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乐干脆就往车里面坐了坐,也不去想着怎么跟青年搭话了。
而就在此时,青年却开口了,“我听说是你去县城给赵大贵作证,保下他一条狗命的?”
田喜乐就明白了七八分,赵大贵那件事还真是他帮的忙,而这次对她别扭,估计是在气她不该枉顾他要斩草除根的本意救了赵大贵。
可田喜乐自认不是心黑手狠的,赵大贵再可恨也是一条命,更不要说还有那十几条人命在里面,她对让安宜泽上堂作证救他们的事也不后悔,只是被青年这样口气问了,心里难免会不高兴,好像那十几条人命在他眼里就跟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是生是死全凭他的一句话。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田喜乐有些接受不来。
而且,即使这个人是帮过她的,田喜乐也不喜他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夫家事的坏女人,而他就是她吃醋的夫君。
她吃醋的夫君?田喜乐双眼圆睁,她只觉得青年有些熟悉,却从没往这上面去想过,如今有了这个想法,她越发觉得青年的背影像极了两年前洞房花烛夜时见过的安宜阳的背影,只是比安宜阳的背景更修长一些,可过了两年,安宜阳的年纪再长高些也有可能。
那么,青年会不会是安宜阳呢?田喜乐假设他是,又一再推翻,推翻了又总觉得他是,却又想不通真是安宜阳回来了,为何不肯与他们相认,就算她在安宜阳的眼里是外人,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可都是他的亲人啊,所以又觉得他不会是安宜阳。
田喜乐想的出神,青年一直等不到她的回话,便回头来看,见田喜乐望着自己的后背出神,那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疑惑,青年的心情却好了一些,对田喜乐笑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只望着我出神?莫不是突然发觉我长得英武不凡了?”
田喜乐没忍住,翻个了大大的白眼,顺势眼睛就盯着车顶,不肯再往下放,就怕被青年再说些有的没的。
她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若不是青年帮过她,此时又坐在人家的马车里,她定会好好教导一下青年,自信是好了,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了,他就是长得再英俊,可这话是该跟一个有夫之妇说的吗?这脸皮厚的都跟赵大贵有一拼,哪像安家兄妹口中那温文尔雅又知书达理的大哥?她还真是想多了。
原本田喜乐还在想要不要问问青年:你是不是我的夫君。可听了青年这句话,也就没了这个心思。
若真问了,他说是,田喜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很陌生的两个人,突然就变成最亲密的关系,她的心态难以摆正,就像从前就预想过的,若安宜阳能活着回来,她是不是要跑路。
若他说不是,就显得她对人家有非分之想了。毕竟一个女人会认不出自己拜过堂的夫君,说出去也得有人信。
所以,不管是或不是,田喜乐都决定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大不了回头找机会带安宜泽或安宜武来认认人,他们的大哥,他们一定认得。
田喜乐不说话,青年也没再找田喜乐说话,只是心情好了很多,背影也不那么僵直了。
直到马车停下,车夫说了一句:“世子爷,到了!”
田喜乐对于青年的身份一惊,更加肯定他不是自己那个不记得相貌的夫君了,她嫁的只是一个富家公子,还是从前的。可人家是世子爷,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她也幸好没问出口,不然真是丢人丢大了。
田喜乐单脚站在地上望着马车绝尘而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因什么失望了,又好像失去了什么,惆怅了一会儿才又跳着门前,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几乎是拍门声刚落,大门就被打开,安宜蝶一脸焦急地出现在眼前,看到田喜乐时一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嫂,你去哪儿了?我们见你久不回来,就去方家找人,可方家的人说你早就回来了,二哥三哥四弟都出门去寻你了,我和秀儿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田喜乐也没敢说自己被方家人诳去了安宅,自己又逃出来的事,就怕这件事会让人多想。
而且,她若真说了,安宜武知道了肯定会去找方家人算账,她又没有证据证明她是被方家人坑了,安宜武去了也讨不到好,没有能力之前,这件事只能她闷在心里,什么时候有能力了,肯定要让方家人加倍地偿还回来。
当然,她也不能白给方家做了这顿饭五两银子的工钱怎么也得要回来才行。
安慰了安宜蝶几句,这才扶着她的肩头进院子,安宜蝶见她的脚瘸了,自然要问,田喜乐就说自己是在回来的路上崴了脚,所以才回来的晚了。
安宜蝶这才放心,只当她真是路上崴了脚才回来晚了,将人扶进屋子,就要出去找郎中,却被田喜乐给拦下。
她都被方家人算计了,大晚上的谁知道安宜蝶出去安全不安全,万一出了事一个姑娘家往后怎么见人?还是等安家的兄弟几个回来再说。
不久,安宜泽和安宜新也回来了,安宜武还在外面找。
知道田喜乐脚受伤,安宜泽出去找郎中。等把郎中请来,安宜武也回了家,听说田喜乐回来了,沉着脸就进来。
见面就问:“大嫂,可是方家人为难你了?”
