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西瓜是怎么进的平王比谁都清楚,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不过,从这之后平王又来了几次庄子,平王妃见了他也没好话,让人将庄子上的东西都看紧了,免得再让谁给顺手牵走了,过后还要赖到别人身上。
平王虽然脸上不好看,可这些日子被范姨娘闹的也头疼,虽然平王妃对他态度冷淡,至少不吵不闹,他耳根子能清静一些。也就借着来给老王妃请安,没事就过来转一转,日子过的也自在。
只是一想起府里那个病弱的小儿子他就头疼,如今平王府每月都入不敷出,只能靠吃老本过日子,可那孩子自生下后每日都用最好的补品养着,更让平王府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他连出去会个友都囊中羞涩。
有心让老王妃帮衬一下吧,可又张不开那个嘴,平王妃在时平王府何时为银钱犯过愁?怕一说出来再被老王妃教训一顿。
对那个出生后整日除了吃药就只会哭的儿子就更加不喜了,总觉得那孩子不像他,也不像他的哥哥,他还记得安宜阳出生时粉白可爱,成天吃饱了就自己玩,一逗就咯咯笑,别提多招人疼了,哪像这个听着点动静就哭的跟讨命似的。
想到安宜阳小时候的可爱,平王突然有想哭的冲动,安宜阳当初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爹’,把他喜的让人抱着儿子到处炫耀,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啊,可如今儿子失而复得了,跟他就不亲近了呢?
也许是恨他对范氏母子太好,又或者是怪他弄丢了他?
平王有心跟安宜阳再修复一下父子关系,可安宜阳忙的几乎看不到人,平王几次来找,都被安宜阳敷衍似的给冷落了,让平王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知道安宜阳在忙着要去蒙县的事儿,他心里是真替儿子高兴,只是心里的失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平王妃听丫鬟来报,说平王整日围着世子转,世子却忙的没工夫理他,平王很失落,平王妃送了他一个字:“该!”
出了正月天就渐渐暖和了,庄前庄后的雪也都渐渐融化,只有背阴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积雪,庄子里也开始动工,最开始修建的就是庄子后面靠山这边的温泉池子,两边庄子一起弄。
先将两座庄子中间的篱笆栅栏都拆了,修成漂亮的花墙。将庄子的入口也改成挨着花墙一左一右的两道门。每道门后都有一条宽敞的青石路,无论是走路来,还是坐车来都可以一直通到里面。
庄子的里头则是按着安宜阳画的图纸,一边修成只接男客的,一边修成只接女客,而他们住的宅子则建在另一处,也被围墙隔开,并不会受到来泡温泉的客人打扰。
只是因为刚刚动工,还看不出安宜阳图纸上的美景,但田喜乐相信,只要建好了,这里就会是一片度假胜地,绝对会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庄子里的土地也一点点被挖开,因是旱田,改水田之前至少要进行一次洗田,就是将田里灌满灌透了水,再将水排放出去,不但可以将田里原本的虫害杀死,还能将土地里一些不适合水稻生长的元素给洗出去。
这些事情只要交待清楚就不用田喜乐和安宜阳亲历亲为,此时的田喜乐已经随着安宜阳准备要出发去蒙县,虽然招募种田的农户这种事不用田喜乐和安宜阳来操心,但田地的管理还是要他们盯着,比起两个庄子的几顷地,那里可是几个县的土地,关系到民生的问题懈怠不得。
这次皇上不但给安宜阳配了不少工匠,还给配了一支军队随行。当看到队伍中穿着一身校尉服朝他们笑着的安宜武时,安宜阳和田喜乐都笑了,不过才一个多月,这小子就从一个小兵混到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也是难得,不过以他的本事,倒没有让人意外。
当然,安宜武从没跟人提过他和安宜阳的关系,完全是从小兵卒做起,就是这次被派到蒙县,也是因为蒙县之行或许会有诸多危险,挑选的都是军中的精英,在这个打仗机会不多的时期,能被派出来的都是军中的强者。
安宜武也没有要与安宜阳和田喜乐相认的打算,他不想凭借着安宜阳的关系升官,更不想因他与安宜阳的关系被派到最安全的职位上,他只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他想要的,不让自己被瞧轻,更不让别人瞧轻安宜阳和田喜乐。
出发那日,平王妃和老王妃怕他们去了蒙县缺吃少用给备了几大边,不但有庄子出产的瓜果蔬菜,就是鸡鸭米粮都有,当然用的也都事无巨细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就怕他们过去蒙县会吃苦。
