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了之后,田喜乐带着安宜蝶和安宜秀随老王妃和平王妃坐在马车里往回走,老王妃带着丫鬟坐在一辆车里,平王妃也带着丫鬟坐在另一辆车里,田喜乐则带着自己的儿女同安宜蝶和安宜秀坐在最后面一辆车里。
已经九月多的天儿,夜里的寒意深重。田喜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对安宜蝶道:“蝶儿、秀儿,方夫人约我们后日去游西谷山,你们怎么想的?”
安宜秀拍着小手道:“好啊好啊,大嫂答应方夫人好了,我都好久没出去玩儿了,山上这时候还能摘些野果子,咱们带个大布袋。”
安宜蝶本不想去,见安宜秀兴致高也不想让妹妹失望,懒懒地道:“大嫂做主就是。”
田喜乐道:“既是如此,我就让人回了方夫人,也好让她先做些准备。”
安宜蝶和安宜秀都点头称是。
回到平王府,老王妃和平王妃都不要田喜乐陪着,田喜乐命人将安宜蝶和安宜秀送回院子后就带着一双儿女,在丫鬟的簇拥之下回了小院。
一进小院就看到安宜阳站在院中抬头望天赏月,离十五没有几日了,月亮一日圆过一日,秋高气爽的时节,月亮也似乎分外明亮。
田喜乐笑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月?”
安宜阳看了田喜乐一眼,目光便从她的身上越过,落在后面被裹的严严的儿女身上,几步走过去,从乳娘的怀里接过儿子,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使得睡的正香的元洲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这才没好气地道:“你们都去公主府了,我不一个人赏月还能让谁陪着?”
田喜乐被噎的一时无语,知道安宜阳今儿心里不痛快,一般情况下,安宜阳若是犯起抽的时候田喜乐是不搭理他的,过会儿自己就好,今儿田喜乐去了趟公主府也有些累了,便越过安宜阳朝屋中走去。
安宜阳原本还想跟田喜乐说说他一个人留在府里的孤单寂寞冷,见田喜乐不搭理他,随后就跟了上来,也不与田喜乐说话。
田喜乐听着他的脚步声,眼角余光又瞧着他的一片衣角,却假作未见,进到屋后坐在桌边端了茶碗喝水。
素兰道:“洗浴的水准备好了,世子妃可要洗浴?”
田喜乐点了点头,对乳娘道:“你们先带着小郡主和小公子下去睡吧。”
两个乳娘道了声‘是’,雨萱的乳娘便要退下,见元洲的乳娘看着安宜阳一脸为难,小公子在世子的怀里,她又不好上去抢,便为难地盯着安宜阳看。
安宜阳却好像完全没看到乳娘一样,还逗着怀里的元洲,无奈元洲睡的正香,无论安宜阳怎么逗就是不肯睁一下眼,田喜乐翻了个白眼,过来从安宜阳的怀里抱过元洲递给乳娘。
乳娘才松了口气,抱着元洲同雨萱的乳娘一同下去。
安宜阳怀里一空,心里却是一喜,他抱着元洲不肯交给乳娘,还不是想让田喜乐主动过来搭理他?如今田喜乐从他怀里抢走了元洲,不正说明田喜乐注意到他了。
朝田喜乐扬了扬眉,刚要说些往后不要回来这么晚的话,田喜乐却扔给他两个字:“幼稚!”
顺便附送了白眼两枚,之后转身就去了与内室相连的浴室,安宜阳坐在桌边,听着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突然觉得自己是挺幼稚的,但感觉还不赖,每次被田喜乐拿白眼看过,安宜阳都浑身舒泰。
田喜乐沐浴过,头发还沾着水气,素兰拿着帕子从头上一点点地将水擦到半干,再这样散着等干了再挽起来。
田喜乐的头发很柔很顺,坐在椅子上发梢将要拖在地上,安宜阳在一旁伸手拉起一绺发丝,放在手上把玩,半干的长发带着些许湿气,不若平常柔滑却微有些凉意。
安宜阳道:“城外的田地差不多都收了,明日起也就没什么大的事情,再过些日子我让人把你做鱼干的方法教给那些田里养鱼的人,他们就能把鱼都做成鱼干,几户做的鱼放在一处去卖,就不怕会卖不掉了,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田喜乐嗯了声,随即又道:“你还是先在府里歇歇吧,累了这么久,养些日子再出去,我还要陪着孩子们,也不能总在外面走。”
安宜阳倒无所谓,只要能陪在田喜乐和两个孩子身边,在哪里于他来说都是一样。这些日子也真是累了,既然田喜乐都说了不想去,他当然没有意见。
挥挥手让素兰下去,安宜阳也拿了个干爽的帕子帮田喜乐吸发上的湿气,待长发八分干后才动手帮田喜乐挽起头发。
田喜乐觉得惊奇,安宜阳还是第一次替她挽发,难道他还有这手艺?可等安宜阳挽了半天也没挽出个名堂,田喜乐便明了,他这就是在拿她的头发做实验啊,笨手笨脚挽不好不说,还扯的她头皮发疼,最后田喜乐还是把头发从安宜阳的手里解救出来,“行了,你也别忙了,再把头发都给我扯掉了。”
安宜阳也很无奈,平常看素兰素雪给田喜乐梳头也没多难,怎么换成自己头发就怎么也不随摆弄了?