田喜乐怔忡了下,见安宜武虽然面带气愤,却不像知道什么,以他的脾气若真知道一些,就不是在这里跟她求证,而是早就打进方家。
看一旁的郎中一脸八卦地望着她和安宜武,间或再瞧瞧安宜泽,显然都知道安家二爷被方家小姐缠着的事,她又是在去方家后受的伤,郎中心里不定怎么想的。
为了不给安宜泽再招是非,田喜乐笑道:“三弟说什么呢?方家人怎么会为难我?我这真是回来的急了,路上崴到的。”
安宜武认真地看田喜乐的神色,也没从中看到什么不妥,又问道:“那为何我跟二哥四弟一路寻过去,都没见着你?”
田喜乐道:“我的脚伤了,刚在一个小巷子里歇了会儿,约摸着是那时错过也未可知。”
安宜武不疑田喜乐说谎,闻言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催着郎中赶紧给田喜乐看脚伤。等郎中给田喜乐看过之后,说是没有大碍,只要修养几天就好,安宜武的脸色好看一些。
又让郎中给开了药,安宜武随郎中去抓药,安宜蝶去做饭,安宜新去帮忙。屋子里只剩下田喜乐和安宜泽,还有一个看田喜乐受伤眼泪汪汪的安宜秀。
安宜泽却又沉着脸问道:“大嫂,你说实话吧,你崴脚与方家是否有关?”
田喜乐知道瞒过安宜武容易,瞒过安宜泽就难了,也想让他对方家有所防备,对安宜秀道:“秀儿,你去厨房瞧瞧有没有热水了,大嫂口渴。”
安宜秀答应一声出去,田喜乐这才对安宜泽将去方家的过程说了一遍,就连被那位世子爷送回来的事也没落说。
说完了看安宜泽的表情很凝重,试探着问:“二弟,我已然能够肯定,暗中让县令派人来替我们看店的人就是这位世子爷,你好好想想,我们家可认得这样的贵人吗?”
安宜泽听了很认真地想过后摇头,“不认得,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
田喜乐‘哦’了声,“那下次再见着世子爷,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安宜泽答应着,心里却不平静。他不记得自家认识这样的高门,可这位世子爷的出现毫无征兆,若是往常镇上来了这么大个人物,还不得敲锣打鼓地嚷嚷开,他就不明白了,世子爷悄无声息地到平安镇好像就是为了替安家,或者说是替田喜乐解围,那么这位世子爷跟大嫂是认得的吗?还是说他只是路过平安镇,在见过他家大嫂之后就动了心思?
不是安宜泽胡思乱想,实在是那位世子爷的行为太古怪,若说他没有所图地,就为了帮素未谋面的他们,他怎么都不会信,所以,世子爷有所图是一定的。
只是不知这位世子爷是哪家的,对田喜乐道:“大嫂,若下次再见着这位世子爷,你定要记得问问他是哪座府上的,咱们将来要感谢人家也不能连谢谁都不知道。”
“我记着了,就是不晓得往后还见不见得着,毕竟咱们小家小户的,跟人家也不是一路人。”田喜乐明白安宜泽是怕那位世子爷有所图,他的担心未尝不是她的担心,而目前安家的情况来看,还有什么能够被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图谋?
至于说世子爷是真是假,田喜乐还真没怀疑过呢。
同时想到上午被辞退的魏嫂子,安宜泽和田喜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和不可置信,田喜乐道:“二弟,你说咱们的小炖锅是好吧,可至于好到让那么多人惦记吗?”
安宜泽摇头,“也未必是炖锅,你想之前赵大贵闹事时,咱们的小炖锅不还没开吗?难道是猪骨汤?”
田喜乐这回不但脚疼了,连头也疼了。安宜泽见田喜乐愁眉不展,忙安慰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世子爷那样的身份,如何看得上我们的这点小生意,也许他真是跟三弟一样好抱打不平。”
田喜乐脑中就出现世子爷或谈笑风生,或翻脸不认人,或别扭的只肯背对着她,总觉得这样的人跟安宜武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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