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几县同时贴出告示,将几县被封为平王府封地的事情公告天下,城里城外反响不同。
百姓们自然是欢呼雀跃,去年仅一年时间余奚的农户们就都赚了不少,种甜高粱养牛的虽然暂时还没看出赚多少大钱,但家里养的牛却越长越大,种出的高粱不但够家里一年的吃用,还卖了不少,而且,安宜阳承诺牛养大了他们负责收,将来这又是不少的钱啊。
可在听说世子在余奚最多就能呆两年后,大家的内心还是忐忑的,就怕世子走了,那些官员们会不知怎么算计百姓,就像去年有人要用一成的钱来收鱼,若不是世子和世子妃教的做鱼方法好,养鱼的都赚不到钱了。
如今听说世子不但不走了,往后他们也算是平王府封地上的子民,这些普通百姓和农户都觉得往后的日子更有奔头,都在琢磨今年家里是不是再养几头牛,就算世子最终不能把养大的牛都收回去,他们还可以把牛往远地儿卖不是?一头牛再少也值五两银子,一家养上十头八头,甜高粱的杆子也够喂,比割草可轻松多了,就算偶尔要加些粮喂,但他们如今还真不太缺粮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那些想要借着余奚县的鱼卖不出去把鱼低价买下再往别处运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还有一些打算等安宜阳走了,就巧立名目捞好处的也都只能把心思收起来,这些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安宜阳留下来。
哪怕安宜阳留下来可以让这里越来越富,但他们能捞的好处却不多,尤其是那些做官的。官员都不是在一个地方就不挪动的,官员几年一调动,在调动之前还打算趁着任期捞一笔就走,看来想捞钱只能等换地儿了。
虽说他们的夫人们前些时候跟着做烧烤赚了不少,可大家一起合作收入一分其实剩下的也不多,但既然人家平王府落地生根了,对余奚几县的治理肯定比从前还要上心,他们想捞油水就只能等挪动后,到别处再捞了。
当然,除了这些有油水不敢捞的官员,当地的百姓和乡绅们大多都还是很高兴平王府的人从此不走。
虽说几县成为平王府的封地后,想也知道平王府会对当地有很多限制,但这一年来大家都眼看着几县在世子的管理之下的发展,不但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就是乡绅们也确确实实得到好处,能称为乡绅,家中都有些产业,几顷地都是小意思。当初跟着安宜阳干的那些人家里,不但收成比起往年好得多,家里养牛的更看到养牛的好处。
而经过一年的相处,他们也都对安宜阳的人品很信服,虽然封地是封给平王的,但平王都不管事,将来这些还不都是世子的?世子又是个心眼好的,就冲他只是奉旨来治理几县时就能跟农夫们一同下田种地,不顾风吹日晒。在农夫们遇到难处时他好帮的他都帮,不好帮的他也尽全力去帮,就知道他绝不会因几县成了平王府的封地而压榨百姓,他只会带领百姓把日子越过越好。
安宜阳和田喜乐穿着普通,因下着雪,他们都将帽兜拉的极低,将眉眼挡住。可虽然是下着雪,但街上的百姓比往日却只多不少,很多人还围在城门和几处贴了告示的地方踮脚张望,确定了消息的人也都脸上挂着笑,都在期待在平王封地里第一年他们的日子会发生怎样好的变化。
田喜乐捅了捅安宜阳的腰,“看到没?百姓还挺稀罕你。”
安宜阳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道:“那是,这都是在种田时积累的感情了。”
说完凑近田喜乐的耳边道:“其实我就是个摆设,他们真正稀罕的是你,没听刚刚那人经过时还说了,世子不走了,世子妃会不会再拿出许多赚钱的本事?其实我也在琢磨这事儿,你脑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好主意?”
田喜乐神秘地一笑:“你猜!”
“还用猜吗?”安宜阳更加得意了,“你有多少好主意,最后都是要便宜我了。”
“得瑟!”田喜乐白了他一眼,其实却是很高兴安宜阳没有那些古代男子的自高自大,若是换了别的男子,被提起时总是会让人想到他能干的老婆,恐怕一般人是接受不了吧?
而安宜阳不但听到别人说时不会觉得难堪,反而会一副窃喜的表情,好像有这样的媳妇他有多自豪似的。
田喜乐知道安宜阳从没想过她太能干了会抢了他的风头,甚至在别人忘了夸田喜乐有本事时,他还会主动说上一句:“世子妃想出来的!”
