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葫芦是许安用来装酒喝酒的,很多自诩文人雅士讲究这个,不会喝别人酒葫芦里的酒。
但他们这些渔翁可不讲究这个,几个人出船捕鱼,时常同吃同喝。
“不嫌弃就行”。
许安倒酒时晃了晃五行葫芦,倒的是此前一位城隍送给他的凡酒,李二年纪大了,还是一个凡人,喝不了他的灵酒。
这凡酒虽说没有灵气,可滋味也是甚妙,那位城隍窖藏几百年,喝起来不输给灵酒。
“够了!够了!许先生,若是再多,你就没酒喝了!”。
很快,许安就给李二倒了半碗酒,李二看着碗里的酒花,闻着酒香味,虽说直咽口水,可还是连忙说着。
这种酒闻起来就不一样,怕给许安倒完了,许安自己没得喝。
“放心吧,这葫芦能装酒,里面还有很多”。
许安笑着摇了摇头,直接为李二倒了一大碗酒,他能看出来李二好酒,倒酒时看着碗里的酒,眼睛都直了,年轻时肯定是个酒蒙子。
李二随身没有带酒,主要是因为年岁大了,肝脏有问题喝不了酒。
不过他的酒可不一样,敢为李二倒上一大碗酒,就不怕李二喝了肝脏受不了。
“多谢许先生!”。
李二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的端过酒,轻抿一口碗里的酒,顿时瞪大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转而直接大喝一口。
许安笑而不语,提着酒葫芦也喝了口酒。
“好酒!好酒!!”。
李二这一口得喝了将近二两,放下酒碗,忍不住畅快的说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放着明光。
“我李二活了六十多年,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今日托了许先生的福”。
李二咂了咂嘴,脸上神情意犹未尽,细品着酒香,看起来很是陶醉。
“酒这东西能解惆怅,能忘却忧愁,成就不知多少佳话,少年持剑饮酒快意江湖,文人醉酒泼墨作画吟诗”。
许安轻呼一口气,看着一望无际的江畔,眼神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年轻的时候就曾来过这青兰府的江畔,那时他不过二十余岁,与他一同坐在这里的还有孙思邈,落玉风的父亲。
那时的三人都是初出江湖,望着岚江心生豪迈,对江湖充满了向往。
一转眼,他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老翁,又一转眼,他莫名入了仙路,成了所谓的天下第一真仙。
另外两位饮酒人,一人成了星君,行走天下救死扶伤,一人已经故去,只留下一个女儿。
仔细想想,那段岁月真是快活,远比现在成了真仙快活,无忧无虑,肩上也没什么担子。
“许先生当真是文人墨客,我李二学不来”。
李二听的直摇头,目光看向许安,不知眼前人的一生何其精彩,见识过多少事情,年少时肯定来过青兰府。
如今孤身一人来到青兰府,又是另一种滋味。
“许先生,你可懂得大周盛传的玄学?”。
李二犹豫一下,问出心中的一个问题。
“玄学?”。
许安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一旁的李二。
所谓玄学,便是他以紫微之名传出的几本书,里面的东西自成一脉。
有算卦问事之能,还能根据天地五行,以凡俗之人的生辰,解读凡人一生的命运,其为四柱。
这些东西在大周流传近六十年,不久前他又传了两书,便兴起来一个叫法。
“懂得一些,李先生可有要问的 ?”。
许安微微颔首,李二这一副神情,明摆着是有什么要问的。
“太好了,许先生,我学了十二年玄学,有一问题想请教你”。
李二神情一喜,既然许安这么说,他心中敢肯定,许安必定是位精通玄学的文人雅士。
“没想到李先生竟学过玄学,可是哪一术?”。
许安眼神有些意外,李二看起来最多读过几年学塾,认识字,没什么大文化,不曾想竟学过他的书。
“我只学了命,而且学的不上不下”。李二摇了摇头,他虽说学了十二年,可这十二年都是自己看书学。
虽说大周很多文人都研究玄学,出了很多衍生书,可这些衍生书鱼龙混杂,有些撰书人还喜欢藏一手,不把真本事写出来。
他不曾见过研究玄学的名师,许多问题在书上看的迷迷糊糊,自然学的不上不下。
许安看了眼李二,并未说话,大周凡俗之人,看了他的书,大多都会选择学命。
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需要很高的悟性,李二没有这个悟性,能学下去就很不错了。
“许先生,我只有一个问题”。
李二端起酒碗,又是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沉醉的神色。
“李先生问便是”。
说罢,许安吃了口鱼肉,有滋有味的喝了口鱼汤,就光这一碗鱼汤,他就愿为李二解惑。
“许先生,世间命数当真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李二看着碗里的酒,浑浊的双目有些出神,满是皱褶的脸上神情很是复杂。
闻言,许安并未直接开口回答,而是手中稍稍掐算一番,沉默片刻,随后轻呼一口气道。
“李先生,你年幼丧父母,弱冠之年丧兄,三十余岁丧妻,如今有一儿子还在人世,不过却待在汴京府”。
话音落下,许安继续喝着碗里的鱼汤。
“原来真是这般……”。
听着许安的话,李二楞了一下,随后神情惆怅的看着江畔。
虽说许安没有明确的告诉他,可给出的答案却比直接说更让人为之震动。
眼前的许安如他所料,乃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何止是精通玄学,简直可以说是大周隐世高人。
仅是掐了掐指头,都没问他的生辰,就断出了他的一生,这不是命是什么?
“当真是如同书上所言”。
李二轻叹一口气,他学玄学,早已看过自己的命,身边人死的死,离的离,唯一的儿子在汴京府。
自己虽说并不是很缺银两,可老了身体有恙不敢喝酒,又无人相伴,只得继续随着别人江畔钓鱼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