安家兄妹自然也来送行,看到腰挎大刀,带着兵卒耀武扬威的安宜武时,都有些无语,可看安宜武目不斜视,好像他们就是不认得的陌生人时,他们干脆也当安宜武是陌生人,当初他执意从军,他们心里都还气着呢。
安宜新安宜蝶和安宜秀送出几里就回去了,安宜泽却是要跟着到蒙县看过才回,不然大哥大嫂去了陌生的地方他也不放心。
二百多里路并不算远,早起出发,途中还停下来歇了一阵子,下午也就到。
蒙县和周边几县的县令已带着人在进往县里的路上等着,见到安宜阳一行人便热情地上来见礼。虽说安宜阳身上没有官阶,但平王世子的身份在这些人面前就已经是极高了。
蒙县的县令姓朱,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男人,倒是个忠厚的面相。想也是若不是太忠厚的,又没什么靠山,也不会被派到这个人口总数不足千人的蒙县,估计离京城远远外放的县令都比他自在。
因有田喜乐随行,朱县令的夫人于氏也同来,男人在县衙的前厅喝酒,女人们则在后宅里摆了宴。
除了于氏,还有相邻几县的县令夫人也过来相陪,对田喜乐都多有试探。
因这里离着京城没多远,对于京城的一些动向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也知道田喜乐在京城管理的京味有多赚钱,只是在蒙县这种人口都不过千的县城又有什么可发展的?能让大家好奇的自然就是稻田养鱼。
虽然嘴上奉承着田喜乐,心里想的却都是,稻田养鱼?还不把稻苗都吃干净了?到时平王世子带着世子妃捞了一笔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们。
田喜乐看出这些女人的心思,也没对她们解释太多,在田喜乐的心里,这些整日就知涂脂抹粉互相攀比的女人跟她们说那些她们也未必懂,也未必愿意懂。有那时间她们更愿意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宅斗中。
这顿饭吃的有些乏味,不但夫人们让田喜乐乏味,一桌子被夫人们推崇的好菜也让田喜乐乏味,在她们口中被说成难得的美味,在田喜乐吃来都是各种不足,或这不是在京城,也不是在京味,田喜乐还得低调地说菜很好吃。
而与后宅不同的,前厅的气氛则很融洽,在蒙县做了五年的县令,朱县令的痛苦经历很值得人同情。
像别县的县令,多多少少都能有些孝敬银子,他这里为了留住为数不多的百姓,别说孝敬银子不敢拿,就差没往外贴钱了。
而迎来送往又都需要银子,他每月那几斗米的俸禄自家吃都勉强,若不是邻近几县的县令都知道他的为难,也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对他还有些帮衬,按他的话说,他都想没事儿的时候拿个破碗出去讨饭了。
当然,虽然他大多时候都是没事儿的,可讨饭还得跑很远,蒙县这里百姓可是穷的很的,一整个县城里的住户才几百人,还都分散开,若不是有重要事情时让衙役们挨家挨户去敲门,平常在县城里几乎都看不到人影,说这里是座鬼城都不为过。
朱县令喝多了几杯酒,拉着安宜阳的袖子哭:“世子爷,您是有大本事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在这样下去,卑职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了。”
安宜阳来之前就派人打听过了,知道朱县令心里苦,安慰几句:“于大人放心,这次皇上派本世子过来,就是想要改变蒙县的现状,我们只要将稻田养鱼弄好了,蒙县定会恢复从前的繁荣。”
朱县令听的满眼含泪,虽然他过来蒙县时,蒙县就是这鬼样子,但蒙县因是京郊县城,曾经也是繁华过的,比起那些边远的县城,这里也是去京城的一个必经之路。
只是在经历过那场瘟疫之后,蒙县曾经的百姓十有九死,从那之后这里就几乎成了一个死城,过往的客商宁愿多绕些路也不愿从蒙县里过。能在蒙县落户的百姓,不是在别处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是一些从外面来京城又没什么钱的,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不愿到蒙县来,哪怕蒙县几乎没有税收也不愿来。
得了安宜阳的保证,酒又喝的有点多的朱县令又哭又笑了一气,才被安宜阳让人给送到后衙去,而那些临县的官员想从安宜阳这里打听的更多的则是稻田养鱼之后,会不会对他们的利益有影响,毕竟他们那几个县都是繁华得很,可不像蒙县这样让人提之色变。
安宜阳也不向他们保证什么,只道:“皇恩浩荡,我等只要替皇上办好差,皇上定不会忘了我等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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