可见在安宜阳看来,能娶个好媳妇也是他的本事。好在安宜阳也不是那种事事都完全要等着田喜乐拿主意的人,他会跟着农户们一起下田,也会跟他们一起研究种地时遇到的问题,田喜乐不敢较真的他就带着人一点点去求证,直到没有任何问题再向外公布。
正是有安宜阳大胆又谨慎地相信支持自己,田喜乐才会义无反顾地把脑袋里记着的东西写出来,不但是为了造福百姓,也是为了安宜阳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田喜乐永远都不会告诉安宜阳,他在田里劳作时的样子虽然很土,却也很帅,有时让她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前世的爸妈,若有可能她真想跟安宜阳一起下田劳作,体验一下农家夫妻的平淡幸福生活。
但在这个时代里,女子下田劳作的虽然不能说没有,但安宜阳肯定是舍不得田喜乐下地,尤其是下到水田里,可是要挽起裤脚的,露出一小截嫩白嫩白的小腿,别的女人露了安宜阳不会觉得怎样,但他的女人露了给别人看,他肯定是不愿意。
田喜乐每次提议都被安宜阳给否定了,田喜乐知道他的心思,久而久之也就不与他争辩,反正她也不是想要真的下地种田,就是想要体验一下农家夫妻的生活,就像她前世的爸妈一样。
中午的时候,田喜乐和安宜阳找了间酒楼进去,平时一天都接不到几桌的酒楼今儿却是异常热闹,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安宜阳和田喜乐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就想换家酒楼吃饭,店伙计忙迎了出来,“二位客官,那边有等座的椅子,要不先坐着等会儿?不瞒二位说,今儿看了告示大家都高兴,城里的酒楼都客满,您就是再换一家也得等。”
田喜乐和安宜阳见伙计笑容灿烂,就点了点头,安宜阳对伙计道:“你待会儿给安排个僻静的桌子,最好在角落里的。”
伙计答应着就把二人引到墙角的几把长凳前,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了,伙计说是一桌的,用不了多久就能轮到田喜乐和安宜阳,他们就也挑了个长凳,安宜阳扶着田喜乐坐下。
酒楼的环境还算不错,在一楼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台子,也像茶楼那样请了人来说书唱曲,田喜乐虽然听不懂这些,但看安宜阳边听手上边跟着打拍子,显然是唱的还行。
刚坐下不多时,就空出一桌来,那几个等座的客人就被伙计请了过去。田喜乐和安宜阳又等了不到一刻钟,也空出了桌子,伙计就过来请田喜乐和安宜阳入座,位置是靠着楼梯下面的一张桌子,不大却足够用了,而且这个位置只要背对着门坐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虽然田喜乐不常出门,认得她的人不多,但安宜阳这一年来整日跟农户们一起下田,城里谁不认得他?还是低调些好。
点菜的时候也是田喜乐点的,等伙计拿着菜单下去,安宜阳才将头上的帽兜拿下,对田喜乐轻声道:“还好没被认出来。”
田喜乐就笑:“怎么?还怕吃饭人家不要钱?”
安宜阳‘咦’了一声,“我怎么忘了还可以这样,你说要不要试试,说不定我吃饭他们还真不会要钱。”
田喜乐又白了安宜阳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世子的这张脸就是用来混一顿饭吃的?”
安宜阳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一顿饭多亏,我想试试能多混几顿不。”
田喜乐望天,不多时伙计先把碗盘摆了上来,安宜阳便把脸又低了低,伙计奇怪地看了眼安宜阳,只觉得这个客人有点奇怪,好像怕人看似的,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是长得丑。
瞧了眼田喜乐,虽然不是长得多美,但胜在皮肤好,即使脸上没擦脂粉也能看肤白,家境肯定不错,伙计就想瞧瞧安宜阳到底长什么模样,难道真像常言说的: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可伙计盯着安宜阳看了好几眼,安宜阳也不抬头,越是这样伙计越想看清安宜阳到底长什么模样,前些日子城里可是贴过缉匪告示,万一这人是告示上面画的匪人呢?不然就算长得丑也不至于不敢见人吧?
田喜乐见伙计一直盯着安宜阳看,安宜阳已经把脸都要藏桌子下面了,心中好笑,却得为安宜阳解围,不然真被伙计认出安宜阳,他们身边没带护卫,虽然余奚县的百姓都很拥护他们,可也不敢说在余奚就没人看他们不顺眼。
于是,田喜乐喊道:“伙计,伙计……”
喊了两声伙计也没回过神,田喜乐敲了敲桌子,略提高音量:“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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