想出去喊素兰进来帮着梳头却被田喜乐给阻止了,“你折腾了大半天,这时候素兰也该歇下了,就让她睡个好觉吧,我自己挽着就好。”
安宜阳也见过田喜乐自己梳头,虽然不如素兰梳的好,但又不是出去见客,能挽上就不错了。
田喜乐也没挽多难的样式,只是将长发编了个长辫拖在脑后。
躺在床上时,安宜阳想起他在院子里等田喜乐的目的,对田喜乐道:“喜乐,我那边的事儿忙完了,是不是该让李航跟大妹接触接触?再拖下去大妹都要十九了。”
田喜乐听了也觉得真是当务之急了,都怪安宜阳,说好李航过来是给安宜蝶看的,却被他拉着处理各种事务,不过倒是看出李航的能力。
若安宜蝶看不上李航,她手里可还有不少人选一一地过一遍就是,就不信安宜蝶一个也看不中。
夫妻俩商量过后,就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那边的事情都忙完了,明日就给两人制造偶遇的机会好了。
第二日早起吃过饭,安宜阳就去了书房,并让人去喊李航过来,李航正在院子里练功,听安宜阳喊他过去还愣了下,外面的田地都收了,暂时也没什么事儿了,安宜阳这时候喊他做什么?难道事情结束了,安宜阳要打发他回安宜武那边?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猜测,但连安宜蝶的一眼都没看着,李航还真有点不甘心。
来到书房,却没见着安宜阳,听下人说是平王妃刚刚派人过来请世子过去,说是一会儿就回,让李航先在书房里坐坐。
李航不疑有它,便找了个椅子坐着等,安宜阳的书房这些日子他也常来,对这里也不陌生,只是以往来时都是被安宜阳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次都很紧张,难得放松一回,李航就好好地打量一遍书房。
安宜阳的书房里面的书并不多,据说世子也不是那种饱读诗书之人,而且因长途跋涉,不是太重要的书都放在京城的平王府,带过来的不多,余奚这边卖书的书店也不多,卖的书也不比京城,所以安宜阳的书房架上放的书还大多都是关于农耕的书籍。
李航从中抽了一本《农耕说》翻看,虽说他自幼家寒,但父辈往上也都是读书人,他本身也跟着父亲读过书,只是后来父母亡故,他除了读书也没有一技之长,家中日子越来越难过,为了吃一口饱饭才不得不从军。
只是从军后,在军中历练了两年,因他脑子比别人活,同样学的功夫他就比别人更多琢磨几分,虽说在体力上他未必比得上别人,但每次比试他都能以自己的灵活和聪明取胜,同样因为他比别的士兵多读一些书,渐渐在军中也混出些名堂来。
与别的从军之人不同,在从军之前李航可以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从没想过他会有去种田的时候,其实打心眼里,他跟他爹是一样的,即使没有看不起种田的农户,但自身却不愿去种田。
而这次跟在安宜阳的身边,他亲眼看着安宜阳放下世子的架子,跟农户们一起在田里摸爬滚打,收稻子时,也挽起裤腿,下到齐膝深的水田里一刀一刀地割水稻,不能不说对他的震撼和冲击很大。
人家世子能做的事儿,他为何就不能做?在也亲自下田,跟农户们学着割水稻之后,似乎也能感受到农户们丰收的喜悦,李航突然觉得做个快乐的农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地劳动,为自己和家人的衣食而努力。
渐渐的李航也多关注起农田中的事情,只是因为他从前对农田中的事情半点都不懂,即使关注起来也还是有很多不懂,也问过一些老农,但那些老农常常会用最质朴的话把他带到沟里,别说听明白了,他是越听越糊涂,很多老农认为大家都懂的关于耕种术语,他听都听不懂。
而这本《农耕说》可是解决了他太多的问题了,看着看着就看入迷了,他终于从上面看明白那些老农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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