂口中。
这个突兀自任源脚下出现的裂口里面同样生满了不规则排列的利齿,裹住任源的小腿疯狂啃咬起来。虽然一时还不至于咬断,可也彻底的限制住了任源的行动。未及他做出反应,便被两条迎面而来的粗大触手再次抽飞出去,大头朝下狼狈的插在了海滩上。
紧接着两道互逆的水龙卷呼啸着卷过任源的身躯,急速旋转的水流让龙卷变为无数把最可怕的锉刀,蹂躏着挣扎中的任源。肉山怪物张开大嘴兴奋的嘶嚎着,好像从任源的痛苦中获得了无限的快乐。
…
在离岛七八海里远的水面上,一个蛇身美人悄悄的从海面上探出了头。尽可能的不去引起,远方那架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注意。遥遥的观察着海上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
“难怪,普罗米修斯那家伙如此肯定我抓不住他,看来那天他是故意让冥灵以为自己是不敌而逃的…”蛇女自言自语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说他看穿了冥灵备下的后手,所以…不对,这也说不通。”
她感受着因为被怪物化海子疯狂的抽取,而改变了流向的海水,无数疑问掠过她的心头。她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远方的小岛,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那个存在于无数传说中的伪神之躯到底有多强,或许今天,就能见个分晓了。
…
被水龙卷压的死死的任源,突然爆发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撑起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圆球。任何碰触到圆球边界的龙卷,都在那一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化作普通的海水被推挤开来。
那个场景就像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球置于水流之中,能清晰地看到那阻碍水流而形成的,透明的边界。而玻璃球内部,则一片坚如磐石般的稳定。
怪物化的海子一抖浑身上下的触手,在岛上往来肆虐的万千水龙卷全部失去了支撑,化作无数沉重的水块轰隆隆砸在岛上。
“我本以为,这次出狱,不会再用上这个了。”任源眯着眼打量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巨型肉山,透明结界无声消散掉了,轻声感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情况。”
“喂”任源扯着嗓子对着肉山喊道“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更加尖锐刺耳的吼叫,和绞缠而来的,触手肉林。
“嘁,这么快就彻底沦陷了吗看来资质太低果然不行,我还是高估她了。”任源失望的摇了摇头,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可不敢马虎。这些触手个个力大无穷,随便被一条击中,都够任源飞一会了。
之前的尝试证明,想从地面硬攻是不可能了。任源抽身急退,接连避过追击的触手,后背一阵蠕动六根长长的骨头刺破皮肉,伸展了出来。继而以这六根骨骼为基础,快速的长出了整副由血肉和骨头构成的,赤红色薄膜翅膀。
伸直的之后,中间最长一对的翼展足足有九米多长,六翼一阵急速的扇动带着任源乘风而上飞了起来。
巨大的肉翼疯狂的挥动起来,形成一团团模糊的红色阴影。相较于滑翔的猛禽,任源的飞行方式更像是昆虫。澎湃的动力推动着他在空中做出各种急停,猛转,遽退,飙升的动作。把试图拦截的触手统统甩了开来。
而异化的海子也不示弱,巨大的口器一伸一缩仰天喷出上百吨的蓝紫色脓液,整个化身成为一座肉山喷泉,下起了一场脓液之雨。一直伺机靠近对方的任源猝不及防,被这覆盖范围巨大的脓雨浇了个通透。
猛烈挥舞的肉翼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空洞,失去了继续维持飞行状态的根本。任源拼着最后的一点时间调整角度,直直的撞向面前的肉质丘陵。粗长的肉翼在接近后者的过程中就被蜂拥而来的触手捣烂了。
借助下落的惯性,任源舞动着手中的两把罪衍短刃劈开挡路的触手,终于成功的在异化海子的肩头着陆了。那张能够吞下一整辆小汽车的骇人巨口,就在他的面前。
一段闪着银光的剑刃蜂鸣着从脚下破肉而出,跳了过来。伴随着五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完整的罪衍终于出现在了任源的掌控之中。顿时一股格外暴虐嗜血的气息从这柄长剑上升腾起来。
此时的任源顾不上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触手,双手持剑对着异化海子的脖颈捅了进去,直没入柄。他甚至能感觉到,脖颈深处剧烈的搏动,通过手中的剑刃传递了过来。此时那些癫狂的触手再次将任源狠狠的抽飞了出去。
只是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罪衍已经深深刺穿了她的脖颈。这一击等于变向横扭了插在脖子上的罪衍,伴随着飞出去的任源,留下的则是一颗摇摇欲坠的头颅。
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任源攥着罪衍观察着自己这次突袭收获的战果。那颗几乎被斩断的巨大头颅,无力的向一侧耸拉着,裸露的巨大创口流出了一道由脓液组成的蓝色瀑布。看起来这一下,确实对后者造成了不低的创伤。
就在任源做下这一判断之时,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蠕动的肉块上再次竖起大量的触手,裹住耸拉的头颅直接撕了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
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